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本就是個美人坯子,皮膚還是曬不黑那種,當了幾年的知青,還是那麽白淨。迴到城裏,這麽稍稍一打扮更是明豔動人,風情萬種,像一朵盛開的嬌花。


    趙春紅打量了一下子言,都挺好的,就是腳下那雙破舊的布鞋有些不搭,便去找了一雙小女兒的小羊皮皮鞋給她穿:“把鞋子換上,走吧。”


    子言換上鞋子有些不太情願地隨著母親走了。鞋子有點小,不合腳。


    ……


    站在公交車站牌下,子言懵逼地想著,自己怎麽會去相親呢?她要通過結婚的方法擺脫知青的身份嗎?


    趙春紅將一份人民日報塞進子言的手裏,叮囑道:“記住了,他叫賀雲州,穿著軍裝,手裏也拿著一份人民日報。你和他見了麵,記得要好好表現,別呆頭呆腦的讓人討厭。”


    子言無語,她怎麽就呆頭呆腦了?而且,她真的沒想到相親的地點竟然是在公交車上,怪怪的。


    車牌是2768的公交車終於來了,子言在母親的催促下上了車子。


    車上的人不是特別多,但座位都坐滿了,隻有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站在最後麵的位置。


    會是他嗎?


    子言看他的時候,那男人正好轉過頭來,兩人的視線正好凝在一起。


    男人身板筆直,氣質冷硬,眼神嚇人,一看就是個狠人。但不可否認,他是一個特別好看的男人,劍眉星目,鼻子高挺,唇線完美。


    或許軍人身上自帶這的氣勢太過逼人,車廂內的人都特別安靜,隻有車子的引擎聲轟隆隆地響著。


    男人的目光也定格在了子言的臉上,他微微愣了一下後,便朝子言走了過來,而後從容地站在了她的身邊,扶著靠背的古銅色大手裏正好拿著一份人民日報。


    子言咬住了桃紅的唇,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攥著的報紙。可以確定,他們就是彼此要相的人。一個很平常的相親,卻搞得跟地下黨接頭似得,還得對個暗號。


    賀雲州看著身邊這個嬌嬌柔柔的姑娘,明目皓齒,麵若桃花,在這車廂內,像一道靚麗的風景。


    “你好,是喬同誌嗎?”


    子言有些羞赧,貝齒咬了一下紅唇,微微地點了點頭,“你好,我是喬子言。”


    他們彼此確認身份的時候,引得身邊座位上的乘客側目,都好奇地打量著她們倆。


    這倆人在幹嘛?要不是男人穿著軍裝,怕是要覺得是奸細在接頭了!


    兩個陌生男女在眾目睽睽之下相親,想說點什麽,又不好意思。尷尬的氣氛彌漫了整個車廂,子言覺得鞋子更擠腳了,不由地用一隻腳虛站著。


    她假裝淡定地望著窗外,心裏卻思量著該怎麽打破著僵局。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急刹車,子言身體不受控製地撞在了賀雲州的懷裏。


    男人的身體和女人有著很大的不同,硬邦邦的,好像一堵牆,充斥著男性的氣息。


    子言的身體被他護住才沒有被甩到一邊去,她的小臉羞的通紅,連小巧可愛的耳朵都變成了粉紅色。她慌亂地站直了身體,頭也不敢抬起來,窘迫地說:“對不起。”


    “站好。別摔了。”賀雲州微微低頭,見她耷拉著小腦袋,羞的耳朵都紅了。


    氣氛更尷尬了。子言已經忘記自己是被母親拽來相親的,隻想快點離開這裏。


    “賀同誌,我先下車了。”車子一到站,子言便忙不迭地下了車。


    賀雲州也下了車,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幾個大步上前攔住了她:“小喬同誌,請留步。”


    子言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再往前一步,就撞他懷裏了,“賀同誌,還有什麽事嗎?”


    賀雲州的五官冷峻,可眸子裏的神色是溫柔的,“喬同誌,我送你迴去吧。”


    “啊?”子言終於抬頭望向了眼前的男人,“不,不用了,我家離這兒不遠。”


    “營長!”遠遠地傳來一道唿喊聲,子言還沒反應過來,隻見一個穿著軍裝的小戰士騎著一輛二八自行車刷地一下停在了他們身邊。


    賀雲州接了自行車過來,長腿一跨上了車子雙腳撐在地麵上,“上來吧,我送你迴去。”


    子言本不想麻煩他的,可鞋子擠得她的腳生疼,自己又沒錢坐公交,便說:“那麻煩你了。”


    她走到車子後麵,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後架子上,兩隻小手緊緊抓住架子的邊緣,對著他寬厚高大的背影說:“我坐好了。”


    賀雲州便騎著車子走了,而那小戰士衝子言揮了揮手,笑著說:“再見!”


    子言也淺淺一笑,也衝那小戰士擺了擺手,“再見。小同誌。”


    賀雲州的個子很高,這二八自行車對他來說好像有點小,兩條大長腿都蹬不開的感覺。


    子言小心翼翼地坐著,怕自己會掉下去,也怕自己會不小心挨到他的後背。


    賀雲州微微側臉問:“小喬同誌,我今年二十六歲了,你應該比我小十來歲吧?”


    子言忍俊不禁,自己看上去有那麽小嗎?還是,他故意逗她的?不過,他看上去是一個一本正經的男人,應該不會這樣逗女孩子。


    也不管他看到看不到,子言下意識搖了搖頭:“哪有,我已經二十歲了,你比我大六歲而已。”


    “是,大的不算多。”賀雲州騎著自行車載著個人跟玩似得,一點都不費力氣,仿佛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又兇又狠的?”


    “啊?”……


    第4章 、04


    子言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她是這樣認為的沒錯啦,但他是怎麽知道的?


    “沒有呀,我覺得你……挺好的。”子言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是那麽想的,但說的也不算違心的話。起碼這個看上去又兇又狠的男人很好心地送她迴家,避免了她忍著腳痛走路了。


    吱嘎……


    賀雲州突然停下了車子,雙腳撐著地麵,迴身望向了她。


    子言不知道他為什麽停下來,下意識地抬頭,正對上了他深邃而淩厲的眸子。


    他怎麽了?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了呢?她好像也沒說什麽不好的話呀?


    子言便從自行車上下來,小小聲地問:“怎麽了,是不是我太重了?”


    賀雲州也從車子上下來,麵對子言站好,如墨般的眸子盯著她。她明媚動人的小臉上有著幾分不安,那雙漂亮的眸子裏透著女兒家的羞澀。


    他握緊了車把手,竟有些緊張,沉聲問:“既然你覺得我挺好的,那你願不願意我們的關係更進一步?”


    子言的眸子睜的大大的,她突然明白過來,他鋪墊了那麽多,為的就是現在這句話。哎,這人問個問題還把戰術用上了,而且,還問了她個措手不及,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對於結婚,她完全沒有思想準備,隻是因為走入了困境,才會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來相親。可是,在看到賀雲州那一刻,子言就打退堂鼓了,而且,很奇怪地,他讓她產生了自卑的感覺。


    雖然剛剛認識,可她總覺得他氣度不凡而又高高在上,像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卻遙遠。而她,隻不過是長在泥土裏的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小草而已,平凡而又不起眼。


    他們兩個人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就算在一起,也會格格不入,注定不會幸福的。


    她從小生活在那樣一個原生家庭裏,極度缺愛,也很沒有安全感,遇到什麽事,也不能獨當一麵。


    如果真的要結婚,自己需要是一個能在她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陪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她的人。


    然而軍人是做不到的,他們身上的責任太重了,無暇顧及家庭的。都說嫁給軍人就等於嫁給了寂寞,她不想年紀輕輕就守活寡。當軍嫂……還是算了吧。


    子言咬著唇,想了好多好多,最終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想法:“賀同誌,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你很優秀,一定會找到一個特別優秀的姑娘做你的妻子。”


    她以為賀雲州會不高興的,因為沒有人會喜歡被拒絕吧,可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波瀾。似乎她的拒絕在他的預料之中,又或者因為他是軍人,所以心理素質過硬,就算被拒絕,也不會承受不住?


    何況,兩人這才剛認識,談不上多深的感情。這樣一想,子言心裏的擔子就沒那麽重了,那雙水汪汪的眸子裏的神色也坦然起來。


    賀雲州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她的臉很小,眉眼如畫,嬌豔動人,尤其是那雙眼睛,純真、柔情又好似長了勾子,會勾人一樣。


    可從兩人見麵開始,她就不敢直視他,仿佛他長得多麽兇神惡煞似得,跟他說話也小心翼翼,一直在給她自己找後路。


    麵對這樣的她,他不敢太直白,會嚇到她,或者會被她覺得輕浮不正經。初次見麵,他不想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不用急於迴答我。”賀雲州頓了一下,“你可以給自己一點時間,再考慮一下。我等你。”


    我等你三個字異樣深重,仿佛是一輩子的承諾又好像已經等了好久好久。


    子言不是一個特別會拒絕別人的人,何況,他說的那樣真摯,她也不忍心直接說:不用考慮,不用等,我們不可能。


    就是這樣的猶豫和不忍,讓子言點了點頭:“好吧。我會再想一下。”


    賀雲州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聽介紹人說,你喜歡寫詩。”


    寫詩?子言愣住,那還是她上學時候幹的事呢,自從下鄉,她寫最多的是語錄!不過,二嬸是怎麽知道她愛寫詩的,是聽和她同班的堂姐說的麽?


    賀雲州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紅色印花的本子遞給她:“初次見麵,送給你當個留念吧。”


    “賀同誌你太客氣了,可我不能要。”子言潛意識覺得,不能收人家東西。


    “是我們部隊發的,不是什麽貴重東西,拿著。”賀雲州臉色有些冷峻,眸光也嚴厲起來,好像她不接著,他要生氣了!


    子言礙於他威懾的目光,隻能接了過來,淺淺一笑:“謝謝。”


    賀雲州用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了一下本子,“上麵有我家的電話,你要是有什麽事,或者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找我。


    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有確認關係,但我還是一名為人民服務的軍人。”


    “好。”子言覺得自己就算遇到困難,也不會去麻煩他的,隨口應了一聲,也把本子放在了綠書包裏。看了看天色,再看看周圍環境,正是剛才從家裏出來等公交車的位置。


    “賀同誌,你的工作也挺忙的,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我家就在這附近,走幾步就到了。”


    “好,再見。”賀雲州伸手,子言出於禮貌伸出小手和他古銅色的大手握住。


    他的手溫熱,粗糲,有力,掌心有厚厚的繭子,古銅色的皮膚和她柔軟白皙的小手形成鮮明對比。


    賀雲州第一次知道女孩子的手是軟軟的,而且那麽小,還沒有他半個手大。


    “再見。賀同誌。”子言想鬆開賀雲州的手,可他卻沒有鬆手的打算。她愣了一下,他這是幹嘛呀?她忍不住望向了他的眼睛,黑眸如墨,深邃專注,仿佛是深潭一般。


    “你幹嘛?”言語中有幾分的不悅,俏臉也泛起了羞憤的紅暈。


    賀雲州將她的羞惱盡收眼底,卻依舊沒有放手的打算,而是問:“我們什麽時候再見?”


    子言眨巴著滿是不悅的眸子看著他。他那表情,好像她要是不說個時間,他就不撒手的,這男人,怎麽還有點無賴呢?


    子言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正用探究的目光看著他們,羞窘的道:“那兩天後,我們在這裏見。你鬆手,大家都在看呢!”


    賀雲州唇角微揚,劍眉輕挑,眼中有一點點得逞後的小得意,“好,我等你。”


    他鬆手。


    子言急忙收手,轉身走了幾步,迴頭看他,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賀雲州忍不住笑了起來。


    *


    子言迴到家裏的時候,母親不在,大門緊鎖著,她便坐在門洞裏等著。因為無聊,她掏出了賀雲州剛才送給她的本子,打開第一頁是印刷的為‘人民服務’幾個大字,再翻一頁是華國地圖。


    她從地圖上找了一下知青點所在的地方,離京都市真的很遠很遠。翻過地圖這一頁,便是橫格頁了,有用鋼筆寫的一串電話號碼和‘賀雲州’三個字。


    他的字如同人一樣,剛勁有力,卻又帶著一點點秀氣,很漂亮的字,讓人看著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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