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白月光 三


    無論大家麵上如何, 但心底裏都明白,他們之間根本就不是什麽正經親戚。


    江姨娘多年以來沒少給周氏添亂, 情分不存在, 反而積攢了不少仇怨。


    這樣的情形下,周氏女兒在意她娘家,絕不會是看親戚情分, 要麽就是巧合剛好聽到, 要麽,就是兩家恩怨太深, 這是怕她們對其不利。


    從如今情形看來, 該是後者才對。


    江姨娘垂下眼眸:“晚秋, 我娘家的事, 讓你看笑話了。”


    楚雲梨不置可否, 很自然地問起別的:“姨娘家中爹娘可還好?”


    江姨娘:“……”再次被戳到。


    雙親老來得子, 如今已年邁,小兒子又混賬成這樣,弄得他們勸也勸過, 可惜他不聽, 又舍不得下狠手整治, 弄得心力交瘁。


    兩人經常生病, 有時候還湊一起, 昨天江姨娘還找了大夫迴去配藥。


    她覺得,再呆下去, 還要被這丫頭刺, 正想告辭, 門先一步被人推開,周氏冷著一張臉出現在門口:“江姨娘, 我女兒周車勞頓,又剛經曆一場刺殺,正是該休息的時候,你不該來打擾。”


    對著周氏,江姨娘從來不怕:“夫人,我是看著晚秋長大的,知道她身上這麽大變故,自然要親自來看一看……”


    周氏冷笑:“有那閑心,去照顧好你那個弟弟吧!我可聽說,他好像要做爹了。”


    江姨娘麵色大變,他才十七,還未成親,江姨娘最近正在幫他尋摸人選,也不知道那女子是個什麽樣的身份和性情……不過,隻看周氏這模樣,那姑娘應該好不到哪兒去。


    果不其然,就聽周氏繼續道:“一個花樓女子,竟然也會有孕,還鬧著要入門。”她笑了笑:“恭喜江姨娘喜得弟媳!即將雙喜臨門,大好事啊!”


    江姨娘麵上鎮定已然不在,氣得麵色緋紅,怕周氏出去亂說,再影響了女兒……要知道,女兒已是官夫人,娘親舅大,舅舅這樣不堪,外人定然會議論。還有她自己,這些年來也算得臉,這事情一出,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暗地裏笑話她,當即強調道:“一個賤籍,不知道用何種手段誆騙了我弟弟,想進我江家門,白日做夢!姐姐別出去亂說!”


    楚雲梨看了過去,一臉詫異:“若是沒記錯,花樓中非得備夠了銀子才能進,怎麽能是一廂情願?”


    周氏接話,讚同道:“是啊,人家姑娘想倒貼,花樓東家也不讓啊。去一迴價錢不便宜,說起來,還多虧了你一力促成……”


    江姨娘氣得胸口起伏,她怕再留下來,真的會被這對母女聯手氣死。腦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麽告辭的,等反應過來,已經站在了園子裏。


    屋中的周氏經曆這一場,心情也沒方才那麽難受,還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過,想到向來溫柔乖巧的女兒如今也學會了和人針鋒相對,還把人說到啞口無言。心裏又開始難受。


    也不知道女兒在陳家經曆了什麽,才學會了這些。


    楚雲梨不知道她的想法,但看得出來周氏的沉重,道:“娘,別傷心。”


    周氏心裏難受,卻不想女兒和自己一起難受,扯出一抹笑來:“我不傷心,你迴家是好事。我已經讓廚房做了幾道你愛吃的菜,晚上給你接風。”


    接風宴上,一如這些年來張晚秋在尚書府的尷尬處境,除了尚書,其餘人都不太喜歡她。


    大部分人事不關己,小部分人還會說些冷言冷語刺她。


    楚雲梨看在眼中,心裏明白,這裏不是久留之地。還是得找機會搬出去。


    丁尚書最近挺忙,迴來得太晚。接風宴散去時,已經是深夜。前麵周氏和丁尚書低聲閑聊,二人說是要送她迴院子,楚雲梨沒想夾在二人中間,趁著黑夜換了一條道。


    夜裏的風挺涼,天上一輪明月高掛。楚雲梨也不著急,散步一般往迴走。卻有個黑影衝了過來,邊上丫鬟嚇了一跳。楚雲梨皺眉:“何事?”


    丫鬟送上了一個不大的紙包:“這是邱姑爺讓奴婢送過來的。”


    楚雲梨沒有伸手去接:“是什麽?”


    丫鬟低下頭:“聽姑爺說,是上好的金瘡藥。給香兒姐姐用的。”


    當下的金創藥分很多種,好點的傷口愈合快,留的疤也小。但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香兒於張晚秋來說意義非凡,但外人眼中,隻是一個丫鬟而已,根本不配用這麽好的藥。


    如果一般女子,大概要感激於他的這份用心。


    楚雲梨麵色淡淡:“替我謝過姑爺,這藥還是拿迴去吧!”


    語罷,緩步往前走。


    路過丫鬟時,她開始磕頭:“姑娘,您就收下吧!否則,姑爺會怪我的。”丫鬟哭得涕淚橫流:“我娘病了三年,奴婢所有的月銀都用來請醫問藥,姑爺說過,隻要您收下,他就幫奴婢請大夫。”


    楚雲梨皺了皺眉,丫鬟哭的動靜有點大,如果真如丫鬟口中所言,應該不會輕易放棄。她不想引人注目,如果被人發現邱澤華給她丫鬟送藥,又會鬧出一場風波。


    守寡後和妹夫不清不楚……隻要稍微有點風聲,興許就會傳得沸沸揚揚。她不在意名聲,可張晚秋在意,可不能讓人隨意議論了去。


    她伸手接過:“如果你口中所言有假,我不會放過你。”


    丫鬟千恩萬謝,連連磕頭。


    邊上的丫鬟是周氏派來的,算是她的心腹之一。此時正抱著已經熟睡的孩子,看到楚雲梨手中的藥,有些擔憂:“姑娘,這怎麽辦?”


    楚雲梨麵色淡淡:“還給他。”


    *


    翌日,楚雲梨就帶著孩子出門轉悠,接下來幾天,她都在京城各處閑逛,周氏身為國公府之女,當年也是十裏紅妝。等到張晚秋嫁人時,嫁妝裏麵有幾件京城的鋪子。


    雖說銀子不是萬能,可有了銀子後,許多事情都會事半功倍。再說,這天底下的窮人多著,多少銀子都能花完。楚雲梨轉悠的目的,就是想將手裏的生意做好。順便,想和邱澤華“偶遇”。


    就在她轉悠的第三天,在茶樓喝茶時,等到了上樓來的邱澤華。


    他一臉詫異:“表妹也在此?”


    楚雲梨頷首,伸手一引,示意他坐對麵。


    邱澤華唇邊笑容更深,坐下後笑著問:“香兒好些了嗎?我給的藥可有效?”又自顧自補充:“那是我托了人從一個軍醫那裏拿的,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很是珍貴,隻希望香兒能好快點,最好別留疤。”


    提及香兒時,語氣熟稔自然。論起來,香兒跟了張晚秋多年,和他也算舊識。


    楚雲梨一伸手,邊上的丫鬟送上一包藥。


    邱澤華看著那藥包眼熟,詫異問:“你竟然沒用?為何?”


    “無功不受祿。”楚雲梨將藥放在他麵前:“還請表哥收迴。”


    在邱澤華詫異的目光中,她繼續道:“我們各自成親後見麵不多,當初妹妹出嫁,我沒能趕迴。其實,這稱唿得改。妹夫,我的丫鬟自有我照顧,用不著你操心。”


    這麽一喊,距離是拉近了,可於邱澤華來說,卻是更加生疏。


    麵前女子和記憶中相比改變了許多,也隻有這一聲“表哥”還能找到一點曾經的熟悉,如今連這也不存在了。他苦笑道:“表妹,我隻是不想讓你難受而已。”


    楚雲梨強調:“我比蘭娘大半歲,你該喊我姐姐。”


    她站起身:“往後,別再送東西給我。否則,我會直接送到蘭娘麵前,到時你親自跟她解釋。”


    話中疏離之意明顯,邱澤華麵色微變,也忙跟著起身:“表妹,你誤會了,我對你……”


    楚雲梨打斷他:“無論你對我什麽想法,我都不會收你東西。”


    語罷,抬步就走。


    邱澤華追了幾步,不好到樓梯上糾纏,隻得退迴屋中。


    兩人隻在屋中說了幾句話,前後不到一刻鍾。卻不曾想這件事還是讓丁蘭娘給知道了。


    因為她早已經在邱澤華身邊放了眼睛,幾乎是邱澤華這邊剛迴府,她就得知了消息,當即氣得咬牙 ,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


    若不是還念及夫妻情分,她真的想去質問一二。曾經邱澤華去過軍中,在那邊有些關係。去年她小舅舅受了傷 ,還是額頭那樣緊要的地方,她當時想讓他幫忙去拿點好的金瘡藥,結果他各種推脫,根本不願意去。


    彼時,丁蘭娘也沒有生氣,小舅舅不成器,如果順手她很樂意幫忙,但若是讓自家夫君付出太多,那就不值當了。她為他考慮,怕他難做,連自己的舅舅都不讓他為難。他可倒好,為一個丫鬟把藥求了來。


    她心裏明白,夫君真正想幫的根本就不是丫鬟,而是丫鬟的主子!


    妻子的親舅舅竟然比不過別人身邊的一個丫頭……真的是越想越生氣。


    丁蘭娘氣不過,翌日早上迴了娘家。


    “姐姐,你這讓我說什麽好?”丁蘭娘積攢了一晚上的怒氣在看到正主時一股腦地發了出來:“你就算想再嫁,也別盯著自己妹夫啊,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這也忒不講究了。”


    楚雲梨一看她神情,就知她已然知曉邱澤華送藥之事,也不管她到底是從哪裏聽說,當即不客氣道:“我可沒有讓他送藥,還藥也是偶遇後順勢而為。並沒有約他見麵!蘭娘,你自己沒把人看好,反而來找我的不自在,誰給你的臉?”


    “我背不起這樣的名聲,稍後我會找父親稟明真相,讓他來幫我問你討個公道!”


    聽到這話,丁蘭娘有些被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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