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小寶被殺一案、陳懷逸毒殺一案真相大白,兇手最終落入法網,但東方雨卻沒有以往那種破案後的興奮和成就感,相反他的心情少有的沉重,這個結局是他沒有想到的。

    眾人都默然無語,各自起身,準備離開。這時,東方雨忽然揮了揮手,說:“請大家等一下。”眾人不解的看著他,見他示意大家坐下來,於是又各自坐了下來。

    東方雨環視一下,說:“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大家。也許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上個星期五,省會市的一家醫藥公司,名叫保力藥業,發生了一樁搶劫殺人案,當時,四名歹徒開著一輛偷來的豐田越野車闖入保力藥業公司辦公區,三名蒙麵歹徒進入辦公樓,撬開財務部防盜門,搶劫了保險櫃內的人民幣三百多萬元、美元三十多萬。當時尚在公司商議事情的保力藥業公司總經理韓義和他的兩名副總聽到響動後,出來製止,歹徒當場開槍射擊,韓義和一位易姓副總被槍殺,當場身亡。另一名副總中槍倒地,裝死得以保存性命。那時刻,辦公樓內有一個執勤的保安,那個保安聽到槍聲後,很機警的隱藏在暗處,在三名歹徒得手準備逃離之後,那個保安用匕首襲擊了走在最後的一名歹徒,匕首插在了那歹徒的左大腿。但因為對方有武器,那保安隻得避其鋒芒。三名歹徒與接應的同夥匆匆逃離了現場。”

    因為案發之後,媒體對這起搶劫殺人案做了相關報道,眾人都知道這件事,但不知道東方雨為什麽在這裏說起這事?大家都詫異的望著東方雨,等待他的下文。

    東方雨說:“案發之後,市公安局迅速組成了專案組,進行偵查,省廳和市領導也非常重視,特別指示,要組織得力警力,盡快破案。警方動用了大批警力、物力偵查此案,偵查組對目擊者逐個訪問,多次調查,並根據目擊者的證詞,請省公安廳專家給案犯模擬畫像,由於沒有見到案犯的臉,所以隻是大概臉型。專案組分成多個小組,分別在省城周圍幾個城市調查,對所有可疑線索一遍遍查證、篩選、落實,直至最後全部排除。一個星期以來,經過大規模的篩選和排查,但此案卻沒有多大的進展,那些劫匪竟銷聲匿跡,仿佛人間蒸發一般。案犯到底隱藏在哪裏呢?今天,我意外發現這夥案犯隱藏在自然度假村內。”

    眾人聞聽,驚訝不已,其中有一人臉色大變。

    東方雨淡然一笑,看著衛書天,所有的人也驚訝的看著這一幕,難道衛書天是案犯之一?

    東方雨說:“我首先應該謝謝衛書天先生,是他為我們破案提供了線索。衛書天先生以前是位醫生,後來改行做生意。在這次度假中,他無意間遇到了他的一位老朋友,那就是馮弘馮先生!”

    馮弘驚恐的看著東方雨,猛的站了起來,快速撲向正在傷心流淚的沈柳,想挾持她為人質,可惜他的動作太遲了,蔣書劍和助手早已掏出手槍對準了他,同時撲了上去,很快將其製服。蔣書劍利索的將一雙冰涼的手銬銬住了馮弘的雙手。

    先前還是文質彬彬的馮弘此時原形畢露、眼露兇光,狠狠的瞪著東方雨。他的女友陳媛雙手捂住了麵,驚得目瞪口呆,她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當看到黑洞洞的手槍對準了她的情郎,她嚇得尖叫起來,頓時骨軟筋麻。

    東方雨冷笑一聲,說:“你們作案後,各自隱藏,期待風聲小些就出來聚合。由於那個左腿受傷的同夥不敢外出求醫,傷口發炎,而且愈來愈糟糕。碰巧,你在這裏遇見了你的老朋友衛書天,知道他以前是位醫生,你以玩牌的名義邀請衛書天為那個受傷的同夥看傷。衛書天心中雖然疑惑,但礙於老朋友的情麵,不便多問,自然也不會將這一切與保力藥業搶劫案聯想到一起。”

    馮弘早已失去了知識分子的風度,恰脫脫一個歹徒東窗事發的模樣,又氣又恨,又後悔又不甘心,但又無可奈何。他恨恨的問:“你是怎樣知道的?”

    東方雨說:“這要感謝在座的朱縉先生。他無意間發現了這一情況,但他並不知道其中內幕,他說與我聽,我很奇怪。其實前天晚上我也無意間看到你與衛先生進入那家農家小商店。當朱縉說,他看到那家小商店老板跛著左腳時,引起了我的疑心。”

    馮弘疑惑的看著東方雨,不相信的問:“就憑這一點?”

    東方雨點點頭。

    馮弘恨恨的說:“他媽的,都怪這鬼家夥,叫他不要出來,偏不信,結果一出來就見鬼了。”

    東方雨淡然一笑,說:“其實你不能怪他,他的跛腿,隻是引起我的疑心而已。但真正令我疑心的人是你自己。”

    馮弘驚訝不已,好奇的問:“我和你從未見過麵,你怎麽會疑心上我?”

    東方雨笑了,說:“我們確實從未見過,但我見過省廳專家畫的搶劫嫌犯的電腦模擬畫像,雖然沒有明確的五官,但頭部和臉部的輪廓卻記在我的腦中。前天晚餐時,你和衛書天一家進餐廳就餐,我和妻子就坐在旁邊,你們聊天之時,我看到了你的側麵,心頭不由一動,隱約覺得你與電腦模擬畫像的一名嫌疑犯很相似,但這隻是一閃而過的念頭而已。到了昨天晚上,文藝晚會現場,你又坐在我的旁邊,我再次近距離觀察你,覺得太相似了,這時刻,我起了疑心。”

    馮弘很茫然的搖了搖頭,覺得這不可思議,喃喃的說:“這怎麽可能?臉型輪廓相似的人太多了,不可能因為相似就懷疑吧。”

    東方雨點點頭,說:“所以我隻是疑心而已。後來,出了衛小寶一案,我們發現了形跡可疑的朱縉,經過詢問,朱縉的話語竟說到了你,前後一聯想,我就有了一種預感。昨晚我又找到了衛書天,與他說了這件事,他就將你那位同夥左腿傷勢情形告訴了我。那時候,我就明白了。於是我通知市公安局刑偵隊,讓他們配合行動。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的那位左腿受傷的同夥昨天晚上,不,是今早淩晨五點就已經落網了!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們了!”

    馮弘忽冷笑一聲,說:“這天底下腳受傷的人有多少?你們憑著一紙沒有五官的畫像怎麽能夠隨便抓人嗎?你們有什麽證據?有物證嗎?”

    東方雨微笑著說:“你們確實是同生共死的朋友,誰也不會供出誰來,也不會說出贓款藏在什麽地方,甚至是零口供。但這一切並不重要,我們有足夠的證據將你等繩之以法!馮先生,你好歹也還算個高學曆的人,請不要忘了現代科學dna技術。dna鑒定技術應用於法醫學上已經有二十多年了,目前全世界上有120多個國家和地區應用dna鑒定技術辦案,解決刑事、民事糾紛問題,以及追查屍體身源等。我國自1987年開始dna鑒定技術研究,目前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各省市及部分地區刑科所等均能成功運用dna鑒定技術,為偵破起訴提供鐵證。你的同夥被保安用匕首刺傷,現場和匕首上都留下了血跡。你說,這是不是有力的證據嗎?”

    馮弘瞠目結舌,眨著不甘心失敗的眼睛,辯駁著:“即便dna鑒定出來,那也隻能說明他是搶劫犯,與我有什麽關係?我隻不過與他認識而已,並不知道他所做的這些事情。你們沒有證據抓我!”

    東方雨淡然一笑,點點頭,說:“你說的有道理。我們手中確實沒有絲毫的物證來證明你與殺人搶劫案有關係。”

    馮弘一聽東方雨這話,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失敗沮喪的神情馬上消失,臉上露出一絲欣喜的神色,氣勢洶洶的說:“那麽你們憑什麽抓我?你們有什麽權利隨便抓人?你們身為執法者,卻知法犯法,隨意踐踏他人人身權利。現如今是講法製的社會,不能讓你們任意胡作非為,我要控告你們!控告你們目無法紀,非法拘捕無辜市民,誹謗我的名譽。”

    蔣書劍怒目相視,恨不得給他兩拳,叫這個狂妄之徒閉嘴。但東方雨卻一點也不氣惱,微微一笑,竟然拍起手掌來,說:“說的好,說的好!不愧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老師,真可謂能言善辯、巧舌如簧。”

    隨後,東方雨正氣凜然,嚴厲叱責:“我真的不敢相信,你這種人竟然能夠當老師,竟然能夠教書育人,還說什麽為人師表?今日東窗事發,兀自百口狡辯,還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還口口聲聲說什麽現如今是講法製的社會,真是可笑之至!真是侮辱‘老師’這個詞語!我相信你的學生會因為有你這樣的老師而感到羞恥。”

    馮弘冷笑一聲,說:“別他媽的給我裝高尚,你以為你們警察有幾個好東西,那些當官的又有幾個好東西,都他媽的天下烏鴉一般黑,哪個不是想著撈錢升官玩女人?一個個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但骨子裏哪個不是男盜女娼?他媽的,貪汙幾千萬,情婦幾十個,還口口聲聲說為人民服務!做了婊子又立牌坊。老師怎麽啦?老師也是人,也要錢,也要買高檔小車,也要住別墅洋樓,也要玩漂亮女人。你他媽別給我廢話,沒有證據,你就給我把這鐵玩意卸了,老子心情好,可以不去告你。”

    東方雨也冷笑一聲,說:“虧你還是個老師,連一點邏輯思維也沒有。我剛才說我沒有物證,但我沒有說,我沒有人證。”

    馮弘聞聽這話,猛然一愣,詫異的望著東方雨,疑惑的問:“人證?誰?你說是誰?”

    東方雨淡然一笑,說:“十九世紀,英國的首相、外交大臣帕麥斯頓說過這樣一句話:國家沒有永久的朋友,也沒有永久的敵人,隻有永久的利益。很多事情,說透了,就是個利益問題,當你們利益一致時,你們就是朋友,就是同黨,就是穿著一條褲子、就是一條船上的難兄難弟、就是一根繩子拴著的螞蚱。但當利益關係改變時,就不同了,褲子完全破了,船沉了、繩子斷了,怎麽辦?當他被逮住了,等待他的是無期徒刑或者是死刑,他一切都完蛋了,而你們卻拿著錢可以逍遙自在,狂笑一聲、長歎一聲、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誰與我生死與共?你會和他共死嗎?你不會!你或許還會慶幸少了一個人,可以多分一些錢。你想他會甘心嗎?”

    楊雪聽了東方雨的話,不覺一愣,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熟悉?不由撲哧笑了一聲,原來是一句歌詞。

    馮弘聽明白了東方雨的話,憤怒的問:“他都供出來了?”

    東方雨淡然一笑,說:“如果是你,你會不會供出來?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哪裏還顧得上什麽朋友?何況,你們不過是酒肉朋友。給他一根救命稻草,他自然會抓住的。”

    馮弘聽了,狠狠的罵了一句:“他媽的這個雜種。”轉念一想,忽冷笑一聲,望著東方雨,說:“那他還說出了誰?”

    東方雨淡然一笑,他知道狡猾的馮弘認為這不過是個圈套,是在詐他的話,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東方雨又歎息一聲,說:“現在我還不知道有誰。”

    馮弘聽了這話,竟然得意的笑了,他似乎明白了,這不過是東方雨的詭計而已,其實並沒有什麽人證,自己險些中了他的圈套。馮弘想著想著,竟然有些得意忘形起來。

    這個時候,東方雨的手機響了,東方雨摸出手機,是嚴微打來的電話,接聽後,通話大約有三分鍾,東方雨連聲說著“好好好”,然後就掛斷了。馮弘惶恐的看著東方雨,他不知道這個電話會給他帶來什麽惡運。馮弘的擔心果然驗證了,東方雨有些得意的告訴他:“你的另外兩個同夥已經落網呢。一個是市城管隊的副隊長,外號周老虎;另一個是刑滿剛剛釋放不久的社會閑雜人員,是你們的司機。”

    馮弘聽了這話,臉色大變,低下頭去,懊悔的歎了一口氣,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他惡狠狠的嘀咕著什麽,他在說什麽?不過隻有他自己聽得清楚。

    東方雨淡然一笑,說:“其實我覺得你真的很冤枉。”

    馮弘一愣,抬起頭來,不解的望著東方雨,他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東方雨歎息一聲,搖了搖頭,說:“可惜你們不過是別人的一粒棋子,懵懵懂懂,竟然還不知道。其實你們背後另有陰謀,有一個幕後主使,這樁搶劫殺人案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為了財務室保險櫃中的錢。”

    馮弘又抬起頭來,驚詫的看著東方雨,忍不住追問:“你說什麽?你知道幕後主謀?”

    東方雨淡然一笑,歎息說:“看來你真的不知道。”

    馮弘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這個事情是城管隊那周老虎一手策劃的,我們三個不過是幫手,我們都聽他安排,槍也是他弄來的,其實,在行動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開了槍,我們兩人的槍裏根本沒有子彈。”

    東方雨點點頭,問:“你們兩人的槍裏為什麽沒有子彈?”

    馮弘說:“因為他隻弄來了六顆子彈,都裝到他槍裏去了,他說怕關鍵的時候我們誤事,手中拿支槍做個樣子嚇嚇人就可以了。”

    東方雨搖搖頭,歎息說:“看來你們都被他騙了。”

    馮弘驚訝的看著東方雨,滿臉迷惑。

    東方雨淡然一笑,說:“他說怕你們關鍵的時候誤事,你有沒有想過會誤什麽事?”

    馮弘茫然的搖搖頭。

    東方雨說:“他怕你們誤殺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整個事件的主謀。”

    這時候,一旁的楊雪忍不住插話說:“這個人難道是那個姚副總?”

    東方雨點點頭,說:“其實整個事件的幕後主使,就是這個保力藥業公司負責銷售的姚副總,他的目的就是借你們之手,偽裝成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從而除去保力藥業的老總韓義和他的得力幫手易副總。當然,給你們的報酬就是財務室保險櫃內的三百多萬元人民幣和三十多萬美元,這酬金應該說夠優厚的了。”

    馮弘恍然大悟,說:“原來如此,我一直納悶周老虎怎麽知道那保險櫃裏有那麽多錢,我猜測他有內線,但沒有想到竟然是那個姚總。但那時候,周老虎好象也衝著那個姚總開了槍。”

    東方雨淡然一笑,說:“這不過是一條苦肉計罷了。否則,警方會第一個懷疑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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