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駿這一天的心情都不錯,網站的訪問這幾天明顯增多。網站開發運行不到一個月,注冊用戶已經有幾百人,雖然還不算多,但畢竟剛剛起步,而且已經有商家和他聯係,打算投放廣告,不過他現在不急於賺錢,所以迴絕了人家。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希望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使用自己的網站。而且他也不覺得這是什麽難事,他已經計劃花一些錢投入廣告。

    總之,他對自己所從事的事業,充滿了鬥誌。就像一個真正有抱負的二十歲年輕人一樣。

    到了晚上,一夥人跑去皇朝慶祝這段時間的成績。

    喝了幾瓶啤酒,除了馳駿,其他幾人又跑去舞池群魔亂舞。他一個人坐在卡座裏,開了一瓶酒,準備繼續喝時,忽然瞥道周浩躬著身子,捂著鼻子,從舞池裏走開,踉踉蹌蹌往廁所跑去。

    馳駿這時還沒醉,心頭覺得奇怪,聯想著這段時間周浩的古怪,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與外麵的喧鬧嘈雜相比,此時的衛生間很安靜,馳駿沒有看到周浩的身影,不過看到其中一個隔間關著門。

    “耗子!”

    他喚了一聲,等了片刻,卻沒得到迴應。

    馳駿不耐煩地走上前拍了拍那扇關閉的門:“耗子,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裏麵仍舊沒迴應。

    “耗子……”馳駿眉頭微蹙,正準備再拍時,卻聽到裏麵傳出不同尋常的急促呻,吟。

    他心裏一震,不作多想,一腳將門踹開。

    眼前的場景讓他一驚,周浩躺在地上,不停抽搐,身邊撒著幾顆破碎的彩色膠囊,還隱隱有一些白色粉末。

    馳駿急忙上前搖搖他:“耗子,你怎麽了?”

    周浩卻毫無反應,翻了翻白眼,身體仍舊劇烈抽搐。

    馳駿隱隱猜到怎麽迴事,隨手抓起地上的幾顆膠囊,塞在褲袋裏,將周浩從地上拖起來。

    出來時,正好遇見張威幾人。

    “駿哥,耗子怎麽了?”

    “耗子不對勁,快去外麵叫車,得趕緊送醫院。”

    張威大駭,本來的酒意也醒了大半,和旁邊兩人跌跌撞撞往外跑去喊車。

    一行人兵荒馬亂地將周浩抬到醫院,直到看著人被醫護人員推進搶救室,幾人才稍稍喘過氣。

    張威抹了把額頭的汗:“駿哥,耗子到底怎麽了?”

    馳駿皺眉看著手術室上的燈,從褲袋裏掏出那幾個撿來的膠囊殼:“我不知道,我看他去廁所的時候,不太對勁,就跟了上去。踢開門就看到他躺在地上抽搐。”他頓了頓,“我懷疑他是嗑藥嗑多了。”

    “嗑藥?”張威一臉不解看著他手裏的東西,“這些膠囊都是耗子從鍾哥那裏偷拿的,他說鍾哥給他講過,就是普通的k粉搖頭丸,他嗑得也不多,怎麽會弄成這樣子?”

    “我不知道。”馳駿看著手中的膠囊,皺眉低聲道。

    一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一名護士從裏麵走出來,拿下口罩搖搖頭。

    馳駿大驚,走上前差點揪住護士的衣領,怒道:“什麽意思!?”

    護士看到這些人都是混混模樣,誠惶誠恐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張威和另外兩個男孩,不可置信地湊在馳駿身後,張威哆哆嗦嗦道:“她……她是什麽意思?耗……耗子沒了?”

    馳駿腦子一片空白,卻不忘下意識追問:“什麽原因?”

    這時,醫生從裏麵走出來,冷靜地對幾人開口:“你們的朋友疑似吸食海洛因過量導致死亡。”

    “海洛因?”張威不可思議地大叫。

    “具體原因,還有等檢測結果出來,不過根據他的症狀和反應,基本上可以斷定了。”

    幾個人跌跌撞撞走進手術室,躺在床上的周浩,已經被白布蒙住臉。

    馳駿隻覺得全身發冷,每走一步都腳上都似灌了千斤。

    終於來到床邊,他顫抖著手將布掀開。他再熟悉不過的那張臉,出現在他眼前,臉上的表情似乎還留著一絲痛苦的猙獰。

    張威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拉著床沿嚎啕大哭,另外兩人哭著拉他,他也不起來。

    馳駿腦子還是一片混亂,他完全不相信白日還在自己麵前油嘴滑舌的周浩,現在已經變成一具屍體。

    床上躺著的年輕男孩,額頭的頭發散開,露出一塊沒了頭發遮擋的疤痕。

    馳駿還記得那是兩人十一二歲的時候,跟別處的幾個大孩子打架,其中一個男孩拿了一個破酒瓶朝他砸過來,是周浩用腦袋替他擋了下。

    雖然他從小叫他駿哥,但兩人其實同歲,周浩還長他兩個月。他沒有父母,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對他來說,自己就是他的親人。他雖然不學無術,喜歡鬼混,但本性正直講義氣。

    馳駿不明白,為什麽從來沒有做過大惡事的周浩,會平白無故丟了性命。

    最重要是,他才二十歲。

    他怔在原地,一直看著周浩毫無生氣的臉。他以為自己沒有哭,但抹了一把臉,才發覺已經濕漉漉一片。

    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很久,他才反應過來。

    接起來一聽,本來悲痛的臉色,忽然大變,收了電話,跌跌撞撞往外跑。

    但跑了幾米,卻發覺自己不知去哪裏。醫院走廊晃眼的白色,讓他忽然覺得恐懼,冒出一身冷汗。

    張威哭著從後麵追上來:“駿哥,發生什麽事了?耗子還在裏麵?我們怎麽告訴他爺爺奶奶?”

    馳駿僵硬地轉頭看向他:“警察在皇朝查到大量海洛因,我爸被抓了。”

    “什麽?”張威一下止住哭聲,像是沒有聽懂他的話一般。

    葉初曉早已習慣張蓮晚上不迴家,所以隻當這是一個與往常一樣的夜晚,自己母親大約是在新塘某個麻將桌上,或者馳鬆年的家中。

    隻是睡到半夜,她忽然被一陣響動驚醒。那聲音就來自屋內,她從床上爬起來,小心翼翼打開一條門縫,見著自己母親神情萎靡的坐在沙發上抽煙,地上一把大概是不小心被絆倒的椅子,應該就是剛剛響動的來源。

    她惺忪著眼睛打開門,問:“怎麽了?”

    張蓮像是被嚇了一跳,抬頭看她的眼神,伴著些驚恐,良久才恢複過來迴她:“警察在你馳叔店裏查到毒品,被抓走了。”

    如果要問葉初曉生命裏最討厭的兩個字,那一定就是“毒品”。

    如果不是因為葉建剛染上毒癮,她的生活至少比現在要正常太多。

    她愣了半響,終於冷冷吐出兩個字:“那他活該。”

    張蓮震驚得看向她,怒道:“你馳叔肯定是被冤枉的。他曾經說過,絕對不會碰那些東西,就算沒錢吃飯,也不會碰那些東西。”

    葉初曉譏誚地笑了笑:“他說你就信了?他那幾家店做的是些什麽勾當,你又不是不清楚,賣肉能賣,為什麽不會賣毒品?他那種人還不就是為了錢什麽都會做。”

    “你閉嘴!”張蓮吼道。

    雖然她對葉初曉很少關心,但也絕少對她發脾氣,這一聲怒喝,讓葉初曉心中怔了一怔。

    片刻之後,張蓮大致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重,見葉初曉默不作聲,又緩下聲音:

    “馳叔店裏被查到的是海洛因,他膽子再大也不可能賣這種東西。”

    葉初曉也收迴自己之前陰陽怪氣的語調,隻淡淡道:“販□□五十克,就可能被判死刑。”

    張蓮看著女兒,眼裏露出一絲驚恐,過了許久,才訥訥道:“我知道。”

    這個晚上,張蓮一夜未眠。與她一樣的,還有躺在床上的葉初曉。

    她從來不喜歡馳鬆年,即使她明白如果不是倚仗著他,她或許早就輟學討生活,不可能安心在學校做一個好學生。

    但隻要想到幾年前,父母還未離婚時,馳鬆年從張蓮房間衣衫不整走出來的場景,她就無論如何不能原諒。

    當然,她也不願意看到馳鬆年出事,畢竟他是自己母親後半生的倚靠。

    如果是別的原因,她必然也會擔憂,甚至會默默為他祈禱,可偏偏是販毒。

    葉初曉想到葉建剛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便不得不對身陷囹圄的馳鬆年,再次生出了一絲恨意。如果不是那些販毒者,自己的爸爸就不會染上毒癮,不會對自己漠不關心放任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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