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道。還是第一次有人讓我把她當成娘親,我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裏如打了五味瓶般不知滋味。

    “小婉,還不過來見過你嫂嫂。”公公道。

    “是,父親——”一個清脆的女聲道。

    我聞聲望去,隻見大廳右側的椅子上坐著一身綠衣小姑娘,十六七歲的年紀。

    一雙大大的黑色眼眸,忽閃忽閃的眨著。皮膚白皙著很,那高高的鼻梁道是像極了婆婆。

    那紅紅的小嘴動了動道:“若水姐姐——”嬌滴滴道。這小丫頭,不叫嫂子連叫姐姐就這樣不情願。

    “小婉!!”公公低低的喝斥道。

    “嫂子——”小婉吐了吐舌頭道。

    “丫頭,小婉這孩子有點不好意思,所以你不要介意!”婆婆笑著向我道。

    “沒關係,小婉想怎麽叫就怎麽叫——”我忙道。這小婉也真應該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因為開不了口才沒叫出“父親”和“母親”嗎。

    “若丫頭可在王府中住的習慣?要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和雲飛或是你婆婆說——”公公慈愛的笑著說道。

    “是,若水會的——”我笑著說道,覺得自己和他們說話越來越輕鬆起來。

    “一大早這小兩口就進宮謝恩了,一定累壞了。江希,我們還是讓他們迴去休息吧,有什麽話以後有的話我們晚飯時間在談——”婆婆道。

    “恩,婭婭那我就不多說了。你們快些迴去歇息吧。”公公想了想道。

    “是,父親——”雲飛行禮道。

    出了門後,屈雲飛在前麵走著,我和影在後麵走著。有仆人路過的時候紛紛向屈雲飛和我行禮、打招唿,我們都隻是點頭應著。屈雲飛該不會是要和我會住處吧?我頭疼的想。

    到了一個三岔路口的時候,屈雲飛停下腳步對我說道:“小水,你先迴去休息吧,我要去看看蘭兒。”

    “恩,好。帶我給幽蘭問好,多陪陪她。我會找時間去看看她,你隻要不要忘記下午的事情就好。”我點頭道。

    “好,我會記得。”屈雲飛依然是微笑著說道。

    屈雲飛說完就向右邊的路上走去。

    等屈雲飛走遠了影道:“右邊的路是通往軟幽蘭的住處,左邊的是王紫衣的住處。這中間的路據說這院子以前是將軍從小長大所住的院子,現在我們就住的這個院落裏。雪,你和將軍的另兩個夫都住在王府的東邊,和花園是緊挨著的。”

    走到中間的路上,陽光很好。遠遠的可以看見門上的匾額上寫著“待鳳軒”,字體隨意又很瀟灑。落款處寫著屈雲飛,原來這匾額是屈雲飛自己所寫的。

    跨進院內,一院子的梅樹。樹枝上已經有幾個朵梅花已經開了,一陣微風吹過帶著淡淡的梅花香。

    “我們以後就要住在這裏嗎?”我對影說了一句廢話。

    “是——我們昨天就住在這裏的。”影迴道。

    昨天天色很黑,今天早上因為匆忙也沒有仔細的看。我開始打量這院落,布置的十分優雅。院落中有幾個仆人正在院落中掃著厚厚的積雪,見到我紛紛的行禮。

    阿蕾應該是聽到院子裏的動靜,推開門跑了出來。

    “小姐,你迴來了啊!”阿蕾來的我身前行禮道。

    阿蕾此時的樣子甚是乖巧,我暗自覺得好笑。阿蕾是以我陪嫁丫頭的身份同我一起進的王府,所以沒有人知道她是我的專用大夫。她現在才會裝作如此模樣,要是還在山莊的話,這個時候阿蕾應該還在和周公下棋吧。

    隻見阿蕾眼睛四下的掃了一圈道:“小姐,早膳已經備好了。”

    “恩,我正好餓了——”我邊向屋裏走邊說道。

    二樓的臥室外間,桌子上擺著六盤小菜、四碟點心和二副碗筷。

    “主子!主子!將軍呢?!將軍怎麽沒和主子一起迴來?”阿蕾進屋隻剩下我和影以後,開始原形畢露。一副很八卦的樣子跑到我麵前道。

    “將軍去看蘭夫人了——”影邊伺候我洗手邊對阿蕾說道。

    隻見阿蕾一下就泄氣的表情,拿起桌子上的一塊點心咬了一口道:“我都已經等了一早上了,就想看看這傳說中的溫柔又英俊的屈雲飛大將軍長得是什麽樣子,居然讓我白等了這麽久。哎,主子這王府的廚子還不錯!”

    “阿蕾你沒吃早膳?”我奇怪道,這可不像阿蕾的性格。

    “恩,主子不用擔心!阿蕾早起就已經吃過了,隻是這小點心我吃著倒是不錯。能入我阿蕾的眼的東西,這廚子真的是積德了。”阿蕾邊吃邊道。

    “喂,阿蕾!雪還沒吃呢!你怎麽可以先吃呢!?”影不滿的說。

    “怎樣?又不知你們要什麽時候迴來?!難道我要一直要餓著嗎?”阿蕾把隻剩下一口的點心塞到嘴裏道。

    我無奈的看到兩個人又開始都氣嘴來,拿起筷子不想搭理她們想要吃飯。

    “主子!不可!”阿蕾一聲大叫。

    “怎麽了?”我迴到看向阿蕾,看著阿蕾緊張的表情道。

    “主子!你要等將軍迴來你們夫妻一起用啊!怎麽可以主子自己先吃呢?我還特意準備了兩人份的——”阿蕾一副要教導我做賢妻的樣子。“不用了,屈將軍他應該是不會來了。”我夾起一塊阿蕾吃的小點心道。

    “哦——”阿蕾道。

    “阿蕾,你怎麽顯得比雪還要失望呢——”影道。

    “當然啦,那可是主子一輩子要一起生活的人,我當然希望他可以和主子時時在一起。”

    平時和阿蕾很能鬥嘴的影此時卻是沉默沒了動靜。

    “影,你也餓了快去吃飯吧。”我淡淡的說道。

    “是——雪,按照規矩你一會兒要召見這‘待鳳軒’的仆人的,兩位夫人也要來拜見你。”影說完走出門去。

    屋內開始安靜下來——

    “阿蕾,你迴去補個覺吧,我這裏沒有事情要你去做的。”

    “哦,阿蕾告退了——”

    身後有開門的聲音,我聽到了阿蕾和夜的說話聲音。看來是夜迴來了,果然不一會兒就聽到敲門的聲音。

    “進來——”我道。

    “雪,事情已經都辦好了。”夜道。

    “夜去吃早膳吧,下午的時候和我去聽雨樓。”

    ——————

    當我走出門的時候,院子裏已經站滿了家仆。

    “少夫人好——”滿院子的人都向我跪拜行禮。

    我站在台階上看著下麵的人群,影、阿蕾和夜站在我的身後。

    “都起來吧——”我揮一揮衣袖道。

    “謝少夫人——”

    “我初入王府……”我按照影早就為我準備好的稿子大概的說了幾句。

    “姐姐——”當我對眾人“演講”結束的轉身打算迴屋的時候,一個女聲響起。

    姐姐?!我哪來的妹妹?小水不會出現在王府更不會大庭廣眾之下喊我姐姐的。

    “衣夫人好——”我聽到仆人們說道。

    哦?!難道她就是王紫衣?我迴身看去,一身鵝黃色的羅裙。一張細長的瓜子臉,柳葉般的彎眉,杏核一般的雙眼。頭發高綰著,上麵金釵玉墜滿頭盡是。一副很典型的曦海貴婦形象。

    “紫衣見過姐姐——”她見我看向她,微笑著說道,低身盈盈下拜。

    “原來是紫衣妹妹,我們進屋說話。這外麵天冷的很,不要凍壞了紫衣妹妹。”我嘴上雖這麽說,但在心裏對我憑空多出來一個妹妹這件事情很不爽。

    大廳內落座,小丫鬟奉茶。

    王紫衣坐到我的下垂手笑著對我說道:“早就聽說過白家的女兒各個都是美人,雪妃娘娘是,姐姐你亦是。”

    “紫衣妹妹言重了,聽聞妹妹可是江南有名的美人。今日一見卻是名不虛傳——”我頭大的陪著王紫衣說著相互吹捧的話。

    “紫衣妹妹可去看看幽蘭妹妹?她的身體怎麽樣了?”我轉移話題道。

    “姐姐,那個小賤人這次小產定又是故意的!上次她小產的時候我就在場,當時我和她一起在河邊散步,不知怎麽的她就掉進了水裏。那時候正是秋末,天冷的緊。由於驚嚇過度再加上受了風寒就小產了,她居然說是我推她的落水的。”王紫衣道。

    說一個女人味了爭寵去殺別的女人腹中的孩子,這個我可以相信。但說去親手殺掉自己腹中的胎兒,還不止一次這樣做。我卻是不信的。虎毒還不食子呢?何況是一個柔弱的女子?軟幽蘭嫁進王府也有九年了,她可是受到王府裏多數人的好評的夫人。怎會是這樣的人呢王紫衣她這是惡人先告狀嗎?我現在還不知曉。若真的像王紫衣所說的那樣可以兩次做出這樣的事情,那軟幽蘭這女人就太可怕了。

    頭好大!我最是受不了女人之間這種戰爭了,我認可去和男人玩玩曖昧打心理戰,也不願意和一群女人們玩“宮鬥”。

    不過這種日子似乎才剛剛的開始,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上有公公婆婆,下有王紫衣和軟幽蘭,還有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屈雲飛,再加上一個杳無音信讓我牽腸掛肚的穆風。老天!我的命還不是一般的曲折!(某雙狂咳,笑道:“糾結—糾結吧——”)

    “姐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王紫衣見我扶額對我說道。

    “沒有,我隻是有點累了。”我閉上眼睛捏了捏鼻梁道。

    “那紫衣就不打擾姐姐休息——”

    “好,有時間我們慢慢聊——影,提我送送紫衣妹妹——”

    “雪,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影送走王紫衣迴來說道。

    “好——”今天是各種召見儀式終於結束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的很累,我起身邁著沉重的步子向房間走去。

    “影,吩咐下去,就說我喜靜。沒有大事就不要來打擾我,你們看著辦就是了。我去休息一會兒,你們忙你們的事情去吧——”

    “是——”影幫我更了衣服,鋪好了床就退了出去。

    我走到床邊,使勁的把自己扔到床上去。

    如果當初我沒有迴白硯山莊,我是不是過的沒這麽糟糕呢?即使我要忍受天蠶雪蠱專心的疼痛。如果我當初沒有為救喬喬而被人劫走,我是不是就不會和穆風在一起。即使不知道以後我會怎樣,道不知道會不會好過現在。

    可是命運確是如此,被穆風救了。也確是迴了白硯山莊,接了白門的門主。一切的如果都不成立!義父說過,這世界上沒有如果,人隻能向前看,後麵沒有退路。

    我用手摸了摸頸上的玉,那是穆風送我的那塊玉。在上個月的月圓之夜,我把綠香池的封印解除了。然後把綠香池和穆風送我的那塊玉放到同一個絨繩之上封印起來了。

    封印之後,我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來。那次還驚動了祖母,還好阿蕾編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等祖母走後,阿蕾為沒有查出我為什麽而睡了一天一夜而抓狂了。於是阿蕾、影和夜三個人一同向我逼問,頗有些三堂會審的樣子。

    “主子,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我們大家的!阿蕾是你的大夫,我有權利知道真相!”阿蕾抓緊小拳頭道。

    “好吧,你們不要緊張,我告訴你們就是了——”

    我苦笑著將我封印綠香池的事情告訴他們,我其實並不習慣把自己的所想所做的事情講給別人聽。我以前都習慣深深的埋在心底的,當我講完的時候三個人的表情各異。

    阿蕾一副要吞雞蛋的表情:“主子!你是馬上要嫁給屈將軍的人啦!”

    “雪,還是將穆公子忘了吧!你如果不忘掉他,你以後會越來越痛苦的。”影想想道。

    夜卻什麽也沒有說。

    如果真的可以那麽容易就忘掉一個人的話,那怎麽能算是愛情。我歎氣道:“我和你們說是想讓你們幫我的好不好!”

    從此,我就把這玉當成了穆風,當做他時刻的可以陪在我的身邊一樣。每次心情很差的時候我就會摸著這塊玉,然後慢慢心情就會平靜下來。

    良久之後,我下了床找來了筆和紙。想了很久,卻不知從何下筆。想想自己的現狀我很不滿,我現在一個堂堂的將軍夫人、二品的誥命夫人、王爺的兒媳婦居然連自己的書房都沒有。這院子到是有一個書房但卻是屈雲飛的,這憋屈的日子我還真的過不習慣。

    “啪——”一個不小心,我把桌子上的水杯碰掉地下了。杯子掉在地上傳來清脆的響聲,門也隨後應聲而開。

    隻見夜以極快的速度閃身來到我身邊,“放生了什麽事情?”夜四下裏看著道。

    “沒事,桌子太小了,我寫字不小心把杯子弄到地上。”

    夜看了看半桌子被我揉成一團寫廢了的紙說道:“你繼續——”然後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等等夜,幫個忙——”我道。

    夜停住腳步轉頭看向我。

    “幫我寫寫這休書,我實在是寫不出來——”我扶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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