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連夜召開緊急會議。信守道早早趕到會議廳,一見梅雪嬌急忙問道:“林思春安置好了嗎?”

    梅雪嬌說:“我正要向你匯報這事。”

    “有啥問題嗎?”信守道從梅雪嬌疑慮的眼神中已看出有些不對勁。

    梅雪嬌迴答說:“不知怎麽搞的,林思春住院當天,打過安靜針後,就再沒醒來,成植物人。”信守道大聲問道:“怎會這樣子?你沒問大夫?”

    梅雪嬌氣唿唿地說:“我問過了,大夫振振有詞,說什麽能保住一條命就很不錯了。”

    信守道聽罷長出一口氣,歎息道:“看來,我又錯了,不該送她去醫院。聽說急救中心也沒救活葉苦瓜?”

    梅雪嬌憤慨地說:“已經火葬了,這全是金天龍造的孽!蒼海鳳全招供了,上次在法庭上作偽證,是胡成非逼她就範的。我們已經查實,葉苦瓜出生時的檔案材料也是胡成非串通醫院偽造的。”

    信守道立馬睜大眼睛,直視著她問:“哪兒的胡成非?”

    梅雪嬌說:“石頭河鄉派出所原所長,拖欠‘食為天’餐館吃喝款幾萬元,至今未清,還高升到市戒毒所任所長,現在又調市看守所任所長。”

    “敗類!”信守道大喝一聲:“執法犯法!此事轉交督察隊從重從嚴處理。你隊抓緊查處金天龍的問題。”信守道吩咐著,見開會的人都到齊了,餘怒未息地說:“現在正式開會。目前,社會秩序較亂,賭博、吸毒、嫖娼、放火、殺人在我市有所抬頭,一連發生幾起兇殺案,侯煙鬼、蒼海龍先後被害,包括剛剛慘死的老八路後代葉苦瓜,還有在醫院昏迷不醒的軍人世家弟子林思春等等都與金天龍有牽連。現在,請魚水躍匯報案情。”

    魚水躍站起來說:“‘六一’嫖娼案終於真相大白,蒼海鳳作偽證已經招供,葉苦瓜純屬幼女。金天龍對其強奸,致使懷孕,並綁架軟禁半年多,導致大出血死亡,慘無人睹。”魚水躍說不下去了。信守道忙說:“好!你坐下,牛隊長匯報。”

    牛奮蹄拿起一份材料,有些得意地說:“冒牌飛天毒品煙大案現已破獲,金煙公司在一號倉庫地廳私設車間,生產冒牌毒品飛天煙836箱,製毒販毒3682克。據蒼海龍的同夥蒼海熊、蒼海狗兩人交待,金天龍就是製毒大案的總後台。但金天龍一口咬定製毒販毒是蒼海龍私下幹的,他一概不知。另外,他不僅製毒、販毒,自身又在吸毒。那天,他正接受審查,毒癮發作,滿地打滾兒。我還以為他耍死狗,裝瘋賣傻。結果一檢查,才知他吸毒。我問他毒品來源,他百般抵賴,態度驕橫,自以為死不認賬,公檢法就奈何不了他。”

    聽到此,信守道“啪!”一拳砸在桌上,脫口而出:“明裏募捐釣名譽,暗中竊取賣靈魂,背的牛頭不認髒,竟敢蔑視法律!”信守道立即下令道:“魚水躍、牛奮蹄,你兩家以強奸幼女罪、製毒販毒罪,兩罪並罰,立即報請檢查院,正式逮捕金天龍!”說罷,他又衝肖無華等幾位副局長問道:“你們有不同意見?”

    肖無華迴答說:“你已下令,無須再議,照辦!”

    朝陽冉冉上升,斜射在10號病床上,兩隻小鳥清脆明快的對鳴聲從窗外樹叢中不時傳進來。可林思春無動於衷,隻能機械地張張嘴,靠護理員喂飯。

    峰鬆急衝衝地走進門對護理員說:“段英英,你辛苦啦,我給她喂飯。”

    段英英連忙說:“不不不!我不累。”

    峰鬆再次說道:“今天是雙休日,我來替你兩天,你迴去把家料理一下。”

    段英英麵露難色地說:“那怎麽行?給女人接屎接尿的,你一個大男人怎能……?”

    “人都成這樣子啦,還顧忌個啥?”說著,峰鬆便接過碗筷給林思春喂飯。

    段英英見峰鬆一片誠意,便說:“那就委屈你啦,我迴去啦。”

    段英英前腳走,菊秋白後腳進來了,一見峰鬆就說:“峰鬆,讓我來,你快歇歇。”

    菊秋白話音剛落,文若劍又來了。他見林思春毫無表情地平躺在床上,一幅睡美人的樣子,十分焦急地說:“沒問醫生,林思春還能醒來嗎?”

    峰鬆沉痛地說:“看來,一年半載醒不來。”

    文若劍歎口氣,對峰鬆和菊秋白說:“你二位迴吧,我照看兩天。”

    菊秋白問道:“這裏不是有專職女護理員嗎?再說,這也不是你們男人幹的活”。

    文若劍接話問:“那女護理員呢?”

    峰鬆說:“我讓她迴去啦。”菊秋白擔心地說:“那誰照顧林思春呢?”

    峰鬆立刻說:“我照看。”菊秋白忙說:“那怎麽行?”

    “那有啥不行?我要照顧她一輩子,除非她醒來。”峰鬆毅然決然地說。

    菊秋白隻覺心裏酸溜溜的,急忙說:“那絕對不行,我不同意你這樣做,這會耽誤你的大好前程。”文若劍接口說:“還有我嘛,我倆輪流侍侯她。”

    峰鬆勸道:“好啦,你們別爭了,快迴去吧,我一人行。”

    “你們都走吧,我來照看。”梅雪嬌說著走進門,一見菊秋白情緒頓落,忙移開視線,衝峰鬆、文若劍苦笑一下,低沉地說:“是我把林思春送到這鬼地方害成這樣,由我一人負責照看。”菊秋白疑惑地問道:“小梅,我發現你今天有點怪怪的,你咋啦?”

    梅雪嬌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卻對著峰鬆和文若劍一笑說道:“我還是我,你才怪怪的!”

    立時,峰鬆、文若劍、菊秋白三人麵麵相覷,無不詫意……

    魚水躍見菊秋白來訪,忙迎上去熱情地說:“菊記者您好!今天來隊裏又想追蹤報道呀?”

    菊秋白說:“是呀,本來想找梅雪嬌,她不在,隻有耽誤你一會兒時間,你現在有空嗎?”

    魚水躍笑著說:“不礙事,你請坐!”說著他倒了一杯茶水給菊秋白端來。

    菊秋白毫不客氣地接到手,迎視著他的目光說:“看你經常忙得很少坐辦公室,今天來正好碰上你,我還有一件閑事,不妨先給你說說。”

    “好!有啥事盡管說。”魚水躍忙拉過來一個凳子坐在她的對麵。

    菊秋白接著說:“我的老同學文律師,你也熟悉。”

    魚水躍點頭說:“人不錯,我很欽佩他。”

    菊秋白又說:“可他還是個孤家寡人,一直暗戀著梅雪嬌,就是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我想給他倆撮合撮合,你有空了也給梅雪嬌說說。”

    魚水躍滿口應承道:“沒問題,成人之美嘛,這事包在我身上。”

    菊秋白大喜,隨口道:“我知道魚隊是個熱心腸,那咱倆一塊兒促成這樁好事。”

    魚水躍又說:“不過這事還得下點功夫,梅雪嬌對峰鬆也很上心,文律師自然不好開口。對啦,大後天是梅雪嬌的生日,你讓文律師送梅一束紅玫瑰,以表春情。他若不好冒然親臨,由花店代送,更顯得含蓄。時下就興給情侶送花,況且,梅雪嬌癖好愛花,一見有人送紅玫瑰,她自然明白了。”

    菊秋白激動地說:“太好了!還是魚隊鬼點子多。這送花之事就包在我身上。”菊秋白說著見萬棄錢進門,笑顏頓失。

    魚水躍立即拉下臉對萬棄錢說:“萬律師,你現在要見犯罪嫌疑人是不允許的,我在電話裏都給你講過了。”菊秋白見萬棄錢賴著不走,就告辭了。魚水躍欲送菊秋白,卻聽電話響了,隻好向菊秋白招招手,忙按下免提,電話裏傳來信守道的聲音:“叫魚水躍接電話!”

    “噢,是信局長,您好!我就是……”

    “製毒大案的兩名同夥要嚴加看守,他不僅是同案犯,而且是個關鍵證人,責任重大。”

    魚水躍連聲說道:“是是是!我們派了三人輪流看守。”

    信守道又問:“現在是誰值勤?”魚水躍說:“湖濱派出所抽來的東方白。”

    “哦,是剛分來的大學生,工作經驗不足,我不放心。”信守道強調道:“你把他叫來接電話,我要親口給他講清責任和紀律。”

    此時,一直旁聽的萬棄錢覺得機會來了,便提出告辭:“魚隊長,那你忙著,我走啦。”

    魚水躍沒有答理他,隻顧接電話:“信局,那你等著,我叫值勤人去。”

    信守道不樂意地說:“你叫別人去喊嘛,我還有話對你說。”

    “好!”魚水躍答應著忙示意正要離去的萬棄錢:“你下去順便喊一下東方白。”

    “好好好!”萬棄錢就等候的是魚水躍這句話,忙應一聲,急衝衝地走到樓下拘留室門前,衝當班民警喊道:“你是東方白,好名字,魚隊長叫你啦。”說罷,他急忙鑽進旁邊的廁所內。頃刻,萬棄錢又從廁所跑出來,見東方白已經離去了。他四周一瞧,也未發現其他人,便徑直走到拘留室門口,壓低聲音說:“熊熊,快過來!”說著,他忙從鐵窗遞進一張紙條子叮囑道:“看後把它吃進肚子裏。”說罷,萬棄錢立即溜走了。

    市檢察院接到公安局移交的製毒大案,立即成立專案組進行複審。組長方正認真查閱了所有卷宗,很快又傳訊了大案涉嫌人。

    “蒼海熊!還有誰參與加工冒牌飛天毒品煙?”方正嚴肅認真地問。

    蒼海熊答:“蒼海龍、蒼海狗、侯煙鬼。”

    方正問:“你們的頭是誰?”蒼海熊答:“蒼海龍。”

    方正又問:“你們加班幹活時,金天龍給你們每人發多少小費?”

    蒼海熊卻改嘴說:“不不不!金天龍從來沒給我們發過小費。”

    方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逼視著蒼海熊說:“蒼海熊!你在公安局交待的不是這樣,知情不報,包庇壞人要負法律責任的。”

    蒼海熊辯解道:“我明白,才不敢亂說。上次交待時我說錯了,把提貨人誤認金天龍了。”

    方正緊接著問道:“那你當初怎會認定是金天龍呢?”

    蒼海熊答道:“因為這兩人長得太象了,都五十多歲,禿頂,肥頭大耳的。我隻見過金總一兩次,便誤認是他了。”

    “撒謊!”方正喝道:“蒼海熊,你進廠幾年了?”

    “六年。”

    “你在廠還幹些啥?”

    “當保安。”

    “既然當保安,而且一直幹了六年。金天龍每天出出進進,你怎麽才見過一兩次呢?”方正頓感疑竇重重,一句緊逼一句地問。

    蒼海熊不慌不忙地說:“我在廠區門衛值班。金總平時不來廠裏,來也是坐小車進門的,咱這小老百姓咋能常見大人物呢?”

    聽他這樣一說,方正的疑慮稍微緩解了一些,繼續問道:“那你是在啥場所見過金天龍一兩次的?”

    蒼海熊答:“那還是在職工大會上。”

    方正進而問道:“那你現在怎能斷定不是金天龍呢?”

    蒼海熊說:“過後一想,金總有兩顆大牙,而這個人沒有,便斷定不是金總了。”

    “又在撒謊!你隻見過金天龍一兩次,而且還是在開大會時,他在台上,你在會場,相距那麽遠,怎能發現他長著兩顆大牙?”方正再次對他的答話產生了質疑。

    “我還不是聽大夥議論的,職工背地都叫他金大牙,說什麽金大牙就憑他那兩顆大牙,吃肉不吐骨頭。”蒼海熊毫不猶豫地再次迴答了方正的提問,而且說得不無道理,顯然事先已經作好了充分的準備。方正不得不讓他下去,又對同案犯蒼海狗進行了審訊。

    “蒼海狗!你要如實迴答問題,並能檢舉揭發新問題,可對你從輕發落。”方正依然精神很好,目光咄咄。

    “我有啥說啥。”蒼海狗裝得很老實的樣子說。

    “蒼海狗!你們幹黑活,掙黑錢,就不怕夜半鬼叫門嗎?”方正偏不急於切入正題,旁敲側擊地問。

    蒼海狗隨口道:“咱整天跟鬼打交道,和鬼都成哥兒們了?”

    “跟鬼打交道?你指的是誰?”方正身子向前傾了傾,立刻就問。

    “吸毒的、販毒的、冤死鬼、替死鬼,多啦。咱隻管掙大錢數票子,今天有酒今天醉。”蒼海狗有點得意地說。

    方正乘機便問:“金天龍給你們發黑錢嗎?”

    蒼海狗忙說:“不不不!蒼海龍發錢。”

    “金天龍隻給你們發些小費?”方正又就勢說了一句。

    蒼海狗搪塞道:“連人都見不上還發個啥小費?”

    方正反問道:“你沒見過金天龍?”

    蒼海狗接著說:“見過一兩次,那還是在職工大會上。”

    方正拍案而起,厲聲道:“蒼海狗!端正你的態度,擺正你的位置。這是公堂,不是課堂!竟敢糊弄辦案人員!蒼海熊已徹底坦白了,並檢舉了金天龍。本想再給你一個立功補過的機會,可你執迷不悟,還想包庇金天龍,靠他營救你。金天龍已被逮捕,你還不老實交待,爭取寬大處理?”

    蒼海狗連聲說:“不不不!我哪敢糊弄檢察官,我句句講的是實話,我敢對天發誓,若有半點假話,天打五雷轟!”

    傍晚,菊秋白迴家,見母親蒙頭蓋被地睡了,便急切地問“媽!你今晚咋睡得這麽早?你身體不舒服嗎?”

    香紅林忽地揭開被子下床,張口便罵:“你太沒良心了!梅總編把你看得比他的親生女兒還重,你竟然做出那種事?你!你……你還是個人嗎?”香紅林氣得臉色煞白,渾身抖得幾乎跌倒。

    菊秋白從未見過母親對自己發這麽大的脾氣,忙上前扶住香紅林說:“媽,你說啥呢?我咋啦?”“你心裏明白!你自己做的好事還裝糊塗?你把我氣死了……”香紅林雙唇哆嗦得說不下去

    “媽!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說的啥事?竟把你氣成這樣子?”說著,菊秋白給母親泡了一杯熱茶端來。香紅林推開她的手,將茶杯撞在地上。香紅林象沒看見似地罵個沒完,“你給雷市長寫信了?”菊秋白“一邊揉搓著被茶水燙紅的手指一邊說:“寫了。”

    “你!你……你竟告梅總編的黑狀。”

    “媽!我寫信請求雷市長處罰我,別免梅總編的職。”

    “你還強辯!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好幾人都看到了,難道她們都瞎眼了嗎?”

    “媽!你說誰都看到了?我要對證。”

    香紅林嗔怒睜目,厲聲道:“還有啥可對證的!他們都是你的熟人,能誣陷你嗎?”

    聽罷,菊秋白拎上皮包跑出門,衝向昏暗的夜色中。

    “今晚把諸位召來,通知一件意外的事。”信守道在臨時召開的局委擴大會上說:“檢察院把金煙公司製毒販毒的案子退迴來啦,主要是金天龍涉嫌的證據不足。”

    牛奮蹄接上話茬說:“涉嫌的兩名同夥蒼海熊、蒼海狗突然一反常態,雙雙翻供。”

    肖無華詫異地問道:“怎能出現這種事?說變就變。”

    峰鬆也緊接著問道:“是否有人給這兩名同夥打過招唿?”

    信守道看了看魚水躍問:“魚水躍,兩名涉嫌人在你隊拘留時,有外人接觸過?”

    “沒有。”魚水躍很幹脆地說。

    梅雪嬌忙說:“大前天下午五點多,我同高鐵柱外調迴隊時,見萬棄錢從刑警隊走出來,不知幹啥來的?”魚水躍解釋道:“萬棄錢想見兩名涉嫌人,我沒準許就走了。”

    信守道打斷大家的話說:“好啦,沒有根底的事不議。即是有人活動,跑斷腿也是徒勞。金天龍這次進去,那是石沉大海再也浮不上來了。魚水躍、梅雪嬌,你隊以強奸幼女罪,致使人命罪,兩罪並罰,馬上報請檢察院。鐵證如山,我看誰還能把此案翻過。”

    牛奮蹄請示道:“信局,能暫緩兩天。我們決定對金天龍的住所進行徹底搜查。”

    信守道反問道:“金天龍的辦公室,臥室不都查過了嗎?”

    牛奮蹄說:“聽說在西山名勝地還有一棟別墅。”

    肖無華立刻說:“我看可以。”

    峰鬆、梅雪嬌齊聲道:“我也同意。”

    信守道一臉嚴肅地問:“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誰見來?”

    牛奮蹄答:“刁彤彤知道門牌號碼。”

    這時,信守道提高聲音,語氣強硬地說:“刁彤彤與明義離婚後不知去向。辦案是有期限的,尤其是金天龍的案子,省市領導都催得很緊,哪有時間再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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