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汗顏的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這詩絕對不是我自己作的。但你要問這是誰的詩,我還真的是答不出來。這些東西好像本來就是在我的腦海裏一樣,估計也是我記憶的一部分。隻是為什麽我對於過去的事情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呢?難道非要按照國師說的,我要迴去我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牽掛的人身邊才可以恢複記憶嗎?隻是,這個人在哪裏我都不知道,要怎麽去找?

    端木對歸海平陽說道:“平陽王這一路辛苦了,夜晚朕將設宴為平陽王接風洗塵。”歸海平陽立即起身,說道:“謝皇上,讓皇上費心了。”兩個人表麵上看都是牲畜無害,但是心裏在想些什麽就不知道了。端木不是一直在想著怎麽拉攏東馳國的嗎?怎麽現在跟歸海平陽扯東扯西,就是不入正題,還是說,端木已經是另有打算?我管不了這些,也不想管,就由端木一人去苦惱吧。我自己還有一堆的事情沒做呢,哪裏管得了端木心中的想法。

    晚上的皇宮熱鬧非凡,王公大臣富家公子小姐,凡是被邀請到的,無不盛裝出席。紅衫和綠袖又將上午的那兩個嬤嬤請了過來,我又一次當了她們的衣架。這迴比上午還要麻煩,衣服是換了一套又一套,珠釵是添了一隻又一隻。終於打扮停當,紅衫和綠袖是讚歎不已。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果然是光彩照人,活脫脫的尊貴皇妃打扮。羅素兒收到請帖,早早的就迴去收拾了,估計是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正在精心的裝扮自己吧。

    宴會在太陽完全隱去的那一刻正式開始,皇宮裏燈火輝煌。我在紅衫和綠袖的攙扶下,領著一大群的仆人丫鬟慢慢的朝宴會的舉辦地點走去。身上的衣服是紫色的寬袖長裙,衣領袖口衣擺處都是大片的圖案。銀線繡出來的繁複圖案在燈光和月光的村脫下更顯華麗尊貴,我覺得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果然是人要靠衣裝的,這一打扮,連吳書敏和劉啟生都愣了。

    吳書敏走在我的身邊,支支吾吾的說道:“娘娘現在看起來真的是很不一樣,很有皇家的派頭。”我微笑不語,好不容易看見吳書敏吃癟的樣子,我才不會傻傻的去為他解圍。我轉向劉啟生,說道:“劉大人今天晚上看起來也是英俊非凡啊。”劉啟生微微的點點頭算是迴答,我樂嗬嗬的朝坐在上位的端木走去。端木深邃的眼眸在燈光下一樣發光,讓人不敢逼視。看到我,端木走下來握著我的手,將我引到了他旁邊的座位上。下麵的人一陣交頭接耳,我羞紅了臉,輕輕的掙脫端木的手。端木不著痕跡的轉過身,說道:“各位,今天不但是宴請東馳國平陽王的日子,也是我玄北國立後的大日子。”我吃驚的看著端木,完全不知道他的意圖是什麽。端木沉靜的看著台下哄亂的人群,渾厚的聲音穩穩的傳出,說道:“蕭皇妃從今天起,就是我玄北國皇後,賜號賢德。”人群又是一片的喧嘩聲,看起來端木並沒有事先知會他們。歸海平陽站在人群的前麵,眼中是莫名的亮光。我無法反駁端木,我不能再這麽多人的麵前反駁端木,那是自尋死路。反正皇後同皇妃一樣,都隻是一種稱謂而已。我靜靜地等著人群平靜下來,然後起身行禮。我站的筆直,然後微微的彎了腰,平靜的說道:“謝皇上。”

    下麵的人似乎沒有想到我的反應竟然是這樣,又是一陣的議論聲。我平靜的站在端木的身邊,聽到歸海平陽走上前,說道:“恭喜皇上,恭喜賢德皇後。”我微微的點頭示意,其他人立刻停止了議論,開始高唿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後。”這麽多人的唿喊聲,但是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呢?羅素兒應該是傷心了吧,不知道還有多少的富家小姐為此垂淚呢。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我無力拒絕。當我有能力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的時候,我必定會離開這個皇宮,我在心中暗暗地下定決心。

    宴會進入高潮的時候,歸海平陽被一大群的人包圍住,寸步難離。端木也被幾個年紀較大的官員圍在中間,看起來倒是遊刃有餘。沒有人理會我,大家對我都是敬而遠之,吳書敏和劉啟生也是忙得不可開交。我的眼睛在雜亂的人群中掃來掃去,但始終都沒有找到一個可以說話的對象。紅衫和綠袖剛才和兩個年輕公子走了,估計是談情說愛去了。我靜靜的將自己隱在人群的後麵,悄悄的離開了宴會。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我靜靜的漫步在諾大的禦花園裏,專心的享受這片刻的寧靜。走了一會,我輕輕的在一個涼亭裏坐下,呆呆的看著明亮的月亮,獨自歎息。有人輕輕的走近,是羅素兒。我看著羅素兒,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好。羅素兒有些淒苦的看著我,說道:“娘娘,恭喜你。”我歎口氣,真誠的說道:“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我無法拒絕。”

    羅素兒垂下頭,說道:“您不用道歉,我明白的。”我看著盛裝打扮的羅素兒,嬌豔的花兒一樣。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羅素兒開口道:“您還願意幫我嗎?”我深深的看著羅素兒,真誠的說道:“隻要你不放棄,我會盡力的幫你。”羅素兒點點頭,輕輕的退出了涼亭。

    夜晚的清風讓人覺得格外的涼爽,我的心頭確實一片沉重。

    我趴在圍欄上,感覺又有人來了。我一動不動,今天的事情還真的是不少啊。來人嗬嗬的輕笑,說道:“娘娘真是好興致,隻是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啊。”是歸海平陽,他來做什麽?我立刻正襟危坐,端莊有禮的說道:“平陽王也是好興致呢,也是來賞月的嗎?”歸海平陽嗬嗬的笑道:“彼此彼此,貴國的官員太過於熱情,我還是出來透透氣的好。”

    我隻是微笑,一言不發。這個時候,我實在是沒有心情去應付他,也不知道應該怎樣應付他。歸海平陽定定的看著我,說道:“我們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我淡笑著搖頭,說道:“怕是沒有吧,我實在是不記得在什麽地方見過平陽王。”歸海平陽莞爾一笑,說道:“不知道娘娘知不知道‘自戀狂’是什麽意思?”我笑笑,說道:“這該不是形容平陽王的吧?”說完就哈哈的笑起來,歸海平陽也笑起來。

    過了片刻,歸海平陽說道:“娘娘的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香味,您知道嗎?”我笑笑,說道:“可能是熏香的味道吧。你不說,我還真是沒有注意到呢。”歸海平陽的眼神變得奇怪,問道:“娘娘您去過南詔國嗎?”我愣了一下,說道:“不曾,我是沒有機會去的吧。”歸海平陽立刻說道:“小王隻是覺得娘娘實在是麵善,所以隨口問問,娘娘請不要介懷才是。”我善意的笑笑,說道:“沒有關係,王爺看起來也是麵善的緊。”歸海平陽終是顧及我的身份,不大一會就離開了。

    兩個人來了又去,我也沒有了繼續呆在這裏的心情。禦花園太大,天色又暗,我覺得我簡直都快要迷路了。還好,紅衫和綠袖及時的找到了我。看著兩人仍然有些興奮的樣子,我笑道:“怎麽?看見自己喜歡的了人了?是哪家的公子?”兩個人羞紅了臉,說道:“娘娘您就不要說笑了,我們還是先迴去吧,皇上正在找您呢。”我點點頭,說道:“不說就不說。”看著兩個人在月光下羞紅的臉龐,我暗暗的發笑。

    端木果然在找我,隻是沒有兩個丫頭說的那樣嚴重而已。端木微有些不悅的說道:“你剛才去哪裏了?”我輕輕的說道:“沒事可幹,出去透透氣而已。”端木的臉色稍緩,說道:“大臣們要向你行禮,你快點過去吧。”我點點頭,跟著端木走進人群,立刻被人群包圍。四周的恭賀之聲不絕於耳,我但笑不語。餘光撇到端木念慈,瀟灑的身影在人群中怡然自得,是那麽的和諧自然。而我,終歸是不屬於這裏的,無論怎麽樣都是身心不自由。

    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已經是累得不行了,臉都酸了。紅衫和綠袖體貼的為我去除了身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連禮服也早早的被我甩在一邊。我想著見到歸海平陽的情景,他似乎是認識我的,還是,有另一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存在。若是真的如此,那是不是連溫行越他們都很有可能認錯了人。那麽,我是誰?我該如何尋找我的記憶。難道,我就真的能夠狠得下心丟掉我的過去,專心致誌的做我的皇後嗎?不,我無法做到,我也根本不喜歡做皇後。

    我將自己埋在被子裏,煩躁的不行。門打開了,端木來了。紅衫和綠袖沒有離開,溫順的站在一邊。我沒有起來,心頭的煩躁感並沒有消失,我沒有心情說話。端木也算是比較寬宏大量的了,要不然,他應該會因為我的多次無禮而生氣吧。端木的腳步聲漸漸的靠近,說道:“你怎麽了?很累?”說完拉下我頭上的被子,定定的看著我。我現在的樣子估計是和端莊沾不上一點邊了,端木眼中有著隱隱的笑意。

    我爬起來,靠在牆上,很沒有精神。端木輕輕的撥開我眼前的頭發,說道:“你的頭發和我們的都不一樣,居然是卷的。”我看著自己的頭發,不以為意的說道:“卷的很奇怪嗎?不都是頭發,也許以後它自己就變直了。”端木居然點點頭,說道:“也許。”我看著端木,問道:“這麽晚了,有事嗎?”端木的眼睛隨著我的這一句話變得犀利起來,隨即又轉為溫和。

    我忐忑不安的看著端木,實在是不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麽。端木揮手將紅衫和綠袖趕了出去,這讓我更加的不安。端木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我,說道:“歸海平陽似乎是認識你。”我眯起眼睛,看著端木的眼睛,心在一點點的變涼。端木看著我,說道:“我知道你是失憶了,我也沒有什麽別的意思。我隻是來提醒你,不管什麽人認識你,或者你認識什麽人。你現在是我玄北國的賢德皇後,你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冷冷的開口,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麽?”端木深深的看著我,說道:“皇後的位置已經是極限了,希望你可以全心的為我玄北國考慮。若你想要更多,我會盡量滿足你。”我啞然失笑,為了收買我的心,居然將我推上皇後的位置。他真是一點也不顧及別人的感受,他以為隻要我坐上皇後的位置,我就會心甘情願的幫他嗎?

    我認真的看著端木,說道:“你這麽做,隻是讓自己失去了另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我曾諾自己會幫你做五件事,我就會努力的幫你,你不必費盡心機的拉攏我。”端木堅定的說道:“我要的不隻是五件事,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留在皇宮,留在我的身邊。”我轉過頭,說道:“不管你是出於什麽目的,我永遠都不會甘心呆在皇宮。”我認真的看著端木,說道:“我想要知道自己是誰,想要知道我曾經認識什麽人。這種感覺,你會明白嗎?”端木的目光變得深邃,問道:“若是我讓你知道你自己是誰的話,你會不會甘心留下。”

    看著仍舊不死心的端木,我堅定的說道:“不會,我想要自己找到答案。而且,若是真的知道了,我會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端木犀利的目光刺在我的臉上,說道:“既然如此,我期待著你的表現。“說完竟然躺在了床上,一副本該如此的樣子。我大叫:“喂,你做什麽?”端木無所謂的說道:“若你不想以後過的艱難的話,你最好閉上嘴,老老實實的躺下。”我倔強著,朝門外喊道:“紅衫,綠袖。”兩個丫頭進來了,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我鬱悶之極的看著兩個看起來似乎在害羞的丫頭,說道:“抬起頭來。”兩個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才將頭抬了起來。端木坐起來,威嚴的開口說道:“過來伺候我就寢。”連個丫頭慌慌忙忙的為端木寬衣,動作利落之極。片刻之後,端木就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了。當然,紅衫和綠袖是早早的就退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還曖昧的看了我一眼。

    兩人一走,我鬱悶的靠在牆上,打定主意今晚不睡覺。端木倒是有些怡然自得的樣子,我氣的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去。事實上,我真的就這麽做了。他說什麽不想我以後過的艱難,我現在就已經是很艱難了,還要管以後嗎?端木一把抓住我的腳腕,我狠狠的將自己的腳收迴。端木並沒有睜開眼,決然就那麽準確的抓住了我的腳腕,真是厲害。一國之君的警惕性居然這麽強,原來皇上也是不好當的啊。此時,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知道現在為止,我似乎都沒有人提到端木的任何一個長輩,這真是太奇怪了。

    端木根本沒有睡著,我問道:“為什麽你都沒有提到你的長輩?帝王之家不都是家族龐大的嗎?”端木猛地睜開眼,嚇了我一跳。端木重新閉上眼睛,說道:“你真的想知道?”我點點頭,想著他閉著眼睛看不見,說道:“嗯,你說吧。”端木側過身背對著我,說道:“你問我就一定要迴答嗎?我偏不說!”我鬱悶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扯過被子,說道:“你不說就算了,我還不想聽呢。”端木頭也不迴,隻一用力,我就連人帶被子的撲倒在端木的身上。

    我一驚,立刻掙紮著要爬起來。端木緊緊的拽著我的胳膊,說道:“其實,不是我不想說,隻是很久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我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而已。”我翻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一點點的說不就好了,我又沒有讓你一口氣說完。”端木微笑著看著我,竟然讓我有種他其實喜歡我的錯覺。我甩甩腦袋,說道:“你還要不要說了?”

    端木沉下眼瞼,說道:“你不是問我為什麽我都沒有什麽長輩嗎?其實他們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不在了。”端木深深的歎口氣,似在囈語般的說道:“我父王年輕的時候隻是一個不惹人注目的王爺而已。後來父王娶了母後,兩個人十分的恩愛。父皇從此發憤圖強,漸漸得到皇上的賞識,最後將大位傳給了父皇。當時我的幾個叔叔發動了政變,但是被父皇鎮壓下來。幾個叔叔因此獲罪,不是畏罪自殺就是被處決了,連我的那些兄弟們都沒有幸免。有人說父皇太過於兇狠,但若是我,也同樣這麽做了。”我暗自歎息,無情最是帝王家啊。

    端木繼續說道:“後來父皇遇見了溫安平的母親,但是迫於母後的堅持,父皇一直沒能將她納入後宮。後來,溫安平出世,但是她母親卻隱瞞了他的身份,將他送給一個富商為子。溫安平屢次遭難,境遇一直不是很好。他母親曆盡磨難,終於在後宮占有一席之地。”端木的眼神變得悠遠,說道:“他母親與我的母後在臨死前終於盡釋前嫌,雙雙含笑而去。那天你誤闖進去的宮殿是我特意為她們建造的,後來我為完成母親的遺願,開始四處尋找安平。”

    我看著情緒似乎有些低落的端木,說道:“她們是怎麽死的?”端木恨恨的說道:“有一個妃子想要篡位,誣陷她們,是父皇親自下的聖旨命兩人自盡。”

    我詫異的看著端木,實在是沒有想到他的身上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端木自嘲的笑笑,說道:“父皇在後來向我解釋,說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我以後可以榮登大寶。後來,我終於將叛黨全部殲滅,連同我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一起。”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是特別的難看,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麽。

    端木冷笑著說道:“覺得我太殘忍了是嗎?”我期期艾艾的說道:“其實有些事情並不完全是你的錯,但是你怎麽能無情殺戮。”端木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我。我直直的看著端木的眼睛,說道:“不要輕易的決定某個人的生死,否則,你很有可能會因此而抱憾終生。”端木譏笑道:“若是哪天我想殺你的時候,我會想起你說的這句話的。”我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覺得端木有的時候真的是有一些喜怒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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