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就寢前,我收到了三個包袱。

    第一個是鳳姨讓菱歌帶給我的,用精致的絲綢紮的緊緊的。一個包袱,竟能與包裝禮物的精美包裝袋相媲美。這種風格一看就出自鳳姨之手,嚴謹中不失那絲華麗。

    我小心翼翼的打開來看,生怕破壞了那“藝術品”。裏麵放了一件棉質淡紫色的鬥篷,鬥篷的帽簷上繡了一圈太陽花,這一定是鳳姨的手藝嘍;還有一小盒鳳凰酥,像是剛做好的。我偷嚐了一個,竟是我最愛的豆沙陷呢;最後,還有幾粒放在藍瓷瓶中的丸藥,好像是防治風寒的。

    鳳姨真是心細如發的女子啊,我隻出去三天,竟也能在晚上這一會兒時間裏為幾乎什麽都不缺的我準備這麽細致。

    我將物品一件件包好,似乎眼前同時浮現出鳳姨叮囑的畫麵:“月兒,穀外的天氣不像穀內般溫暖,雖將至夏季,恐晚上天涼,要適時添加衣物,那紫星鬥篷輕薄耐寒,很適合你外出穿著;路上吃東西時一定要注意,不可亂吃,小心吃壞了肚子。我準備了一些你最愛吃的鳳凰酥,你在路上餓的時候可以墊墊饑,但絕不可當作主食吃,最最切忌睡前吃,小心消化不好又壞了牙;你平日裏身子就弱,這瓷瓶中放了幾粒防風丸,以備你傷風時不時之需……”

    我笑了笑,讓禦劍收好,看向第二個包袱。

    第二個包袱是用一塊灰色的粗麻布來包裹的,體積並不大,我看向裏麵,是一些碎銀子及銀票,還有一張不知是哪裏的地圖。這是誰準備的呢?我出門在外,錢財方麵根本用不著我操心,也就是說,我並沒有錢財的自主支配權。這個包裹裏的錢定是為我準備的,還有地圖,似乎想給予我更大的自由度。可是,我該收嗎?

    我皺了皺眉,望向禦劍,想從她那裏了解多一些信息。

    禦劍焦急的為自己辯解著:“小姐,禦劍剛剛所說句句屬實,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包袱是什麽時候出現在您房間的。我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物出現。剛剛晚膳前這台子上明明沒有啊,可是我們迴來就出現了。定是有人知道我們園子裏就你我二人,趁我們去用飯時放的。小姐,管他是誰呢,給你錢你就用,反正小姐也沒有私房錢,出去想買什麽也不方便。”

    我搖搖頭,若有所思的說:“我心裏覺得蹊蹺,這裏必有文章。那人越是認定我會用,我便偏不用,不能遂了那人的意。我生平最恨的就是瞞人、不光明正大的行徑。你將這包袱藏在一處隱秘之處,我們明天不帶它。既是有人故意放在這裏的,我們就來個守株待兔,看看那好事之人究竟是誰。”

    我心一痛,爸媽還有蕭然哥為什麽要瞞我呢?為什麽不在我自己發現真相之前告訴我呢?那樣,我的痛或許能少一點。

    禦劍驚訝之餘,忍了忍,還是問出了口:“小姐,您真的隻有七歲嗎?您的想法……”

    我笑著打斷她:“我不是七歲,我都二十有五了,你信嗎?”

    禦劍不好意思的說:“小姐又亂說,您天資過人,穀中誰人不知。隻是小姐好像越來越……聰明了。”

    她想了半天,似乎不知用什麽詞匯好,最後隻好用了一個褒義詞來充數了。

    我心知肚明,一個本該天真幼稚的七歲女童卻時刻表現出成年人的敏感多疑與思維方式,難怪與我朝夕相處的禦劍會覺得不自然了。

    禦劍看我麵色不善,以為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便拿起一隻土黃綢布包裹遞給我說:“小姐快看看穀主為您準備了什麽好東西啊。”

    我哦了一聲,心不在焉的打開了第三個包袱。

    裏麵很明顯是師父珍愛的那副棋盤,還有裝著兩色棋子的棋罐。定是師父怕我們路上無趣,準備讓我們在路上消遣的。想到上次鳳姨與子規叔對弈的情景,便覺心內一鬆,暢快起來。

    我呀,情緒真多變,壞的快,好的也快。

    臨睡前,我想到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便騙了禦劍先去睡,自己還得趕緊完成它。

    第二天早晨天剛蒙蒙亮我便被已收拾妥當的禦劍叫醒了,我才想起昨晚與子規叔和升歌約定的出發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昨晚休息晚了,再加上今早又起來的早,我難免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我被動的任憑禦劍為我梳洗,過程中還不住的打著嗬欠,不住用手揉著眼睛。

    就連已經習慣如此的禦劍也不高興的嘟著嘴說我:“小姐昨晚是不是又把我支走看書看到三更了?你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再這樣我告訴穀主去。”

    我確實有過“前科”,便也不反駁。

    我吐吐舌頭,將頭一沉,是在是不忍心看到禦劍那控訴的雙眸。卻忘了自己的頭發還抓在禦劍手中,一疼之下竟喊了出聲。

    禦劍也急了,忙放下手中捆發的絲帶,遲疑的從我肩膀上撿起幾根落發,小聲說:“小姐,你的頭發,被我拽掉了幾根呢。怎麽辦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煞有介事的扳著指頭數著:“一、二、三、四,啊,四根哪!”

    我平時最珍愛自己的頭發。隻因為我以前的頭發黑亮濃密,自從上高中後竟出現了脫發的情形,之後無論我怎樣絞盡腦汁護理,都沒有明顯的成效。隻得眼睜睜的看著一頭烏發變至原來的三分之一。

    變成肖畫月後,我同樣擁有一頭令人豔羨的長發,這次,我絕對不能讓自己的頭發步以前的後塵!所以,每次都千叮嚀萬囑咐禦劍小心綰發,一般掉個五根以上我都會緊張呢。

    這次被禦劍硬生生地拽落四根,心裏覺得很可惜。

    但這都怪我啊!我馬上用手撫著禦劍的手背勸她道:“姐姐別在意,都是我不聽你的勸,做錯事的懲罰呢。”

    經這小插曲一鬧,我徹底清醒了,禦劍也更輕柔的幫我收拾完畢了。

    匆忙的用過早飯,子規叔、升歌、來福、我、禦劍一行五人被師父、鳳姨和穀中眾人送至莊子大門口,師祖沒有出現,他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著實免不了一番叮嚀,我和升歌隻好硬著頭皮聽。

    師父最後又對子規叔做了些交代,子規叔頻頻點頭稱是。

    他們做著似乎永無止境的交流,無聊的我又開始打量起門口那尊師祖的雕像來。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師祖——逍遙子的雕像,一次是四年前來穀之時,一次是現在。

    看著那雕像入了神的我,終於明白為何我救治那幾乎可以假亂真的假師祖時沒將他與這尊雕像聯係起來,甚至第二天見到真師祖時也沒有想起來的原因。一來,先入為主的我認定師祖已經仙逝了,不可能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二來,也是主要因素,雕像看起來被一層深深的哀傷所籠罩,而現在的師祖看起來已經超脫了世俗,雲淡風輕令人琢磨不透。不同的神韻,看起來就像兩個人,即使那雕像刻畫的如此惟妙惟肖。

    “師妹,快走吧,子規叔都喊你幾聲了。”是升歌走近提醒我。

    我這才同大家坐上馬車,揮手向師父他們告別。

    在迴頭的那一刹那,我看清楚了鳳姨的眼睛就像兩顆浸了水的寶石。

    不知為何,我的鼻子也酸酸的。

    我越來越留戀這裏了。

    我們這次趕路走的是正路,比師父上次帶我迴穀所抄的近道曲折些,為了節省時間,我選擇了馬車為代步工具。

    早就聽鳳姨說幽幽穀這裏是浮名國與曙天國交界處,師父他們原本是曙天國的子民,因為喜歡自由不受束縛的生活,才選擇來到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

    而這個世界的國家之間邊貿往來很頻繁,國界之處,有很多匯集各國特色於一體的小城鎮,其中經常有很多形形色色的集市,我對那裏充滿了向往。

    所以,此行除了去“那地方”查看一番,逛逛這些集市也是我的目的呢。

    當然,這個我可沒有給任何人說,準備到時候直接來個先斬後奏。

    駕馬車的是升歌的貼身小廝來福,子規叔同他一起坐在馬車外麵。車裏麵隻有升歌、我、禦劍三人。

    馬車駛向何方我不必操心,我知道子規叔定也知道了我要去的方向。而且,即使操心也是白費,我對方向一向迷糊。

    由於今天都起得比較早,我們三個在車廂中都被搖的昏昏欲睡。在迷迷糊糊中,我聽的到“得、得”的馬不停蹄的趕路聲……

    忽然一個急刹車,我被甩在了升歌的身上,禦劍也一屁股坐到了座椅下麵。

    我們都被嚇得不輕,升歌當時就有點火大,朝車外大喊來福怎麽迴事?

    來福也是心有餘悸的聲音傳來:“公子,馬兒受驚了。子規大叔正上前查看情況呢。”

    我們現在睡意全無,也都好奇馬兒是因何狀況而受驚,便都興致勃勃的跳下車來觀看。

    現在已是晌午時分,馬車已經趕了一早上的路了。馬兒煩躁的來迴擺動著蹄子,還不時的仰天噴噴鼻。

    馬車正前方沒多遠,有一團蜷縮著的黑乎乎的東西,子規叔正在那東西跟前查看著,看起來神色有些凝重。

    我讓禦劍在馬車旁候著,隨著升歌一起向子規叔走去。

    那東西被卷置在一副破草席中,待我看清那團東西,驚訝之餘,忙用手按住胸口。

    那竟是一個人!一個看不出性別、看不出年齡、看不出五官的人!

    映入我眼簾的隻有油膩打結的長發,亂舞著,遮住了肮髒的、流著膿水的大半張臉。因為那張臉上全是膿血與髒汙,我看不到臉色,但是用腳後跟都想象的來那張臉色應是很蒼白的吧。

    那人渾身上下裹著的與其叫做衣服,不如說是破布條。那布色與泥土的顏色無異。最令我揪心的是他(暫且稱作“他”)上至脖頸,下至赤腳,都布滿了傷痕,外觀上看像是鞭笞所為。所有的傷口都在汩汩淌著膿血,許多小蟲都被吸引至傷口中覓食,看上去,黑黑的,亮亮的,可怖的緊,周身上下還散發著一陣陣的惡臭。

    我不禁捂嘴嘔了起來。

    我為自己的表現感到羞愧,這不是一個醫者麵對病患時應該表現出來的態度與舉止。

    但我真被嚇到了,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殘忍的畫麵。

    子規叔鎮靜的說:“他還有氣兒 ,見死不救,枉為醫者。小公子,你先將小姐扶上馬車吧,小女孩家家,定是嚇壞了。順便,幫忙將來福叫過來幫忙抬人。”

    我努力克製住自己內心想要逃避的欲望,使勁將胳膊從升歌的手中抽了出來,堅定的說:“子規叔,我不怕。作為師父的徒弟,我不能怕,我將來定是要做大夫的,哪有大夫怕病人的理兒?”

    說著便前去與子規叔一起抬人,升歌也忙過來幫忙。

    子規叔滿意的笑了笑,還是說道:“你們的心思沒錯,可你們現在年幼,力氣小,抬不動。病患在暈厥狀態下,體重會較有知覺時沉重許多,你們一定聽穀主講過。”

    最後還是來福過來同子規叔一起將那人抬上了馬車。

    禦劍哪看過這陣勢,也著實嚇了一跳。但她可表現的比我優秀多了,眼神中除了剛開始表現出的那絲慌亂外,隻剩下憐憫與痛惜之色。

    “前麵就是子午鎮,先找家客棧安頓下來,幫他進一步查看傷勢才是。”子規叔迴頭揭開車簾對我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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