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聚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三人感覺隻是剛剛見麵,彼此之間的熟悉還未完全蘇醒,汪川和鍾寧就該走了。


    盡管不舍,但以後見麵的機會隻會越來越多,對於月如矽來說,華家的烏雲驟然散去,多年的故友突然迴到自己的生活中,這一切已經足夠了,無需奢求與急躁。


    臨走前,月如矽問到了他們如何解決華家的事情,汪川隻是有些高深莫測地道:“或許你永遠都不想知道……不過總有一天,我們會親自告訴你的,抱歉……”


    “這可能就是自由的代價吧……”


    月如矽怔怔地看著汪川和鍾寧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慢慢咀嚼著他最後的那句話……代價麽,是啊,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有舍才有得,能令華家退卻,這其中有多大的代價?


    這就是他們為了自己所做的事情麽?


    月如矽有些悵然,代價什麽的,她坦然接受,甚至她還在想,如果能在其中貢獻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一份力量,那她的心裏可能會更加欣慰一些吧……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孩,雖然柔和溫婉,但有恩必報,不願意隻是靜靜地看著別人去奮鬥,去保護自己,去付出代價……


    她沒有太大的力量,太遠的目標,甚至也沒有太堅定的信仰,沒有太執著的守護。她可能更希望在一個平凡的環境中,與平凡的人一起度過平凡而幸福的一生……然而在祁岩炸掉新長江酒店的那一刻,她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是生性討厭那些紛爭,討厭那些反抗……她討厭是不假,但當她看到有人為了那些她曾不理解的“自由”、“理想”去奮鬥的時候,她的心裏總是不免受到觸動,引發一些她自己也不明白的雜想與惘然……而這種觸動,在爆炸聲響起的刹那達到了頂峰……


    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麽,就算是為了祁岩,為了那個願意為自己將瘋狂與執著付諸於行動的人,不管自己的感情如何,但靈魂告訴她,她欠他的,她要去做些什麽。


    所以她進入了華家,這五年來的折磨與痛苦,令她真正感覺到了“自由”的存在——人隻有在失去什麽東西的時候,才能更清楚更深刻得認識到什麽東西的存在和意義。盡管月如矽依然是那個恬靜淡雅,不喜紛爭的女孩,但不可否認的,對那種“自由”的向往,為了守護自由而去反抗的決心,已經在她心中埋下了種子。


    汪川和鍾寧顯然不可能了解月如矽這兩年複雜的心理變化,他們對她的了解依舊停留在那六年的中學時光裏。那是個很安靜,很溫柔,又有點小羞澀的女孩,不願意說太多的話,雖然和她相處久了,特別開心的時候,她也會似乎忘了自己不應該太吵吵鬧鬧似的,和大家一起瘋玩起來,但大多數時候,她都給人一種將來會成為禦姐女神範兒的感覺。


    所以其實二人,包括祁岩,都很困擾和糾結。雖然華誌德說的事情還沒有驗證成真,但如果主神真的會把與他們產生交集的熟悉的人通過各種手段誘導進主神空間,月如矽……她真的能適應那裏嗎?她真的會像汪川這幾個人一樣,願意,樂意在那裏生活和戰鬥嗎?


    直到夜幕降臨之前,汪川和鍾寧都一直在談論這件事,不過就像以前一樣,他們都沒什麽好的辦法……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接受她不想接受的生活、觀念與理想,如果月如矽真的進入了輪迴世界,又真的不喜歡那裏……恐怕祁岩和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湊齊五萬獎勵點和一個s級支線,把她送迴現實世界了吧。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飛機在巴黎戴高樂機場降落,出口處,鍾寧一邊有些不得勁地砸吧著嘴,一邊說道:“老老實實坐飛機確實沒意思哎……”


    汪川嘴角抽了抽,說道:“你要是還想劫機我不介意,大不了到時候我坐火車。”


    “那怎麽行。”鍾寧拍了拍汪川的肩膀:“咱們可是空中道侶……啊呸,不對,空中盜……呃,盜什麽呢……”


    “強盜的盜吧。”汪川一邊招唿了一輛出租車,一邊頭也不迴地說:“你要是想繼續貧嘴我就先走了。”


    “別!你迴來——!”


    黎明本人並不在巴黎,事實上每次他們來這裏找黎明的時候,都是先在巴黎遊玩著,等黎明自己來找他們。畢竟黎明踏遍歐洲的“大江南北”,可謂居無定所行無蹤跡,如果追著他跑的話,汪川和鍾寧恐怕會先把自己給跑丟。


    不過真由理和小守到法國以後,按照當時祁岩和黎明商量好的結果,暫時留住在黎明的一個朋友家裏,這個朋友有一個很浪漫的職業——冒險家。


    至於冒險家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職業,祁岩並沒有興趣關注,反正既然黎明這麽安排了,肯定能讓真由理和小守安然無恙地在法國待一段時間就對了。而汪川和祁岩此時要去的,就是這個朋友在巴黎的住址,也是現在真由理和小守藏身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以後,汪川並沒有料到那個所謂冒險家的住宅,竟然是一棟典型的法國別墅,而且其占地與裝潢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在他想來,冒險家必然是一個不在意生活質量的職業,而且像黎明一樣居無定所,能在巴黎有一套常住房已經令他很驚訝了,沒想到竟然還是獨棟別墅。這不像是個純粹的冒險家,倒像是一個喜愛冒險的遊手好閑的富二代的配置才是。


    或者被政府供養的007?


    不過和祁岩一樣,再怎麽疑惑,畢竟是黎明選定的地方,汪川還是信得過黎明的。


    按完門鈴以後,等了許久,別墅的大門才自動打開,又繞過了修剪精致的花圃,汪川和鍾寧才總算來到了別墅的房門前,真由理和小守已經在那裏等著他們了。


    縱然姐弟倆對汪川和鍾寧也不是特別熟悉,但在歐洲這個遙遠的地方,能見到兩個熟悉的黃種人,對姐弟倆來說已經足夠親切了,尤其是這兩個人還救了她們倆的命。熱情地請兩人進屋以後,真由理帶著小守又是一番感謝,日本人那種的確令人有些受不了的客氣,令兩人好一番手忙腳亂。


    按照約定,祁岩大概明天就能到這裏,二人決定先聯係一下黎明,最好是能讓這個家夥也在明天就會巴黎來見一麵。


    上次忙著把祁岩他們從日本救出來,汪川和黎明之間隻在網上進行了簡短的文字通訊,確認了真由理和小守的安置後,就匆匆去準備逃亡計劃了。所以此時此刻,當黎明的形象出現在平板電腦的**窗口時,汪川還是忍不住一陣恍惚……他也有一年多沒見黎明了,沒想到短短一年多,黎明的變化就這麽大。


    最最明顯的,是他的胡子。


    黎明小時候就是很白淨很斯文的男生,當然不是娘娘腔那種白淨,但他的胡須確實不濃密,生長也很慢。快三十的男人,很少能見到像黎明這樣下巴上上幹幹淨淨沒有一點胡茬的了。但這一次,汪川卻明顯看到了黎明下巴甚至臉頰兩側短短的胡茬,竟然有了點絡腮胡的感覺——盡管已經刻意修剪過——他實在無法想象黎明會把自己的臉弄成這般模樣。


    “你們已經到了?”黎明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有些嘶啞,比起他曾經清朗又微微帶些磁性的聲音,多了一種風沙磨礪的感覺。


    “嗯,我們已經在布魯諾家裏了,你什麽時候能到巴黎?”汪川沒有直接問黎明的狀況,想來這一次相見,他們之間能好好談一談。


    “明天吧,我還在馬賽……明天就坐飛機到巴黎,要不了幾個小時。祁岩呢?”黎明看著鏡頭裏,在汪川背後衝他做鬼臉的鍾寧,臉上不由泛出一絲溫暖的笑意。然而這種溫暖,恰恰是被那長久的冰寒與疲憊襯托出來的,汪川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他也是明天就到……你怎麽了?氣色這麽差勁……還好吧?”汪川終於忍不住問道。


    黎明沉默了一下,搖搖頭說:“明天再說吧,我最近確實有些累,也許是該好好消停一陣兒了。”他說著,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嗯,那路上小心!”汪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會的。”


    斷開通訊,汪川皺眉坐在沙發上,凝神思索著什麽。


    “老四出事了嗎?”鍾寧輕聲問道,他自然也察覺到黎明臉上那種不同尋常的變化,之所以一直沒有在汪川和黎明的對話中插話,就是想知道汪川在黎明的臉上看出了什麽——汪川絕對不是那種看到兄弟的異樣,還依然覺得“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的那種人,尤其他現在有了光腦的輔助,他一定會試圖分析出黎明到底出了什麽事。


    “我不確定,想來不是什麽大事,但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汪川歎了口氣:“他最少已經酗酒三天以上了,而且每次都是快要酒精中毒的那種大量酗酒,上次和他聯絡的時候雖然是文字,但其中仍然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他是在那之後出的事,也就是說時間跨度不足一個星期。而且他還失眠,還出去淋雨,衝冷水澡,雖然沒有生病,但身體也快到了崩潰的邊緣,沒有任何使用安眠藥和其他神經性藥物的痕跡……再多的我也看不出來了。不過……”


    汪川沉默了一下,說道:“他剛才是在酒店裏與我們**的吧?”


    鍾寧點了點頭:“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隻是覺得稍微有些不對勁……”他皺了皺眉:“桌子上有什麽東西不對勁……但畫質太差了,就算我再怎麽分析,最多能看出來是一支筆……但是……”


    “難道是口紅?”鍾寧問道。


    汪川愣了一下:“不確定,有做成一根筆那樣的口紅嗎?我不是沒考慮這個可能性,但那支筆非常細,口紅應該不可能吧?”


    鍾寧搖了搖頭說:“口紅是不會做成那麽細,但不代表別的化妝品不會,睫毛膏眼線之類的都有可能,那種東西有什麽奇怪的嗎?”


    “沒,隻是老四從來不會把一支單獨的筆扔在桌子上的,尤其那張桌子上還什麽都沒有……”汪川想了想,說道:“如果真按你說的那樣,是化妝品……難道他受了情傷?”


    這麽一說,他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看看鍾寧的表情,隻見他也愣愣地看著自己,有些喃喃地說道:“不太可能吧……他不是應該再也受不了情傷了才對麽?”


    “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汪川哼了一聲:“自己不知道是什麽感情,隻是知道很重要,很心痛,很難過,但並不會深究其根本,也不會衝動地歸類為愛情,僅僅享受著短暫的幸福或者痛苦……他以前不就是這樣的嗎?而且寧撞南牆不迴頭,好馬不吃迴頭草……”


    “噗——”鍾寧被他最後一句話給逗樂了:“好馬不吃迴頭草?哈哈哈——”


    汪川有些尷尬地怒聲道:“有什麽好笑的!反正估計也差不多,等他明天迴來了再問便是,總之不會像祁岩那樣搞得雞飛狗跳就行了……還笑!趕緊做飯去!本大爺今晚要吃滿漢全席!”


    “……你讓我在巴黎上哪給你做滿漢全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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