打開,放出的竟然是滿滿的一電梯水,路明非徹底懵了。

    他把源稚女送到電梯口,忽然聽到防空警報聲,然後是潮水聲,地麵震動,跟著他們就被激流衝向走廊的另一頭。水從齒縫和鼻孔裏鑽了進去,貨真價實的海水,一股苦鹹的味道。他頭暈目眩,毫無意義地撲騰,最後還是源稚女一把將他拉出水麵。他吐出幾口水,看清了眼前的情況,走廊在瞬息之間變成了河流,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白水滔滔。水深超過兩米,他們夠不到地麵,抓著壁燈的燈座才沒被激流衝走。

    頂燈一盞接一盞地短路熄滅,黑暗逐漸籠罩了他們。

    “這……這怎麽迴事?下水管道開裂了麽?”路明非結結巴巴地問。他用盡所有的邏輯思維,能想到的合理解釋就是下水管道開裂了。

    “不,是王將來了!”源稚女輕聲說,“他來找我了。”

    他在哆嗦,而且哆嗦得越來越厲害,正在失去控製。分明連王將的影子都沒看到,他卻被恐懼抓住了。

    “別瞎說!沒有的事兒!”路明非趕緊安慰他,“王將就算來了……他也得會遊泳才行!”

    這倒是實情,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王將真的忽然出現,想必也會穿著泳褲戴著泳鏡,因為高天原已經變成了海。

    “不,你不明白,王將真的來了!他不會允許我和哥哥見麵的,從我遇見他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逃不出去了。”源稚女的眼睛裏泛起死亡的灰色,“他是魔鬼……他是魔鬼!”

    路明非急得直跳腳,可惜他腳不沾地也沒法跳,再這麽耗下去他們都會被淹死在地下室裏。可源稚女已經完全失去了鬥誌,隻知道反複說王將來了王將來了。

    身旁的水竟然是血紅色的,路明非愣了一下,扭頭瞪著源稚女那張沒有血色的臉,然後深吸一口氣沉入水中。他隻看了一眼,血都冷了。在水下他看得很清楚,壁燈鋒利的邊緣割開了源稚女的腰,當激流帶著他們拍打在牆上的時候,源稚女用自己的身體作為護盾,所以路明非才沒有直接撞在牆上。但他已經不是風間琉璃了,隻憑源稚女的身體,要做這件事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以那個邊緣撕裂的傷口來看,就算王將不來收他的魂魄,他也活不了多久了,除非他們能很快找到救護車。

    可在這個天下大亂的時候,哪有救護車呢?

    路明非看看源稚女的臉,又扭頭看向別處,他想找個人來幫幫忙,可目光所及之處哪裏有人?他不想跳腳了,他

    急得想哭,可是哭不出來。

    這他媽的是怎麽了?真死了櫻死了橘政宗死了,如今源稚女也要死了,這些人像是被列入了冥冥中的死亡名單,無論怎麽掙紮,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源稚女這麽做是為了救他,可他什麽都做不到,隻能跟廢物一樣左看右看。他跟源稚女真的有那麽好的交情麽?值得他花自己的一條命來救自己?從源稚女的角度想這也不太值得吧?源稚女是千金之子,他隻是個沒用的廢物。

    “謝謝你,路君,我走不了了,你快離開這裏。”源稚女輕聲說。

    路明非心說這時候你就別那麽多廢話了好麽?這時候你講禮貌有個屁用啊,我們現在需要的是醫生和救護車,有了醫生和救護車你就能不死。而且你謝我什麽啊?謝我看你塗脂抹粉麽?

    “我是看到你的照片,才覺得我能殺死王將的。如果一個少年能殺死龍王,我為什麽不能殺死惡鬼呢?”源稚女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靠著路明非才能把頭伸出水麵。

    路明非吃了一驚,殺死龍王諾頓和芬裏厄的人是他,這個秘密隻有路鳴澤那個小魔鬼才知道。路明非不願意承認這些功勳,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某種禁忌的力量控製了,說出去他就會被看作是怪物。

    “所以我說你也在掩蓋一些事,但這其實並不難猜出來。你才是真正的屠龍者,殺死龍王康斯坦丁的那次,你、愷撒和楚子航都在現場;三峽那次,你和愷撒在場;北京那次,你和楚子航在場,每一次屠龍你都在場,其他人卻不是固定的。開始我還不敢相信這個推論,直到我看到你的照片,那種躲躲閃閃的眼神,眼底裏卻藏著獅子。我相信我的判斷沒錯,你才是真正的屠龍者,你才是必須活下去的人。”源稚女抓住路明非的肩膀,目光猙獰,“我救你不是為了別的,是因為你才是最後那個能殺死王將的人……我把我的命給你!我賭你贏!”

    路明非呆住了,真搞笑,居然還有這麽相信他的人,可源稚女不知道,這隻是在拜托一個魔鬼殺死另一個魔鬼而已,而且他已經決定再也不跟路鳴澤做交易了。

    他承受不了這種重量,注定會辜負這份囑托,他可不想當英雄,隻想作為一個普通人好好地活下去,等這個世界上屬於他的那個女孩來找他。

    “你是為了殺王將才那麽玩命的麽?”路明非反過來抓住源稚女的肩膀。

    源稚女愣住了,不知道怎麽迴答。

    “別放棄啊!”路明非大喊,“

    我們都不是為了殺什麽人才這麽玩命的對麽?我們為的是幸福啊!我們為的是殺死壞人之後就能跟自己的好朋友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才那麽玩命的啊!你哥哥現在就在樓上,我們之間隻隔著幾層樓板對不對?你還有力氣對不對?我們現在就去找他,我們現在就去跟他說清楚!你哥哥是皇,他能殺死王將的,他什麽都能!你心裏是想見他的對不對?我這就帶你去見他!”

    他還是沒有承認自己是屠龍者,但他喊出了自己心裏的真話。他是要幸福的,他跟諾頓和芬裏厄又沒有仇,如果不是為了諾諾和楚子航,他是不會跟路鳴澤交易的。雖然楚子航不是他什麽人,諾諾也不是他的女朋友,可沒有了這些人,他一定會後悔,人生會變得很不幸福。每個人……都是要幸福的!

    源稚女那失神的眼中掠過了一絲迷茫,接著是夢幻般的色彩,某種力量從他那極度衰弱的身體裏生了出來,他恢複了一些活力,扶著牆壁往外摸索。

    “是……你說得對!我是來見哥哥的!我要去找哥哥!”他大聲說,“我還沒有死,我要去找哥哥!”

    看著他那瘦小的背影,路明非心裏一陣酸楚,不知道是感覺到了幸福還是悲傷……尼瑪你想見他就說嘛,非說你要跟他談判,談個屁啊,你就是個兄控的小屁孩!

    鞋跟鏗鏘有力地敲打著地麵,蘇恩曦大踏步地穿越走廊。她是高高在上的人,就算逃跑也會颯遝如流星地經過貴賓通道,怎麽會像小女人一樣拎著鞋子瞎跑?

    “給我拋售蛇岐八家旗下所有公司的股票!在新聞出來前盡一切可能拋!現在不是賺錢的時候,而是要把損失降到最小!”她在給遠在紐約的股票代理人打電話。

    “你問我消息可靠不可靠?奶奶的老娘現在就在現場!廢話別說了。”蘇恩曦沒好氣地掛斷電話。

    風魔小太郎還是低估了這位蘇桑,她有時候清秀動人有時候楚楚可憐,但內在絕對是滿肚子壞水。她流露驚慌失措的表情,並非是被嚇到了,而是她在蛇岐八家身上投了巨資,不禁擔心自己的錢打了水漂。那邊風魔小太郎還在槍林彈雨裏衝殺,這邊蘇恩曦已經開始清倉挽迴損失了,不愧是華爾街最極品的金錢吸血鬼。

    她接著給酒德麻衣打電話,但酒德麻衣沒接。不接就不接,蘇恩曦倒不擔心酒德麻衣,這個世界上能奈何得了酒德麻衣的人不多。倒是蘇恩曦自己有點危險,她畢竟是文職人員,打打殺殺不擅長。她一分鍾幾百萬美元上下,也犯不著親自打打殺殺。但她永

    遠都有準備,伸手在包裏摸索,摸到了那支格洛克手槍。

    她撥打另一個號碼,這次很順利地接通了。

    “晚上好,恩曦。”老板慢悠悠地說話,背景聲是dalida那首優美的《loveinportfolio》,聽起來老板似乎正在某間高檔的法餐廳用晚餐。

    “大概情況你已經知道了吧?”蘇恩曦開門見山。

    “剛剛知道,我得老實承認這出乎我的預料,赫爾佐格博士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每一步都走得出乎意料。”老板低聲說。

    他的聲音冷冽而凝重,聽不出一點玩笑的意味,這絕非他平常的狀態。這時候的他更像是頂尖的棋手,麵對著棋盤上慘烈的搏殺,不動聲色地高速計算。他的對手是王將,這還是第一次,蘇恩曦知道竟然有人可以跟老板當對手,王將的行動超出了老板的預估,這樣的棋局對於老板來說才是有意思的吧?

    “神蘇醒了麽?”蘇恩曦問。

    “當然。能夠在短時間內劇烈改變氣候環境,隻能是某位大人物蘇醒了。”

    “神不是被蛇岐八家殺死了麽?”

    “至今為止還沒有人知道神是什麽,對麽?人們隻是根據神話,猜測那是某種類似八岐大蛇的龍形生物,但這沒法證實。蛇岐八家連對手到底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又怎麽敢說殺死了它?”

    “看起來王將似乎想要所有人的命。”蘇恩曦的語速很快,“這種情況下我和長腿也很難置身事外,要我們幫著愷撒小組把猛鬼眾擺平?我很樂意這麽做,這幫渾蛋砸了我的店,我一肚子氣!”

    黑影從前方拐角裏閃出,霰彈槍的槍口指向蘇恩曦。蘇恩曦甩手開槍,子彈貫穿了那名槍手的右肩。她頭也不抬地經過,用鞋跟猛踩男人的腦袋,把他踢暈過去。

    她確實是文職人員沒錯,但她現在的心情很不好,還喝了不少酒,這兩者都會讓她處在暴走的邊緣狀態。

    “喜歡牛郎店的話,下次再買一間更好的送給你。”老板微笑,“不用管愷撒和楚子航,你的工作一直都隻是確保路明非的安全,直到我們偉大的救世主決定踏上戰場。”

    “老板你確定這一次偉大的救世主還管用?說真的連我都不敢相信一個生物蘇醒的動靜會有這麽大。”

    “隻要他下定決心,那麽神在他麵前也不過是殘缺卑賤的生物。”老板頓了頓,“我並不擔心神,我隻擔心赫爾佐格,有一點

    源稚女猜得沒錯,赫爾佐格是遠比神可怕的東西,我想他的目標不止複活神那麽簡單。”

    “可他畢竟隻是個人類,一個人類的極限能有多少?就算他進化成純血龍類,極限又有多少?”

    “是的他是人類,但他是我所見過的最強的人類之一,一個奉行龍族準則的人類。麵對這種對手你不得不小心。”老板輕聲說,“從資料上你們是無法了解赫爾佐格博士的,但我了解,因為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啊!”

    電話掛斷了,恰好在這個時候酒德麻衣迴撥過來。

    “怎麽不接電話?老板的意思是不用管愷撒小組,隻保路明非。”蘇恩曦摁下接聽鍵。

    酒德麻衣直接掛斷了電話,背景音已經說明了她為什麽不接電話,電話那頭槍聲如雷。

    “真沒禮貌!”蘇恩曦抬手打穿另一名槍手的大腿,擦肩而過的時候攬住他的脖子,用巧勁把他摔暈在地。

    最強力的管賬丫鬟就是要文武雙全,她從槍林彈雨裏信步走過,已經照顧好了方方麵麵。蘇恩曦不禁有些得意於自己的效率。

    “該死!那死丫頭還在房間裏!”她忽然站住,臉色變了。

    她還是漏掉了一個人。蘇恩曦已經習慣於忽略那個女孩,倒不是對她有意見,隻是她太冷漠又太強大,總是站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外,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從來不需要別人操心什麽。

    可今天的情況不同,今天她的膝蓋受了重傷!老板也真是神經病,就算他在助理中最寵信的是這位皇女,可她現在連自保都很困難,把她送到高天原來就能保護路明非?

    零的臥室裏硝煙彌漫,外麵霰彈槍連發,每顆子彈都會爆出數以百計的小鋼珠,在臥室牆上彈跳反射,滿牆都是彈孔。灰塵彌漫,能見度幾乎是零。

    “他媽的這些是什麽人?搶銀行麽?可這裏是牛郎夜總會,能有多少錢啊!”芬格爾大吼,“隻有些男色,想劫個色就直說啊!”

    他和零躲在洗手間裏,槍手們站在門口開槍,如果不是洗手間的門恰好位於槍手的死角,他們早被打成篩子了。

    昨夜零睡在地下室裏的臥室,今晚她被轉移到四樓座頭鯨的臥室,芬格爾負責照顧她。

    座頭鯨的床是張十八世紀在佛羅倫薩製造的古董立柱床,床上鋪著奢華的羽絨墊子和絲綢床單。芬格爾很無恥地要求零“往那邊去去”,然後舒舒服服地占據了床的半邊,和零同床同枕。

    開始零很警惕地看著這條糙漢,不知他爬上床來意圖為何,但是芬格爾吹了幾分鍾牛皮後就酣然睡去,鼾聲如雷,零才略略放下心來,原來芬格爾隻是貪圖這張好床。

    但這一覺差點要了芬格爾的命,如果不是零的聽覺敏銳,芬格爾會跟那張奢華的大床一起完蛋。零把他搖醒之後不過十秒鍾,霰彈就撕裂了房門,無數鋼珠嵌入床裏,床墊裏飛出海綿和彈簧。芬格爾抱著零從床的那一側滾下,連滾帶爬地躲進了洗手間。他們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情形,彈雨已經把柱子床打塌了,可想而知那支槍的威力。

    零後背貼牆單腿站立,手中提著一柄鉛筆刀,如果槍手衝進來,她能找到機會一刀切斷他的手腕。但槍手非常謹慎,隻是站在門口連射,看樣子是想用強猛火力把牆打碎,然後一槍解決問題。

    “是職業槍手,他不會犯錯誤,他不進來我就沒辦法。”零撩起裙子看了一眼膝蓋,“以膝蓋目前的狀況我跑不快,否則可以趁他換子彈的時候衝出去解決他。”

    “還有沒有什麽別的辦法啊女王殿下?”芬格爾哆哆嗦嗦地,“如果沒有別的辦法……我就不跟你討論了,抓緊時間寫遺書先!”

    “沒有別的辦法,要麽有人來救我們,要麽就是等他把牆壁打碎。”零看了一眼芬格爾,“抱歉連累你了師兄,要不是因為我的腿傷,你就有機會逃走了。”

    “唉!其實我也很想扔下你逃走啊,可我想你是我兄弟的女人,扔下你逃跑會被兄弟打爆的,也還是死無葬身之地啊!”芬格爾撓頭。

    零愣了一下,想明白了他所說的“兄弟”是誰:“我不是誰的女人。”

    “我知道你們沒有什麽苟且的關係啦,不過你對那傻逼那麽好……要是你真死了,傻逼就會感覺到你對他的好了,就會很難過,那樣還是會打爆我。”芬格爾歎氣,“多少紅顏為傻逼,多少傻逼不珍惜啊是不是?”

    槍擊暫時停止了,外麵傳來更換彈匣的聲音,門口隻有一名槍手,他隻有一支槍。但他更換彈匣的速度極快,幾秒鍾後,霰彈槍又吼叫起來,牆上的泥灰簌簌地下落。

    “他更換彈匣的時間大約是不到6秒鍾,我如果能在5秒鍾內跑到門口就能解決掉他。”零低聲說,“師兄你能把皮帶借給我麽?”

    “你要皮帶幹什麽?我沒有皮帶的話就隻能提著褲子了。”芬格爾說。

    “我用皮帶給膝蓋做一個暫時的封閉,”零說,“讓膝

    蓋骨再支撐我幾秒鍾,幾秒鍾就夠了。”

    “你瘋啦!”芬格爾瞪眼,“這樣搞膝蓋骨會廢掉的!以後就成獨腿海盜了!跳不成舞也走不了路,隻能蹦蹦跳跳,除了蹦蹦跳跳就隻有坐在輪椅上。”

    “總比死在這裏好。”零淡淡地說。

    “媽的!你這不是逼老子麽?”芬格爾大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上來!”

    “什麽意思?”零不解地看著他。

    “殿下您可以騎著我上陣殺敵啊!您腿不行不要緊,我雙腿俱全跑得飛快!不過我得坦白交待,射擊和格鬥兩科我都是一路混過來的,也就能當匹馬騎,我隻管扛著您在5秒鍾之內跑到門口……”芬格爾歎氣,“剩下的就靠您了,學妹你一定要保護我啊!我要是死了,你的師姐們都會傷心的。”

    零看著芬格爾那寬厚的肩膀,有些遲疑。

    “好啦好啦!”芬格爾猛拍自己的脖子,“我知道你在學院裏外號叫真空女王,不喜歡別人碰你,不過我保證我今天早晨有洗澡!不信你摸摸我的脖子是幹淨的!就算髒一點也沒關係吧,你是願意膝蓋廢掉還是願意騎一騎一個有點臭的男人?我可告訴你,要是截肢了裙子都穿不了了哦,就算再漂亮的裙子和再漂亮的小腿,金雞獨立也沒有美感吧?不小心摔個狗啃泥還會走光哦!”

    零還在猶豫,芬格爾一貓腰直接鑽進零的裙下把她扛起,零急忙伸手按住裙子。

    芬格爾深唿吸之後雄獅般半蹲下來:“這個高度怎麽樣,你能順手地廢掉那家夥的手麽?”

    這時候零才真正感覺到芬格爾的強健,肌肉群仿佛水波般起伏之後收緊。芬格爾的自我評價不錯,他是匹好馬,甚至是絕世名駒。

    “差不多,我會從肩胛著手。”零說,“記住,隻有5秒鍾的時間,他的彈匣又要打空了!”

    “汪汪汪!”芬格爾吠了幾嗓子,“殿下您要相信我是匹好馬,我也相信您是個好刀手,我們都把命押給對方,很公平對不對?”

    “你這不是馬嘶是狗叫。”零說。

    “逗逗你開心嘛,放鬆點放鬆點,至少把你死死摁著裙子的那隻手鬆開……你要是緊張了手抖了砍偏了我豈不是也得給你陪葬啊。”芬格爾說。

    零愣了一秒鍾,放開了摁住裙子的手,無聲地笑笑:“以前也有人用差不多的方法逗我開心……謝謝。”

    “這樣子才比較像正常女孩嘛。”芬格爾

    拍拍零的腿,“這麽好看的腿要是缺了一條多可惜。”

    很罕見的,零沒有覺得這種肌膚接觸讓她不適,芬格爾粗糙的手透著一股強大的熱力,把她的雙腿緊緊壓在自己的肩上,兩個人如一個整體般難以分拆。零能感覺到芬格爾的發力動作,就像在舞蹈中雙方都能順應舞伴的小小暗示而配合行動,即興動作也像是經過很長時間的排練。

    槍聲中斷,芬格爾抬腳踹開了那麵搖搖欲墜的牆壁,向著槍手狂奔而去。槍手正在更換彈匣,芬格爾的速度比零想象的還要快,以這樣的速度顯然對方來不及換好彈匣。

    但另一個槍口從灰塵中探出,指向芬格爾的眉心!門口的槍手唿叫了同伴,同伴剛好趕到,他的彈匣是滿的。

    霰彈槍吐出火焰,芬格爾猛地躍起,空中飛踢在牆上,以極其淩厲的轉身避開了彈幕,落地的時候恰好在兩名槍手麵前。零手起刀落把鉛筆刀插進了一名槍手的肩骨縫,芬格爾抬腿踹在另一名槍手的小腹上。中刀的槍手還想反撲,單手去拔腰間的戰術刀,零在刀柄上大力一拍,把鉛筆刀連柄一起拍進肩胛骨裏。芬格爾正麵老拳把他的鼻梁打斷,零順手抓過了他剛剛裝填完畢的霰彈槍。芬格爾跟著猛踹另一名槍手,槍手橫過霰彈槍阻擋,但芬格爾腳力之大,竟然把霰彈槍踹為兩段。槍手仰麵倒地,芬格爾跳起來雙腳踩在他的頭上。

    槍手們應該遺憾自己遇上的不是愷撒和楚子航而是這兩位,愷撒和楚子航雖然兇猛但是目標簡單,隻是要擊倒對手,而芬格爾搏鬥起來好似一條瘋狗,你死了他都會再咬兩口。

    零低下頭,吃驚地看了芬格爾一眼。芬格爾的格鬥能力超出了她的想象,也超出了芬格爾對自己的評價,他何止是一匹好馬,他是一頭彪悍犀牛和一頭矯健獵豹的結合體!要在零點零幾秒的時間裏做出那種淩厲的避彈動作,無論反應能力還是體能都要處在混血種的巔峰才行,更重要的是膽略,那一刻你絕不能畏懼,即使麵對的是千軍萬馬弩箭如雲,也要穩準狠地發力,才能求得一線生機。芬格爾偏偏就做到了,不愧是曾經的a級!隻是以他此刻的狀態,讓人很難相信他會跌到f級去,即使愷撒和楚子航,也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

    零透出疑惑的眼神,芬格爾完全沒有覺察,他還在猛踹那個槍手,一邊踹一邊怒噴髒話,不到十秒鍾內已經淩辱了槍手家的曆代女性祖先……零隻好猜測他的降級主要還是心智方麵的原因。

    趕來馳援的槍手們震驚了,走廊盡頭彌漫著嗆人

    的灰塵,牆壁上彈痕累累,灰塵中某個超過2米高的人形怪物正兇殘地猛踹倒地的同伴,它有著巨大的頭部和修長的上身,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人類。

    他們驚恐地舉槍齊射,霰彈打在牆壁上濺起大片泥灰,槍手們什麽都看不見,但不敢停止射擊。他們知道這間店裏藏匿著極其優秀的混血種,如果遇上,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彈雨淹沒對方。

    彈匣打空了,槍手們拔出手槍戒備,同時給霰彈槍更換彈匣。“這麽密集的彈雨,已經結束戰鬥了吧?”他們都這麽想,那東西就算有犀牛般堅硬的皮膚也該被打成碎片了。

    輕靈的黑影從煙塵中躍出,落向槍手們的頭頂。槍手們根本來不及抬高槍口,他們沒想到對手會那麽靈活。根據體型估算,對手的體重應該在200公斤以上,如公牛般兇蠻。一頭公牛怎麽能那麽輕盈地跳躍?幾乎同時,又一條黑影衝破了灰塵,徑直地撞向槍手們。槍手們根本來不及思考,手槍齊射,優先攻擊正麵的目標。

    子彈打在那家夥身上,發出清脆的砰砰聲。那家夥竟然毫發無傷,撞翻幾名槍手之後又是抬腳猛踹,還是瘋狗戰術。

    其他槍手想要救援,卻被上方落下的黑影以肘部重擊,黑影借助肘擊的力量再度起跳,掃腿把一名槍手封喉,同時伸手拔出了他腰間懸掛的作戰刀,落在瘋狗的肩膀上。

    芬格爾扔掉用來擋子彈的鋼板,伸手抄起兩支霰彈槍,零猛抽一名槍手的麵頰,彎下腰把他腰間的作戰刀也拔了出來。

    雙刀在零的手中翻滾,芬格爾把霰彈槍抵在腰間。

    “個子很高嚇到你們了吧?”芬格爾齜牙咧嘴地一笑,忽然下蹲發力。

    霰彈槍噴吐著火焰,芬格爾向炮彈一樣射向其餘的槍手,零雙手劃出繚亂的刀弧。這種戰術非常危險,任何失誤都會拖累對方,但這一刻芬格爾和零像舞伴那樣配合默契。

    芬格爾旋轉著從槍手群中越過,猛地刹住,槍手們幾乎在同一刻倒地。零精確地用刀背斬擊他們的頸動脈,令他們瞬間昏迷。槍手們誤判了局麵,芬格爾的架勢太過唬人,腰間雙槍怒吼,儼然是隆隆推進的重裝坦克。這麽近的距離上,槍手們跟他對射的話,結果就是同歸於盡。槍手們還沒有跟瘋狗同歸於盡的覺悟,即使對無畏的武士來說那也不算是光榮的死法,所以他們整齊地臥倒避彈。其實芬格爾的槍口隻是略微抬起,彈幕射空,真正的進攻全都在零的戰術刀上。槍手們畢竟不是死侍,若非絕對必要,卡塞爾的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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