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了未婚夫的姑娘 二


    楚雲梨見說不動葛母, 也不著急。


    反正,有人比他們更急。


    說了這事, 氣氛不太好。楚雲梨毫不掩飾自己對這樁婚事的抵觸。葛母見了, 也執拗起來。


    一夜無話。


    翌日早上,楚雲梨沒有露麵,先去後院喂了雞, 又做了早飯, 還去地裏拔了草,把昨天換下來的衣服和被子洗了一遍。


    正洗著呢, 有人急匆匆過來。


    “看, 我就說雲寶在家裏, 你們還不相信。昨天晚上雖離得遠, 但我看得真真的。”


    有三五個人過來, 後麵的人滿臉擔憂, 看到院子裏的楚雲梨後,放下了心來。


    楚雲梨這眼神落在了走在最後的姑娘身上,那就是個雲寶的小姐妹, 村裏錢家的姑娘。


    錢月英看到她, 像見了鬼似的, 哆嗦著嘴唇, 半晌說不出話來。


    楚雲梨似笑非笑:“我有那麽嚇人嗎?”


    錢月英想要落荒而逃, 但理智告訴她不能。要知道,今日是她跑到村裏說, 昨天一起采藥的葛雲寶沒有迴來。她迴來時天色太晚, 心裏又害怕, 擔憂了一晚上,這才找人去山上尋。


    如果她看到人後轉身就跑, 隻要不是傻子,都會懷疑她。錢月英定了定神,勉強扯出一抹笑:“雲寶,你何時迴來的?”


    “昨天傍晚。”楚雲梨嘲諷道:“我一迴頭,沒看到你的人,還以為是走岔了。沒想到,你今兒才想起來找我。我要是真的落在山裏,過了一夜,哪裏還能有命在?”


    “你說要往那邊去,我拉不住……”錢月英一臉為難,又急忙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家裏還忙著呢,我先走了。 ”臨走之前又囑咐道:“要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這話可是你說的。”楚雲梨笑意盈盈。


    錢月英眼神沒有閑著,暗暗打量麵前女子渾身上下,很快發現她手上的傷,走路也不太利索……那麽高的山崖上摔下來,就隻受這點傷,運氣也忒好了。


    準備進山找人的眾人看到楚雲梨好好的,很快各迴各家。


    這麽大的動靜,隔壁自然注意到了。趙平安探出頭來:“月英,這麽早?”


    錢月英看到他,眉眼彎彎:“平安哥,我還以為你進山了呢。”


    “沒有。”


    秋收還有幾天,又沒有別的事,趙平安是個打獵好手,十天裏有九天都在山裏轉悠。此時他看了一眼楚雲梨,有些不自在道:“雲寶受傷了,我得照顧她們母女。”


    聽到這話,錢月英眼中閃過一抹嫉妒,酸溜溜道:“平安哥對你真好。”


    楚雲梨故意刺她:“他是我未婚夫,本就是應該的。”


    錢月英氣道:“你倒是不害臊。”


    經過昨天,兩人已經撕破了臉,錢月英不覺得自己還能把她籠絡過來,說話也不如以前那般客氣。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不裝了?”


    錢月英冷哼一聲,看了一眼趙平安:“不識好人心,我懶得管你。”


    語罷,飛快跑走。


    趙平安看著她的背影,滿臉疑惑:“雲寶,你們倆不是好姐妹嗎?她怎麽生氣了?”


    楚雲梨心下冷笑,葛雲寶上輩子從山崖上摔下來可是丟了一條命的,她都沒有生氣,哪裏輪得到錢月英發脾氣?


    “她沒安好心,故意把我丟在林子裏。”楚雲梨一本正經道:“她不是個好人,你別信她的話。”


    趙平安半信半疑,也沒有糾結此事。問:“要我幫忙嗎?”


    “不用。”楚雲梨一口迴絕。


    屋中的葛母身子虛弱,尤其是最近越來越嚴重,每次都要昏睡大半天。今日也一樣,不過,門口動靜那麽大,到底是把她吵醒了。


    聽到女兒和未來女婿在外頭說話,葛母想到昨晚上跟女兒商量的事,揚聲道:“平安,你娘在家嗎?”


    趙平安聞言,抿了抿唇。


    他早就發現,母親不喜歡葛家母女,要不是因為這門婚事早就定下,在村裏鬧得人盡皆知,母親可能真的會跑去退親。


    “伯母,你有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聽到這話,葛母失笑:“長輩之間的事,你就別管了。反正不是壞事。”


    最後一句,意有所指。加上葛母揶揄的笑,趙平安黝黑的臉紅了紅。他有了預感,心下歡喜,但也知道想要說服母親沒那麽容易。


    他轉身進了屋中。


    趙母早在兒子趴在籬笆上跟隔壁的姑娘說話時,麵色就已經拉了下來。看到兒子迴來,冷笑道:“我就說她們母女要扒著你不放,你還不相信……”


    趙平安不愛聽這樣的話,不讚同道:“我們兩家早就定下的親事,怎麽能悔呢?”


    聞言,趙母滿臉不悅:“我看你是被那妖精迷得昏了頭。”


    趙平安就更不讚同這話了:“雲寶好好的,你別亂說人家。”


    他越是護著,趙母越是不高興。


    她知道兒子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緩和了語氣道:“平安,我想過了,不是雲寶不好,而是她那個娘,那就是個藥罐子,喝藥如喝水,就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你們要是成了親,那都是你的事。你不是入贅,但要和那些上門女婿一樣伺候嶽母。咱們隔壁住著,一個弄不好,你還會被村裏人戳脊梁骨。娘是心疼你……”


    母親的話一軟,趙平安也不好胡亂頂撞,歎口氣道:“娘,身為男兒,該頂天立地,說話就要算話。已經定了十來年的親事,怎麽能不算呢?”


    “當年定下親事的時候,葛家借了咱們家五兩銀子,若不是那些銀子,爹早就不行了……咱們不能用完就丟吧?”


    聽到最後一句,趙母麵色格外難看。


    這件事情她怎麽會忘?


    那幾年,孩子他爹病入膏肓,真的是借無可借,她現在都還能想起那時候的絕望,以為自己會守寡。後來葛家搬來,她上門示過幾次好後,葛家大方地借出了銀子。


    大概是孩子他爹命不該絕,重新請了大夫之後,一日日好轉了起來。也是記著這份恩情,才有了這門婚事。


    但是,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趙家苦了多年。


    欠了別人的債,就得想辦法還,別的人家都不寬裕,借出的銀子零零散散加起來也才二兩,一家人辛苦了三年,就把債還清了。


    至於葛家的債……兩家即將合為一家,完全可以不用還。葛家夫妻一開始也是這麽說的。


    但是,葛父生了病,趙家怎麽能幹看著?尤其還是欠著別人的情況下,哪能真就不還?於是,剩下的這些年,趙家人別的事都沒做,隻顧著還債了。有了那些苦楚,趙母又怎麽會喜歡葛家母女?


    尤其趙父因為這些年的操勞,身體越來越差,以前能扛二三百斤的人,現在隻能做一些輕鬆的活計。要不是兒子學了打獵,家裏的日子真就沒法過了。


    “不要再提這件事。”趙母麵色鐵青:“我們家是借了他們的銀子,但也沒有白拿,這些年都還迴去了。我幫著他們家做了那麽多的活還沒算呢。”


    聽到這一句,趙平安頗有些無語。


    那時候葛雲寶就三四歲,但他已經七八歲,早已經記事。當年家中窮得揭不開鍋,隔壁葛家出手大方,母親去幫忙幹活,葛家經常叫趙家人一起吃飯。


    他現在都還記得,他母親不止一次的跟他說,去了趙家多吃一點……現在想起來還曆曆在目。正因為如此,趙平安早已打定主意,成親後要照顧嶽母。


    因此,母親口中的幫隔壁幹活,不是白幹,甚至還加倍取了酬勞。


    要知道,災年好多人連自己家的糧食都不夠吃,哪裏舍得給別人?就算是自家糧食足夠溫飽,也得未雨綢繆,誰知道老天爺什麽時候才開眼?


    “娘,做人要講良心……”趙平安話出口,看到母親黑了臉,他也懶得掰扯:“反正這門婚事不能退!”


    語罷,溜了出去。徒留趙母在原地氣得七竅生煙。


    隔壁不需要幫忙,趙平安也不好過去刺母親,他還沒忘記葛家伯母想要談婚期的事呢,母親這時候正在氣頭上,談是不可能談的,不打起來就是好的。這事,隻能往後挪一挪。


    楚雲梨看到隔壁的趙母沒有過來,心裏已經猜到是怎麽迴事。


    她曬完了衣衫,進屋對著臉上黯然的葛母道:“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娘,我就那麽差嗎,非得上趕著?”


    葛母心頭難受,靠在床頭上:“雲寶,趙家是最合適的親事,娘……娘也不放心,可娘活不了幾天。我走了之後,你怎麽辦?”


    楚雲梨無語半晌,問:“那你今日有沒有覺得好了點?”


    葛母:“……”好像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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