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妖女這個禍害,終被項天擇無奈接下。


    與前來接應的四禦林軍侍衛趕迴駐地,其他還倚靠著借大樹乘涼的侍衛忙起身。低頭規規矩矩側立一旁,因注意到另有一女子才沒跪下叩拜。


    雖疑惑皇上怎的一個照麵不見,就帶迴了位沉魚落雁的姑娘,但他們這些當差的自然不敢疑問皇帝,少看少說多做,方為明道。


    郭筱則不然,她一顆心牽在了項天擇身,見他轉眼不見便帶迴了個容貌遠在她上的美豔女子,心中的苦澀豈是言語所能說,隻得哀歎——她為何如此不爭氣,喜歡上一個注定桃花多的皇帝?


    縱是成了他後宮之一,又有多大意義?


    女子到底不願和人分享自己喜歡之人。郭筱因苦澀,舉動間對無端多出的女子便多有敵意。


    就比如現在,暗暗肆無忌憚地盯著、打量著看。


    東方穎注意到那道尖銳的探尋目光,迴眸看去,見是個瘦弱的小子,愣了愣,淺笑以應。


    她那淺淡一笑已幾多風情,郭筱饒是個女子,也不禁呆了……


    輪到項天擇這邊,項天擇微頷首迴應、並不多說,攜了馬去挑了棵樹坐下,壓了壓手示意其他人也坐。


    便跟著有人蹲身遞了水和幹糧來,恭敬稟道:


    “公子請用。”


    項天擇接過,下意識想道聲謝謝,未出口即戛然而止——嗬,真那樣說了,這些人反會不適應吧。


    ……一幕幕皆落在了邊的東方穎眼裏,她看這一切,眯了眯眼,漸含了莫名意味,對“傻小子”的身份無疑越發好奇疑問——


    思這許多人,看上去嚴整的很、毫無草莽之氣,皆對這人如此恭敬,他到底什麽身份?怕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富家公子。


    東方穎深想著,也還走近了項天擇,畢竟這些人她隻認得他了。


    卻後者見她走來,扭過頭皺眉凝視——並不兇狠卻叫東方穎眼神對上的刹那打了個寒顫,腳步遂停,挑了個離的不遠的樹躺下休息。


    ………


    約莫一刻鍾功夫,一行人再上征途,十一人的小隊,東方穎自不會再和項天擇共騎,理所當然地被扔給了女扮男裝的郭筱。


    “加快速度!盡量天黑前趕到驛站!”


    但聽項天擇嚴肅吩咐,一騎當先而去——黑馬乃寶馬良駒,恢複的快,經過這將近大半個時辰的停歇,它趕路起來已毫無問題。


    其後其他人馬兩匹兩匹排隊,東方穎郭筱被安排在中間,旁是與郭筱相熟交好的蕭達。


    踏馬揚塵,日頭依舊犀利,官家道裏但聽人聲馬吠,馬背上的旅途繼續。


    …………


    萬壑有聲含晚籟,數峰無語立斜陽。


    臨到暮色黃昏、日落西山,紅霞盡染,驛館終究沒能趕到。


    也是此刻的天,黑的還尚早。


    一路上周遭景物飛快穿梭,項天擇等馬鞭都打的較平時多了近倍,跑的群馬四個蹄子都幾近廢了、馬上人也要散架了,也沒能走出大山、露宿野外。雖有不甘,也隻得安安心心留駐一晚。


    好在山裏取用方便,有這個機會,項天擇栓了馬去,幹脆領了幾人往駐地周邊尋找,廢上些功夫,竟也好運的給他打到了幾隻野兔。


    提著兔耳,項天擇率人返迴,其他人也早已奉命生了火堆。


    道此刻,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深山裏的晝夜起伏較大,白日尚幾分熱,晚間竟叫人起了涼意。


    不過繁星璀璨奪目,山裏的夜晚竟是頗為好看。將野兔交給其他人去處理時,項天擇倚著樹半仰起頭、一腿曲著一腿伸著,神態放鬆,隻看那浩瀚星空,靜默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


    待分食享用了烤的滋滋冒油的野兔,稍稍用水洗過臉後眾人也就胡亂睡下,火堆自是一夜不滅。


    而守夜的任務分攤到了九個禦林軍守衛身上。


    跳躍的火光印下,項天擇盤腿修習九陽,他專心致誌、漸人佳境,恍不知有兩人離他漸進。


    ……………時間便這樣平靜的過。


    月生月落,翌日,尚在昏睡中,初曉魚肚白,蒙蒙的還有霧氣。


    因昨日休息的早,眾人都醒的早,猶是項天擇,恍惚中他總覺得兩肩似有些沉重,睡夢中好像被什麽東西壓著追趕著,莫不是“鬼壓床”?嗬,有過華夏一世經曆的項天擇自不會偏信這些。


    他一醒便左右看去,


    竟是郭筱、妖女兩人各自壓了他一肩,靠著、睡的似還十分香甜!


    …


    那放大的兩張臉離得如此近,雖皆非俗色,其一還可稱禍水級別,項天擇竟不為所動,反因此一早心情便不大好,冷著張臉,想也不想即往後一退,叫二女頭碰著頭、不經意給撞上了。


    “噹”一撞後自是悠悠轉醒,二女大眼瞪小眼,這剛醒都有些糊塗,待意識清明,不約而同看向項天擇。


    “你,你,至於這麽小氣嗎?”


    郭筱咬了咬唇,知項天擇真實身份的她不敢多說,東方穎則並無顧忌的控訴道,


    “我就覺得你身邊暖和,靠近了點,這麽冷冽為何?不該是你占了便宜才是嗎?”


    “這樣便宜非我所願。”項天擇麵無喜怒,冷道,


    “都離我遠些,若我練功因你等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我不擔保會否殺了你們。”


    但聽項天擇尋了個理由恐嚇。


    東方穎聽後,知道其中厲害,嗒嗒嘴不再說什麽——她也不知她昨夜哪跟筋搭錯了、靠了過去。


    更是垂眸:這人身上的神秘忒多,修煉的也不知什麽內功,竟致周遭暖洋洋的、異常舒服,想他掌法、劍法都非凡品,不知是何人高徒。


    郭筱卻有些怪了東方穎,恨恨瞥了她幾眼,隻想她跟來這些時日,本是打定注意要抓緊時機,怎料被推離越遠,心上人連個好顏色都不給。所以越加煩躁,看到這狐媚子不知廉恥靠近,她又怎能落後?反倒累的被一起斥上了。心底便委屈叢生,連著幾分恨項天擇,難道真不知他心意?


    可其實,男子哪有幾個真的柳下惠、不愛色的?


    項天擇推開,也是想到了蘇菡、柳箐晗,想到了柳箐晗懷著孩子在皇城幫襯,他若在外尋花問柳,焉不會良心有愧?


    道拘束著項天擇的,一是愛,一是責任。倘妖女、郭筱換作蘇柳二人,他必會讓她們靠著繼續安眠,半點不動予她們安穩。


    終究華夏走過一遭,雖重迴大齊,也無法心安理得的納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


    …


    既皇帝已醒,侍衛中沒醒的也被同行的人暗敲醒。小插曲過後,眾人尋了山水稍稍洗漱,翻馬繼續向前行進。


    ……………………


    一行顛簸再十二日,艱辛萬分,終出了太白、過了山陽郡,到了劍陵郡項天佑邑下洛安,再往後便是從清河港乘船至肅寧郡,經肅寧郡再到雲建郡下赴任。


    方不過巳時左右,集市早開,各式叫賣、討價還價聲響在耳畔,人頭攢動、車馬不息,喧聲鼎沸、一派繁華熱鬧。


    項天擇牽馬領前慢走在城內,見腳下的路塊塊平整的青石鋪墊、接合的嚴絲無縫,修的比之京城是寬且勝過;又環顧左右,看路兩邊店鋪,飄飛著顏色樣式不一的幌子,綢緞、當鋪、客棧、酒樓、茶館、胭脂水粉……凡古之該有物什,應有盡有。


    兼謀些生計的小販在路緣設位一個連一個,其間不乏無人問津者,亦不乏圍了個水泄不通的。


    甚至項天擇還在這滿滿的人中,尋到了些金發碧眼、大絡腮胡子的非大齊之人,像是前世華夏歐美那塊,直叫項天擇驚異萬分。


    他看了才不過一小塊,卻與京安最熱鬧最好的地段相比,洛安怕是還勝一籌——


    而他堂堂天子坐鎮的京師,竟不及藩王邑下一城繁華!雖早聽聞,亦料到,畢竟項天佑那廝和他有過同樣的經曆,可輪親見,項天擇佩服的同時也不禁憤慨。


    他便領著侍衛欲往驛站而去,怎道之前說了離隊的妖女東方穎突冒了出來。


    卻再見,她已覆上方淡紫繡著花邊的麵紗,餘下一雙靈動的眼甚是吸人。


    項天擇剛見時還有疑惑,轉念想以妖女容貌,深山、人少也就罷了,這洛安人流如此密集,她帶上也沒什麽不對,遂便釋然。


    但聽妖女笑嘻嘻道:


    “這一路多謝各位相助。小女子本想出了太白便得分離,未料目的地皆是洛安,叫小女子一路隨行、占了個便宜。”


    東方穎先言明謝意,聽她說的倒也誠懇,又與她相交這些時日,其人性子爽落又識禮大方,一行人除了項天擇還對她不冷不淡,都暗暗對她幾分友好,便是初初敵對的郭筱,也跟她成了閨中好友,甚至還有那靦腆的兩三個侍衛,傻傻得喜歡上了這不知來路的女子。


    此刻聽她說,皆投以友好的笑。而東方穎複道:


    “這洛安城小女子來過幾次,知城內一煙雨樓頗負盛名。今日小女子做東,於煙雨樓宴請各位一頓,還請各位賞臉同意。”


    她說時,竟行了個女兒家的禮,嬌嬌切切,柔的還以為是何處閨中千金。


    又暗掠掃看眾人,見眾人隱隱躍躍欲試,東方穎心裏便有了數,目光轉對上項天擇——心知要讓他們能去,最主要的還是這位從三品都護鎮撫司副使大人,便又笑吟吟悠悠道:


    “黃大人~,還請賞臉。”


    彼時項天擇亦循著目光對看她,想到洛安就會各分東西,一頓飯倒也在情在理,且這些侍衛怕也願去想去,又折騰月餘,還沒真正的用上頓美味,便點了點頭,淡而應許:


    “多謝東方姑娘,請。”


    話落,項天擇斜展手,示“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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