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萬才開車壓死了擋路的人,衝出一條血路,身後那群人用棍棒砸車,我把趙曼抱在懷裏弓起背保護,那些人畢竟是兩條腿,追不上四個輪子的越野車,距離被漸漸拉開。


    開到公路上後,馬萬才把油門踩到最底下,來到縣城,加了些油,便一口氣開到了市裏,他把車子扔在角落,出門攔了輛出租車,拉到機場附近的酒店,在房間裏,鬼王一聲不響的包紮著自己的傷口,高人火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馬萬才坐在窗戶旁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每個人都很悲傷,卻沒表現出來,而這種氣氛,非但無法驅散悲傷,還成為了它最好的養料,使它更加壯大。


    我打破了沉默,問趙曼怎麽會在那片林子裏?這段時間,她又到了哪裏?又是誰把她給救了?


    趙曼整理了下思路,向我講述了兩年前她離開後發生的事情。


    趙曼本打算從醫院出走,找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孤獨的死去,但事與願違,她剛出醫院便被幾個鑽出來的神秘人帶到一輛麵包車上,她想反抗,可渾身無力,隻能任由擺布,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在一張木床上躺著,身旁站著一個很矮的高人,高人青。


    高人青打聽到趙曼在找製作‘輪迴蠱’的原料,因此把她救下,希望從她嘴巴裏得知更多原料的下落,可趙曼死不開口,她以為趙曼生命耗盡,無法迴答,先用高人紅研究的新法門,暫時救下趙曼,沒想到趙曼好了後,趁機逃跑啦,高人青很生氣,派人出去尋找,碰巧遇到方覺,他表示知道原料楊小傑的下落,還會幫助他抓住我,再支付一筆不菲的錢,要求是殺掉楊小傑身邊的所有人,兩個人一拍即合。


    趙曼在暗中觀察著他們一舉一動,因為怕我當保安身邊沒有認識高人,被他們找到後會輕而易舉抓走,所以她讓我繼續賣邪術,和高人火他們再聯絡感情。


    其實趙曼知道,高人火嘴巴上說不會原諒我,但心裏卻早就原諒了,她暗中調查方覺的底細,知道他是方醒的哥哥,再後來,趙曼得知高人青打算用計把我們引過去,先發製人,一網打盡,情急之下想要向我報信,沒想到被高人青發現,抓起來關在了那間木屋裏。


    我疑惑的問:“那蔣先生呢?他被高人青抓起來了嗎?”


    趙曼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注意方覺,剛到林子邊,就被抓住了,這個高人青太狡猾了。”


    還是沒有蔣先生的下落,我很著急,再次撥打那個號碼,仍然沒有人接聽,我氣的不行,他們到底去了哪裏?


    這時,床上的高人火咳嗽了起來,我急忙跑過去,高人火睜開了眼睛,但卻散亂無光,他心慌意亂,左右看了下,很煩躁不安,我把他扶起來,微笑著說:“你醒了火。”


    高人火看了看我,感到很陌生,我很奇怪,問他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楊小傑啊,高人火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楊小傑’‘楊小傑’忽然,他雙手抱著腦袋,痛苦的大喊起來,然後像是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蜷縮著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顫抖不已,床也跟著抖動,我盡量讓他平靜,但無濟於事,我終於意識到,高人火,瘋了。


    這個一輩子沒有被愛自己,或則自己愛的人陪伴在身邊的男人,在堅強的忍受了命運三十多年折磨後,終於崩潰瘋掉,見他這樣,屋子裏沒有人不在歎息,我哭著用盡量輕微的力量去拍打那個被子:“火,你難道不記得我了嗎,我…”


    高人火‘啊’的大叫一聲,身體猛然一顫,把我的手彈了開來,然後用腦袋去撞床沿,我和馬萬才急忙把他抱住,高人火又喊了幾聲,昏死過去,我握緊拳頭,一腳把床頭的櫃子踢翻:“方覺,我操你媽!老子非弄死你。”


    趙曼把我抱住,哭著說:“別這樣,高人火,他應該開心才對,咱們應該為他開心。”


    剛聽到這話,我怒不可遏,但看到床上的高人火後,我情緒平靜下來了,也終於明白了趙曼的意思。


    高人火自出生以來,便被命運捉弄,但凡他愛的人,愛他的人,都會慘死在他麵前,甚至死不安寧,他總是掛著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臉,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悲傷,但越這樣,反而越令人難受,越令他不堪重負。


    現如今,命運終於壓垮了高人火,他瘋了,再也不知道什麽是痛苦,再也不需要什麽偽裝,他可以輕輕鬆鬆的活下去,做一個真真正正的自己了。


    我點點頭:“你說的對,我應該為他高興。”


    馬萬才說:“這個方覺,殺掉了高人魄,我不報仇,誓不為人,趙老板,你已經掌握了他的詳細信息嗎?能否和我講一下,也好給他下降頭。”


    趙曼點點頭,說這個方覺在北京經營一家食品批發公司,得知他弟弟出事兒後,便開始跟蹤調查我們幾個人,在前幾天時機成熟後,終於出手,還好我們識破了他擬定的計劃,否則自己都要拚個你死我活了。


    趙曼把方覺家的具體地址,告訴了馬萬才,又把方覺的照片,和他每天吃飯的幾個地點,全部寫在紙上,交給馬萬才。


    我要求和馬萬才一起去,也算是為陳小蓮報仇,馬萬才拿出電話,打算從泰國叫來幾個朋友,鬼王按住他的胳膊:“不用,我來幫他落降。”


    馬萬才看著鬼王,鬼王堅定的點點頭:“我也要報仇,為我師父報仇。”


    在去北京之前,我們商量先把高人火安置下來,趙曼提議送到香港,我搖搖頭:“蔣先生已經不在了,香港並不是咱們地盤。”


    馬萬才說那到泰國吧,他認識幾個朋友,是精神病院的醫生,我依然否決道:“高人火是中國人,他已經這樣了,不必在為命運奔波,也不必在和命運抗爭,讓他留下來吧,接下來,由我照顧他。”


    我們幾個坐火車,把高人火送到我所在的城市,我聯係了xx精神病醫院的院長,他曾經在我手裏買過邪術,否則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得知我要特別安排一位病人,他表示沒問題,一定會盡最大努力,把他治好,我點點頭,心裏卻不希望高人火能好過來,否則殺掉王鬼這件事,一定會讓他痛苦不已。


    接下來是去幹掉方覺,趙曼在他身邊安排了人,方覺又迴到北京,繼續經營自己的生意,我心想這小子是真不怕我啊,正要和馬萬才商量計策,接到了一條短信,署名是方覺。


    我點開看了下,內容是:“楊老板,你害死了我的弟弟,我也害死了你身邊的幾個朋友,你有債,我有仇,現在咱們兩清了,我希望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什麽困難,也可以和我說,我願意提供最大的幫助。”


    這是什麽意思?我讓馬萬才看了下,他冷哼道:“怎麽?沒了高人青,害怕了?兩清個屁,你假裝答應他,咱們見麵時對他落降,讓他生不如死。”


    我點點頭,對於這種人,根本不用講什麽仁義廉恥,我假裝說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追究的了,其實我也厭倦了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隻要你真心言和,我也就不再追究啦。


    方覺很高興,我讓他表示誠意,方覺說可以到北京吃飯,他請客。


    趙曼哼了聲:“北京是他的地盤,他如意算盤打的還真好,咱們這一去,指不定是羊入虎口呢。”


    馬萬才哈哈大笑:“那可未必,這個方覺,也不一定是真想和楊老板和好,咱們可以假裝答應,在飯館裏找機會給他落降,然後離開,發短信讓他等死。”


    趙曼說這個主意不錯,但需要一個陌生人,馬萬才看了下鬼王:“鬼王的易容術那麽厲害,這點小事兒自然不在話下。”


    鬼王點點頭,讓我們給他一天時間,我和方覺約好了三天後見麵,第二天上午,鬼王出現在我們麵前時,我們差點沒認出來,馬萬才問他怎麽辦到的?鬼王說這是他自己研究的一種邪術,能夠改變成任意麵孔。


    三天後,我們如約來到北京,方覺在海澱區訂了一家酒店,讓我們進去,我和馬萬才,趙曼租了一輛車,貼上防曬膜,從外邊看不到裏麵,我們來到店鋪外邊,鬼王從車上下來,進到了酒店。


    趙曼已經把照片給他,剩下的就是等待,大概過了十幾分鍾,鬼王從酒店出來,他說事情已經辦成,他用巫祖師法本向方覺落了蜈蚣降,再過幾天,蜈蚣就會在他體內長大,把他從裏到外吃個幹淨,馬萬才仍然不放心:“方覺這麽有錢,會不會找到別人幫他解開?”


    鬼王說:“除非高人火恢複記憶,並且願意幫他,這個世界上,會巫祖師法本的,可以說隻有我一個人,誰來幫他解?他這一次,是死定了。”


    我們都很高興,讓鬼王講一下細節,他說自己進去後,便在廁所等待,心想方覺肯定會來,可能是老天爺都在幫忙,方覺在幾分鍾後走了進來,鬼王仔細對比照片,仍不放心,按照我提供的方覺手機打了過去,那人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立刻掛斷,這才確認,然後假裝不小心碰到了他,把降頭粉塗抹在了他的脖子上。


    沒有稍作停留,我們坐上了迴去的火車,方覺的電話打來了,很著急的問怎麽還沒到?我哈哈大笑:“你已經中了蜈蚣降,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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