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想了一會兒,拚命地迴憶何時見過眼前的女人,可終是沒想起來,於是戰戰兢兢地說,“我隻是個小人物,怎麽能認識您呢……”

    他的爛手發出難聞的氣味,伊林厭惡地後退一步,“你的手受傷了?這裏的條件看來不太好啊。”

    “是啊……我已經傷成這樣了,夫人!求求你讓他們放我出去吧!”西蒙馬上祈求道,像是要博得憐憫般,語氣是無限的卑微。

    “還是沒想起我嗎?看來你害過的人一定不少,不然怎麽會如此健忘?你可知道因為你,有多少無辜的人被關進陰暗潮濕的牢裏?相比之下,這裏算是天堂了吧?”

    “我從沒害過人,我抓的都是罪犯呀,我向上帝發誓……求求您,您看我的手,再這樣下去不死也要沒半條命了,求你們放我出去吧。”

    “別提你的手了!”伊林怒斥道,她狠狠地盯著西蒙,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一個年輕的姑娘因為你而喪了命!而另一個人,因為你而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相比之下,一隻手又算得了什麽!”

    西蒙震驚地瞪大眼睛,全身的血液都要縮迴心髒,他知道自己結下了不少仇人,雖然不知道伊林指的是誰,但她的憤怒已經足夠使他驚恐萬分。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再辯解也是徒勞的。

    “你可記得一八二五年,馬賽的教堂裏,那個被你按在地上的姑娘?”

    這下子西蒙的眼珠快要凸出來了,伊林的話讓他想起來了那早已忘記的一幕。他終於把麵前的女人想了起來,他的手指顫顫巍巍地抬了起來,“是你……”

    伊林冷哼了一聲,用冷得足以使人血液凍結的聲音低聲在他的麵前說:“是我,又不是我,那個差點被你侮辱的女孩已經死了,而我是來替她報仇的!”

    “不……別殺我……”西蒙兩眼充血,臉上的肌肉抽搐,像是看到了死神降臨,“我那天鬼迷心竅……我看你慌慌張張的,我以為你就是犯人……”

    “我說了,那不是我。”

    “不是你……是她……她慌慌張張的,看到我就想跑,我暈了頭,我以為她是犯人的同夥……”西蒙語無倫次,“……是她自己撞了頭……可她沒死!我沒害死她啊……你這不是好端端的……”

    “你隻是‘以為’是嗎,哈。後來呢,後來你因為莫須有的‘以為’就把她押走了,讓她坐了牢,差點死在裏麵!”

    “不……她的刑不是我判的,是檢察官,是貝

    特朗判的!”西蒙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這些話留著和那位檢察官說去吧,你們可以在地獄裏敘舊了。”伊林迴頭看向站在門口、一直一言不發的萬帕,“萬帕先生,我一直覺得對於那些犯下罪的人,該以牙還牙,比如他打別人一拳,就該被打迴一拳,他殺了一個人,就該賠一條命。但是那種害死幾條命的人,讓他死一次明顯不公平,你可知道有什麽刑罰,能讓這種人得到該有的懲罰?”

    “我知道很多種方法可以做到,不過,夫人,我覺得不該把這麽殘忍的事情說給您聽。”萬帕答,“但是,如果您要我親手做,我會很樂意的。”

    “據我的調查,這位西蒙先生可不隻害過我剛剛說的人,可以配得上那種刑罰吧?就請您代勞吧。”伊林說完,走出了房間,沒再看縮在牆邊的西蒙一眼。

    西蒙已經快陷入癱軟狀態了,等待萬帕走近,他突然使出最後的力氣,用他的肩膀衝撞向萬帕,可還沒等他碰到萬帕的衣服,整個人已經被萬帕踢飛在一邊。

    屋裏傳來的慘叫沒有在伊林身上起到任何作用,她平靜地登上馬車,吩咐迴府。

    維爾福先生最近因一件家庭小事而頭疼,這是少有的現象,因為對於家庭的事情,他也像辦案一樣,講究有條不紊。伊皮奈男爵夫人表示了願與維爾福家結親的願望,這對於瓦朗蒂娜來說是一樁不錯的婚事,因為弗蘭士這個青年無論家庭還是自身條件,都算不錯。但是,一件不為人知的秘密卻困擾著維爾福,因為弗蘭士的父親就死在自己的父親老諾瓦蒂埃手上。

    弗蘭士的父親伊皮奈男爵當初作為臥底潛入了諾瓦蒂埃的黨派內部。在他的身份暴露後,一天夜裏,諾瓦蒂埃把伊皮奈暗殺,這件事的內情除了諾瓦蒂埃和維爾福,很少有人知道。

    維爾福先生雖然有些擔心,但想到諾瓦蒂埃已經全身癱瘓,應該不會出來破壞這門婚事了,也就慢慢地放下心來,就等著弗蘭士迴國,與女兒正式訂婚。

    “檢察官大人。”一名下屬敲門進入,把一份文件放到檢察官的麵前。

    維爾福戴上眼鏡,用即為嚴肅的態度查看文件,“什麽?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是哪個報紙胡編的故事嗎?”

    “不,這是真的,是今天的新聞。”

    “羅吉·萬帕,一個著名的強盜?哼,既然著名,為什麽我連聽都沒聽過?”維爾福拿著文件說。

    “聽說他在羅馬很有名。”

    “難道我們現在是在羅馬嗎!”

    “不是。但他真的來了巴黎!還殺死一個人!這件事一上報紙,就傳遍了巴黎。”

    “在巴黎是不允許有強盜存在的。他殺了人,就隻是殺人犯,我可不聽信什麽傳奇新聞。那麽,這個人還沒有被抓住?”

    “還沒有。”

    “他殺的是誰?既然沒被抓住,為什麽知道是他幹的?”

    “死者麵目模糊,已經辨認不出來了。他在死者身上留下了字條,承認是自己幹的。”

    “僅憑一張字條?”維爾福說,“依我看,這是有人在混淆視聽!”

    “不隻是這件事,強盜確實在巴黎郊外出現了,有好幾位證人了。”

    “我是不會允許巴黎出現這種曆史的倒退的!”維爾福厲聲道,“如果他落在我的手裏,我會重重地審判他,讓他為自己的放肆付出代價!”

    而此刻萬帕正坐在伯爵的客廳裏,悠閑地喝茶。

    “再過不久,維爾福先生就會急得跳腳了。”伊林說。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可就是犧牲萬帕先生的名聲了。”伯爵說。

    “我的名聲?我覺得沒有犧牲什麽啊,倒是越來越響了呢,連巴黎人都知道我了。”萬帕不在乎地說。

    “我指的是接下來的事。”伯爵說。

    “那個啊,沒有關係,反正很快就會澄清的。”萬帕說,“不過請你們答應我,先不要把這件事的真相告訴海黛。”

    “好吧,要是她生氣我們可不負責哦~”伊林笑著說。

    “一切由我擔當。”萬帕笑道,海黛一直沒有明確地迴應他的感情,他希望通過這次機會,讓她正視自己。

    騰格拉爾學了伊林交給他的k線分析方法後,在公債交易上大賺了幾筆,欣喜異常,因此特別登門道謝。

    伊林心裏雖然煩他,卻維持著表麵的熱情招待著他。騰格拉爾因為和伊林熟悉了些,說的話也逐漸多了起來,旁敲側擊地打聽起她和斯圖爾特家的聯係,伊林冷淡地答了幾句,他自知犯了忌諱,又訕訕地說了幾句話便要走。

    “既然您有事,我就不勉強您留下吃晚飯了,不得不說這太遺憾了。”伊林送他到門口。

    就在這時,仆人稟告有客人求見。

    “您看,我走得多是時候,夫人。”騰格拉爾男爵說著戴上帽子告辭。

    伊林看了仆人遞上來的名片,“是弗蘭士。哦,他迴來了……請客人進來吧。”

    “夫人!”弗蘭士站在門口,對伊林微笑。

    “哦,弗蘭士先生,您迴巴黎啦~”伊林請他進來。“不巧,伯爵有事出去了,不過一會兒應該就會迴來。”

    “是的,夫人,我剛迴家安頓好就來拜訪您了。”弗蘭士走進屋,一邊參觀房間,一邊說。

    “您這次迴來得很早,比您告訴我們的時間早了許多呢。”

    “這次是家母叫我迴來的,原因嘛,您大概也能猜到了。”

    “聽說了一些,相信我,瓦朗蒂娜是個不錯的女孩。”伊林說。

    “是的,”弗蘭士不好意思地笑,“但我和她還不太熟,隻有一麵之緣而已。”

    “不過你們可算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了。”伊林說。

    伊林請他坐下,仆人馬上奉上茶。

    “夫人,很高興您在巴黎過得愉快。”

    “您認為我還會為過去煩惱嗎?”

    “不,您和伯爵先生的氣度都不是可以用平常的標準估量的。”

    “謝謝您。”

    “伯爵閣下!”弗蘭士立即起身,熱情地伸手與伯爵握手。

    “您來了,真是個驚喜。”伯爵微微笑道,他的禮儀總是恰到好處,既不過分親密也沒有絲毫冷淡怠慢。

    “我一直惦記著參觀您在巴黎的新家呢,果然如我所料,這裏簡直可以媲美凡爾賽宮了。”

    “請您一定要留下來吃晚餐。”

    “謝謝您,伯爵閣下。”弗蘭士把伯爵走後意大利發生的新聞說了說,又談了談自己對未來婚事的看法,末了問道:“我一迴巴黎就聽說個新聞,羅吉·萬帕在這裏出現了?請您一定要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據說是真的。”伯爵答道。

    “難道您也不太肯定嗎?我以為他來巴黎一定會聯係您呢。”弗蘭士問道,他覺得基督山伯爵肯定是知道內情的。

    “我們隻是朋友,之間沒有任何約定要告訴彼此行蹤啊。”伯爵說。

    “那倒是。”弗蘭士說,“不過他為什麽會殺人,這好像不像他的作風。”

    “我想那人應該是罪有應得。萬帕不會亂殺人就是了。”

    “如果出現的是萬帕先生的真人,那麽巴黎

    將有一場大風波了!”

    “連您都這麽認為嗎?”

    “當然,看人們緊張和興奮的態度就知道了,聽說大部分警力都被用於捉拿萬帕了,不過我倒希望他們抓不到他。”

    伯爵微笑,不作評論。的確,萬帕的出現會讓人們興奮一陣子,但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勁爆消息紛湧而至,到時候這實在算不上什麽了。

    弗蘭士拜訪過後不到一周,維爾福家發生一件不幸的事情。瓦朗蒂娜的外公去世了,她的外婆因此受了刺激,非常希望外孫女盡快把婚事辦了,好讓她安心。這件事馬上傳入了馬西米蘭的耳朵裏,他不安地來到果園,像是心有靈犀。瓦朗蒂娜也在那裏等著他,她懷著無比的悲傷向他傾訴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莫雷爾竭力掩飾自己的激動情緒,“他們打算什麽時候為你辦婚事?”

    “父親希望盡快舉行訂婚儀式,不過他最近忙著抓那個強盜,應該不會太快。而且維爾福夫人並不積極。你知道,我繼承了母親的遺產,現在外婆又把她的遺囑寫上了我的名字,這樣我就會有很多錢,可愛德華什麽都沒有,因此維爾福夫人巴不得我嫁不出去,那樣我就不會把錢財帶走了。雖說幾天內不會訂婚,但沒有實質的阻撓出現的話……”

    “您真的想把一切告訴他嗎?我始終不放心,如果他告訴了我父親,我們大概就再也見不到了。”瓦朗蒂娜問。

    “可是我沒有別的人可以傾訴了。而且我總覺得伯爵會幫我的。”馬西米蘭說。

    “不如,讓我去問問伯爵夫人吧?這種事,總是女人的經驗多些。”

    “也好,親愛的瓦朗蒂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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