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凋敝中,斐文一身的雀藍確實是醒目亮眼極了,偏偏他生得風流好相貌,這般招搖的衣服真是極適合他的。


    秦鈺在想,不知道蘇喬穿這種顏色的衣服是啥感覺,她怎麽想,都覺得別扭。這對於蘇喬來說,實在是太花俏了些。


    蘇喬說:“確實,像隻花孔雀。”


    招搖。


    斐文抬頭見二人來了,笑了一下。


    娘呀,秦鈺捂著小胸口,她說:“呆子,你感覺出來沒,他笑起來,咋跟有電似的,我的心都顫了一下。”


    好似被雷劈。


    蘇喬說:“閉嘴。”


    秦鈺趕緊閉嘴。


    斐文拍拍手裏的魚飼,站起走出亭子,走過來,秦鈺又說:“呆子,我要淪陷了,我覺得,美色當前,不如,我上去調戲一番?”


    蘇喬對桓生說:“送少夫人迴去。”


    桓生扛起秦鈺就走!


    “別呀!!!不要啊!我想留下來!”看美男子!!!


    美男子的力量是偉大的,秦鈺最終還是胡攪蠻纏地留了下來,然後對著斐文傻笑。


    娘呀,昨天怎麽沒看出來,這斐文確實長得,是很不錯啊!敢情昨兒穿紅衣服,還是低調了是吧?敢情真要拾掇一下,那還真是驚天地泣鬼神了是吧!


    秦鈺對蘇喬說:“呆子,他還真好看耶!”


    蘇喬臉早黑成炭了。


    死丫頭,迴去收拾你!


    斐文輕蘇喬和秦鈺閣樓上坐。三人上了最高樓,樓欄外涼風徐徐地吹進來,吹得斐文鬢發清揚,長睫輕扇,他的雙眸似夜中的池星,眼尾微微上挑,有些不可多得的情意。這一幕,如涼水濯洗過心房那般舒和,美如畫描,秦鈺都歪著頭看呆了。


    她沒看旁邊的蘇喬,一身白衣,衣襟扇動,沉靜如水,其實,也是如此出塵無雙啊。


    斐文輕笑,斟了杯酒,對秦鈺說請。


    他就知道,是個女人,都不會逃得過他的美貌。


    秦鈺才反應過來:“哦,哦,你也請。”


    桓生在旁邊差點就捂臉了,他覺得少夫人實在是太丟人了,而且,公子的臉,都黑成煤堆了。


    於是桓生抹了下口水,他剛才也看呆了。


    斐文說:“如今入冬了,天涼了不少,坐與這閣樓之上,可是涼了些?”


    秦鈺其實覺得還好啦,這微風清揚的,把斐文吹得多好看啊。


    但是,蘇喬可能有些不能吹風的。


    秦鈺說:“是有些,我夫君不能受寒的。”


    她說完抓過蘇喬的手,蘇喬抽開了。


    鎮定,秦鈺,你得鎮定。


    秦鈺鎮定地瞄了身邊的蘇喬一眼,立馬癟了嘴。


    嗚嗚嗚。


    完了,呆子又生氣了。


    秦鈺再也沒胡說過一句話,全場陪蘇喬笑著,看著蘇喬,看著蘇喬,看著蘇喬。


    然後給他倒酒,捶肩,外帶捏腿,擋風!


    斐文覺得,還能不能好好聊個天了,她總是在他想問正經事的時候,表現得特別不正經。而且,蘇喬明明這麽正經的人,居然也不阻止她,任由她肆意妄為,在旁邊動來動去。


    一會問問他:“是不是坐累了呀夫君,鈺兒給你捶捶肩啊!”


    然後開始笑滴滴地給他捶肩。


    一會問問他:“是不是冷了呀夫君,鈺兒給你嗬嗬手。”


    然後就開始給他嗬手搓手。


    一會問問他:“是不是風有些大了啊夫君,來,喝杯酒暖暖身子。”


    然後就開始給他倒酒,還“啊——”一聲示意他張嘴,喂給他喝!


    這對夫妻,究竟是搞什麽東西!行為舉止如此怪異!究竟是什麽人!


    桓生什麽都不知道,他正把手擋在眉前,踮腳四處看風景。


    斐文第一次覺得,自己怎麽像是在看戲?


    “蘇公子,可是京城人士啊?”


    秦鈺心下一頓,手上給蘇喬捏胳臂的動嘴卻沒有停,當然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麽諂媚逢迎。


    這個斐文,為什麽要打聽蘇喬和她的消息?難道隻是因為蘇喬長得好?哼,她才不信呢。蘇喬長得好是一迴事,蘇喬的來路,則是另一迴事。


    蘇喬道:“在下宋州人士。”


    秦鈺覺得蘇喬的迴答真是狡猾,因為宋州改名應天府了,不過因為沒有改幾年,那裏的人,都還說自己是宋州人士。很是地道嘛。


    而且宋州的口音和汴京還是有些像的。


    “原來竟是宋州人士,那確是有失遠迎。”


    蘇喬道:“並無心遇見,自然不必相迎。”


    斐文沒去過宋州,他是不知道宋州是怎麽樣的,但是蘇喬既然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好多過問。


    “蘇公子這一路風塵,是要往何處去呢?”


    秦鈺覺得他事是不是管太多了?她說:“迴我娘家啊,沒看我們帶那麽多東西麽?”


    斐文看二人難分難舍的模樣,確實是有些像新婚燕爾。


    秦鈺覺得風是有點大了,蘇喬會不會撐不住啊,要不趕緊迴去吧,反正這個斐文看起來,滿肚子花花腸子,沒安好心。而且他來路又不明,這麽大的樓閣,光是靠他斐文這張臉就能得來,那也太天方夜譚了。


    蘇喬瞥了秦鈺一眼,秦鈺趕緊笑道:“啊哈哈哈,隻可惜我夫君身體不好,哎呦,夫君啊……”


    秦鈺說到這裏,左右蹭了一下他的肩膀,撒嬌:“咱們迴去吧,我想迴去午憩了。”


    蘇喬點頭。


    秦鈺就鬆了一口氣,看來是不生氣了。


    斐文天南地北地聊到現在,才剛聊到重點,他們又說要迴去?這怎麽能行?總不能讓他斐文白花這麽多心思吧?


    “不如,蘇公子和夫人就在本閣住下吧,我這裏環境也比別處好些,定不會怠慢了二位。”


    “斐公子何必客氣,今已叨饒半日,實在不便打攪,內人乖戾,擾了清淨,見笑。”


    斐文道:“蘇公子有此體貼溫淑的夫人,乃是福氣,又怎會見笑。若是蘇公子有意談笑陋室,斐某一直在此,恭候光臨。”


    蘇喬起身,行禮。


    斐文也起身,行禮。


    秦鈺也起身,抱拳行禮。


    蘇喬瞥了她一眼,她哦了一聲,學著林嫤的模樣,行了個萬福禮。


    迴到客棧,蘇喬站著,秦鈺坐著,蘇喬靜靜站著,秦鈺眼睛飄來飄去地坐著。


    咋了?不是不生氣了嗎?她都那麽諂媚了,還一口一個夫君,一口一個鈺兒。還給他倒酒捏肩捏大腿的。又咋了嘛!


    蘇喬看她這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又想起剛在在閑雲閣那麽作怪,他其實覺得有些想笑。在閑雲閣的時候,他差些就笑出來了,他別是她蹭她撒嬌的時候。


    第一次,說話像個女孩子。


    也不,第一次,是那次,她喊他小哥哥來的。


    小哥哥?


    蘇喬迴味了一下,心下突生一個計。


    “可知錯?”


    秦鈺眼睛瞟來瞟去:“不知道……”


    “你已為人婦,說了些什麽話,自己不知道?”蘇喬佯怒。


    秦鈺幹咽了一下:“那啥,我錯了,那個斐文,其實長得可一般了,那怎麽能比得過你呢!你看看你!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驚才絕豔舉世無雙!你才是我心目中最最最好看!最最最俊逸的男人了!”


    秦鈺覺得不夠,她還補充了一句:“你還是我最最最喜歡的男人了!”


    蘇喬已經很滿意了,很滿意。


    他說:“以後,不準去見斐文。”


    秦鈺說:“哪會啊,我又不是花癡,哦不對,我隻花癡我夫君,我隻花癡蘇呆子!”


    蘇喬很滿意。


    他說:“嗯,以後說話,人前收斂些。”


    “好好好,夫君說什麽都好!”先順了他的氣再說,狗腿一下又如何!


    “人後,便隨你吧。”蘇喬說完,坐到她旁邊,看著她。


    秦鈺也看他,兩個人開始大眼瞪小眼。秦鈺在想,他突然坐下來看著她是啥意思啊?


    她都不敢動了。


    啥意思啊?還生氣啊?


    然而蘇喬想,我已將話說得如此明白,她竟也不懂?


    然而,秦鈺真的不懂。


    “你還有啥事啊?”她問他。


    蘇喬,說不出口。難道要讓他跟秦鈺說,我想你喊我小哥哥?


    他實在說不出口。


    但是蘇喬知道,他如果不說,秦鈺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懂。


    “咳……”蘇喬說,“你可記得,平王上門那日?”


    秦鈺點頭。該不會蘇喬又要跟她說些陰謀陽謀吧?該不會……難道,是關於平王的事?管不得他思考了許久。


    秦鈺的麵色開始嚴肅起來。


    蘇喬看她怎麽臉色突然如此肅穆?他說:“那夜……你與我說的話,你可還記得?”


    秦鈺想了想,不記得了。


    她搖頭:“怎麽了?平王又要動手了?他速度這麽快追過來了嗎?你不是說,他不會再來?”


    蘇喬看她說的都是哪跟哪啊,他說:“當夜,你問我,小春那冊子最後一句話,可是我寫的。”


    秦鈺哦一聲,突然想起來,好像是有這迴事!


    她突然就理直氣壯起來了:“你當時還說不是你!明明就是你了!那個字,我還特意對比過,就是你的字!什麽以夫為主相濡以沫雙宿雙棲,雙宿雙棲個鬼啊!”


    “你怎麽不明白?我已說過,那是為了讓你與我一起睡,但你卻不懂。”


    “我幹嘛跟你一起睡?”


    “自然……是,與我恩愛……”蘇喬說完看自己的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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