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萬萬沒想到主子會這麽說。


    沈思好奇:“打成了什麽樣?沒傷著臉吧?”


    丫鬟忙道:“沒有, 就兩鞭子,大概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挨打之後, 看他還去不去!”沈思想到什麽, “對了,張宛雅為何要打他,是不是他做了什麽?”


    丫鬟有些害怕, 卻還是道:“聽說是之前徐公子送東西給張姑娘,托那位柳家表姑娘送的, 結果她提都沒提徐公子, 推說那些東西是自己送的, 張姑娘不知道, 還都送了迴禮。”


    聽著這些, 沈思漸漸地蹙起眉來:“也就是說,張宛雅壓根兒不知道輕越對她的心意?”


    “奴婢聽到的是這樣。”丫鬟試探著道:“這把髒水都潑到了柳家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張家故意這麽傳的?”


    沈思哼笑一聲,壓根不在意裏麵的內情, “那個叫盼盼的,對輕越也有心思, 注意著點, 別讓她靠近輕越。”


    兩日後,餘長楓的母親帶著媒人上門,提前告知了來的時辰,所以,張家全家人都在。


    餘長楓的母親三十多歲, 容貌秀美,保養得極好,看得出來是個溫柔的女子,眉眼帶笑,對著張家人頗為有理,並無高高在上,說話也有理有據。看得出來,她對這門婚事並不反對。


    楚雲梨頂著臉上兩塊黑乎乎的藥膏上前奉茶,這也是張母的意思,特意讓餘母看清楚她的臉,要是不樂意,還能反悔。


    畢竟,婚事定下再退,無論是誰提出的,對於女子的名聲都有影響。


    “這就是宛雅吧?”餘母眼睛帶笑,伸手握住了楚雲梨的手,“可憐見的,沈家霸道,早晚出事!”


    楚雲梨羞澀地笑了笑,“已經不痛了。”


    餘母笑吟吟將腕上的鐲子順勢撥到楚雲梨手上,“這是餘家傳給長媳的,現如今留給你。”


    別說邊上旁觀的張家人,就是楚雲梨也有些意外,真是傳家的物件,應該是下聘或者成親後敬茶再給吧?


    反應過來後,楚雲梨趕緊往迴撥,“這太貴重了。”


    餘母失笑,“給你就是你的,安心收下。”


    楚雲梨握著鐲子,想著餘長楓也不知道怎麽哄他娘的,心下狐疑。


    張家人也找人打聽了餘家,得知家中就是母子兩人,餘長楓隨母姓,家境殷實,至於徐輕越喊出來的外室子,卻是沒打聽出來,也沒有成年男子進出餘家。


    也就是說,外人眼中,餘長楓是由寡母養大的。


    張母得知餘家人口不多,家中簡單之後,很有些歡喜。但又怕有些寡母獨居久了,把兒子看得太重,興許不喜歡兒媳婦和自己搶人,所以,她是打算今日好好觀察一下餘母的。


    這一看,發現餘母對女兒很是喜愛,應該不會發生她害怕的那種事。可是,這對著一個毀了臉的姑娘這樣喜歡,本身就很不正常。


    身為人母,都會覺得世上最好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兒子,張母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女兒臉毀成這樣,身上也有疤,唯一拿得出手的手藝人家還看不上。這份喜歡……來得莫名其妙。


    不過,喜歡總比不喜歡好。


    張母還是接下了小定禮,正式定下了這門親事。


    實在是……過了這村沒這店,餘長楓長相好,家世相當於張家來說足夠了,人又溫文爾雅。就是女兒沒毀容之前,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得一個這樣好的女婿。如今上門提親,哪兒還有放過的道理?


    張宛雅和長福街的餘家定下了親事!


    消息一出,眾人議論紛紛。


    長福街位於內城,靠近縣衙那邊,院子比他們住的這片貴了許多,住在那邊的人家境都不會太差。


    之前張宛雅沒毀容之前,眾人都覺得這姑娘以後有大造化。憑著那容貌入富商家中做妾該是很容易,就算張家沒那心思,憑著容貌嫁一戶家境殷實的人家應該不難。卻也沒想到她能嫁到長福街去,尤其她臉上還頂著兩塊黑疤。


    餘家圖什麽?


    圖她長得醜嗎?


    實在讓人費解!


    無論外人如何議論,總歸婚事是定下了,餘長楓來得比以前勤快許多,也不像以前那般避著人。如今這是他未婚妻,想天天來看都成。


    轉要過年,家家戶戶都在備年貨。張家的人也放了假,天天在家幫著備年貨。


    這邊人過年需要蒸饅頭,足足蒸上一天。備得多的要吃到正月底,楚雲梨也沒再繡花,在廚房幫忙。


    聽到外麵有敲門聲傳來,張宛雅是不太會做廚房裏麵的活計的,所以,分給楚雲梨的活計最簡單,隨時都能撒開手那種。


    這種時候,開門的自然就是楚雲梨了。


    門口站著的人很熟悉,也頗讓人意外。正是曾經的大嫂賀氏。


    此時她一身補丁的粗布衣衫,很是單薄,臉上手上都有凍瘡,頭發也亂糟糟的,狼狽不堪。看到楚雲梨後,愈發局促,搓著手道:“小妹,你大哥在嗎?”


    “在。”楚雲梨口中答著,卻沒有迴聲叫人的意思。


    賀氏無奈,隻得道:“你能幫我叫一下他麽?”


    楚雲梨沒答,反而問:“你找他做什麽?”


    賀氏沉默。


    楚雲梨猜測:“借錢?”


    賀氏揪著衣擺,帶著哭音道:“我實在是沒辦法了。今天二十八,後天就要過年。我家揭不開鍋,連晚飯的糧食都沒有……”


    “你們就是全家餓死,又跟我大哥有什麽關係?”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


    賀氏:“……”


    裏麵的張大哥聽到動靜,到了門口看到賀氏,頓時驚訝:“你來做什麽?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以後都別來我家麽?”


    張母正在烙餅,此時拎著擀麵杖出來,聞言皺眉:“老大,她私底下找過你?”


    張大哥沉默,對上老娘的擀麵杖,忙道:“就兩次。”


    張母真想一棒子揮過去,強忍了怒氣,走到大門口,對著賀氏道:“現在你和我家沒關係,咱們連親戚都算不上,借銀子是不可能借給你的。若說你可憐,這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我張家也不是善堂,接濟不了你,趕緊滾吧!”


    語罷,“砰”一聲關上了門。


    張母怒氣衝衝,又想著大過年的不好發火,問道:“這兩個月你的工錢呢?”


    張大哥有些心虛,“攢著的。”


    張母對著他伸出了手,“給我!”


    “我自己攢著。”張大哥強撐著道。


    “等開了年,我再幫你說一門親事。到時候需要聘禮,要是拿家裏的銀子,對你二弟不公平。”張母說得頭頭是道:“還是你想拿你小妹的銀子給你娶妻?”


    張大哥忙道:“不用小妹的!”


    張母頗為滿意:“那就把你攢的銀子給我。”


    等到張大哥磨磨蹭蹭拿了荷包出來,張母打開看到裏麵就一錢銀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那東家開你二錢銀子一個月,這都倆月了。怎麽就剩這一點?”


    張大哥羞愧地低下頭。


    楚雲梨探頭看了一眼荷包,“不用問,肯定是借給大嫂了。沒聽剛才大哥說麽,讓大嫂別到咱們家來,興許就是借銀子的時候囑咐的。”


    那邊張大哥幽怨地看了過來。


    張母手中的擀麵杖敲了他的頭,“看什麽看?要是你再拿銀子給她,就給我滾出去。她害了你妹妹啊,你是不是蠢?”


    張大哥躲也不躲,直直跪下,“娘,我也沒打算借,可她二弟外頭欠了銀子,要是不還,就要把她抓去那些髒地方……就一迴,後來她再問我借我都沒給。”


    到底夫妻一場,張大哥隻是個普通人,看不得賀氏淪落去那種地方也能理解。楚雲梨沒生他的氣,但是也不能容賀氏再糾纏他。


    張母也是這個意思,想了想道:“銀子我收著,過完年後,你結迴來的工錢也給我收著。”


    身上沒銀子,看他拿什麽借?


    這個年,過得挺高興。


    初一迴娘家,楚雲梨跟著張母迴了一趟,張母兄弟姐妹五六個,大概是太多了,感情都一般。維持著麵子上的情分,遇上難事別指望他們幫忙。


    大概也是這樣,上輩子張宛雅出事並沒有牽連到他們。


    初二那日,張父去了他那位遠房姑姑家拜年,因為賀氏的事,張母不高興,不止自己沒去,還不讓幾個孩子去。


    拜年都有迴年的說法,所以,初三中午,那位遠方姑姑就到了。五十多歲的年紀,慈眉善目,看得出來是個寬和的人。


    因為之前這位遠房姑姑試著給張宛雅說親,所以楚雲梨沒去,吃飯的時候才到場。


    張姑姑樂嗬嗬的,並不拿自己當客人,還幫著擺飯,看到楚雲梨過來,笑著道:“小姑娘眼裏要有活兒,要是沒眼色,嫁出去人家會說張家的姑娘懶。”


    她是長輩,說教慣了。每年來都會逮住幾個孩子說幾句。以前張母心裏不讚同,但也忍了。到底是護持過張父的長輩,大過年的鬧起來不好。


    可發生了賀氏的事,這一迴張母就不想忍了。本來嘛,賀家那倆敗家玩意兒也不是賀氏進門之後才敗家的,怎麽看都不是良配。偏這位姑姑覺得賀氏勤快,又被兄弟拖累得可憐,非要做這個媒。


    這才進門三年,就把女兒害得這樣慘。要說張母心裏一點沒遷怒,那是假話。此時她就忍不住了:“姑姑有所不知,宛雅已經定了親事,人家家中是有丫頭伺候的,身為主子端茶倒水才是跌份,會讓婆婆看不起的。”


    張姑姑頗為意外,“什麽樣的人家呀?”又看向楚雲梨,“宛雅這臉已經毀了,咱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可不敢高攀。”


    楚雲梨:“……”


    所以,毀了容就活該嫁窮的嘍!


    算了,姑且當她是好心吧!


    畢竟,高嫁的女兒若是受了委屈,娘家確實直不起腰杆子撐腰。


    果然,就聽張姑姑繼續道:“要是以後受了委屈,咱們也不敢上門呀!”


    誰知她說到這裏後,轉而看向張母,“還有,老大的親事我覺得挺好,怎麽你們就把春花休了呢?你是不知道,賀家那兩兄弟太缺德了,家中老人老人不管,還在外頭欠一屁股債,追債的人到了家裏,都去找春花要,她一個女人,上哪兒去拿來還?”


    不妨她突然提及賀氏,張母愣了一下,卻聽張姑姑繼續道:“夫妻還是原配的好,要我說,他們倆日子過的挺好的,春花也知道錯了,還跟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犯。不如哪天有空,兩家人坐到一起,把事情明明白白說清楚……一輩子那麽長,夫妻湊到一起不容易,過日子哪兒能沒個磕磕碰碰?這事兒我就做主了!”


    什麽玩意兒她就做主了?


    這家中何時輪到她一個外人做主?


    張母瞬間就炸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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