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陽公主都懵了,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宣仁帝,“父皇……”後麵的話就梗在了喉嚨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愕然,憤慨,傷心,難過,不甘等紛遝而至。


    她哪裏做錯了?


    她要除掉那丫頭,不過也是想和謝琅繼續過下去啊!而且那丫頭賤命一條,她就跟她那賤人娘一樣早早地死了!


    她是公主,那麽喜歡謝琅,而且喜歡了他那麽多年,他謝琅就應該同樣喜歡自己,以同樣的感情來迴報自己。


    可他呢?


    是如何對自己的?


    先和旁的女子有了孩子。


    這十多年來又那樣虛偽地對自己。


    自己是父皇的女兒,父皇怎麽會站在謝琅那邊?


    湖陽公主很想大聲質問宣仁帝,為什麽要這樣對她,為什麽不站在她的身後幫她?她是他的親生女兒不是嗎?


    可她不敢那般質問,隻好低頭低低地哭泣著,嗚嗚的哭聲透著傷心和憤怒。


    父皇都不幫她!


    父皇為什麽不幫她!


    聽得湖陽公主嗚嗚的嗚咽聲,謝皇後覺得自己的心都被絞碎了一般,痛得手指都蜷了起來。


    沉了片刻,謝皇後垂眸看著光可鑒人的地板,慢慢地說道,“陛下,湖陽她是一時氣憤氣暈了頭才做出那樣的事來,也幸好在那丫頭沒有受到傷害,她也知錯了,陛下您就饒恕她這次吧。”


    宣仁帝沒有說話,隻目光淡然地看著她們母女兩個。


    謝皇後等了片刻沒有聽到宣仁帝的話,就偏頭看向湖陽公主,“湖陽,快跟你父皇說說你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湖陽公主轉頭看向謝皇後,麵色蒼白,“母後。”


    謝皇後看著她柔聲說道,“你父皇向來疼你,你知錯了,你父皇定會原諒你的。”說著給了她一個眼色。


    湖陽公主雖是不甘心,但也知道謝皇後是不會傷害她的,在心裏琢磨了一番,然後才轉頭抬眸看向宣仁帝,哭著說道,“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不想和謝琅分開,兒臣想和他好好過日子,父皇您就原諒兒臣這一次吧,等兒臣迴去後,一定接那姑娘迴來,定會好好待她,把她當親生女兒一般照顧,父皇您就原諒兒臣這一次吧。”


    謝皇後也點頭看向宣仁帝,“陛下,湖陽知錯了,您就原諒她這迴吧,她這孩子長這麽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她一時氣憤也是情有可原,陛下您就看在她知錯能改的麵子上原諒她吧。”


    “湖陽,你對那丫頭出手的時候,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有今天的結果嗎?”宣仁帝看向湖陽公主問道,“你是不是覺得謝琅不會這樣對你的?這些年來,謝琅低調內斂,然,他依舊是當年的那個謝琅。”


    他依舊是那個傲氣和鋒芒畢露的謝琅。


    而且……


    湖陽,她真的是真心知錯了嗎?


    她的眼睛就已經出賣了她。


    不甘,憤懣,傷心,她就是這樣認錯的?


    謝皇後心裏一個咯噔,忙溫聲再勸道,“陛下,湖陽她也是因為太看重謝琅了,所以才會失了理智,而且他們兩個夫妻十多年了怎麽能說散就散呢?而且還有思嘉呢,思嘉若說知道了,她該多傷心?琅兒也是個明理的人,隻要湖陽跟他說清楚了,他肯定也會原諒湖陽的,琅兒他這次肯定是氣頭上,說的都是氣話。”


    從女兒到外孫女,謝皇後就打算想以親情來感動他。


    雖心裏知道事情已經很難挽迴了,可她還為女兒努力爭取一把。


    宣仁帝看著謝皇後,“滿朝的文武百官都看著,全天下人都看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皇後以為謝琅隻是氣頭上?”


    不,謝琅不是氣頭上說的話,他是破釜沉舟,然謝皇後卻不能承認,所以緩緩點了下頭,沒有開口說話。


    宣仁帝看著她,深邃的眸子冷冽,裏麵透著迫人的氣勢,“每個人都必須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


    聞言,謝皇後的心一寸寸地往下直墜到穀底。


    皇上——他明麵上是為了謝琅出頭,懲罰女兒,實際上,他是要懲罰自己!


    因為陸琤!


    他是為了給陸琤出氣!


    謝皇後手指緊緊地攥衣袖,吸了一口氣把湧到了心口的悲憤壓了下去,麵色難過地看向宣仁帝,問道,“陛下,難道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真的不能給湖陽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宣仁帝眸光沉冽,“朕給了她兩種選擇。”小五說他自己會查,不用自己插手,然而事情不是顯而易見了嗎?


    能一次派出好幾個神箭手,同時把蕭殊和小五都算計了進去的,又與湖陽聯手的,除了皇後,還能有誰?


    就算不是她親自出手的,那她也是幕後最大的推手。


    平時她們後宮的小動作,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然這次——若是別的人也就罷了,可小五與蕭殊兩人確比親兄弟還要親厚,那計若是成了,他們不但能毀了小五的名聲,讓兄弟反目,而且會毀了他們兄弟兩人!


    太陰毒了!


    謝皇後咬著後槽牙,“臣妾明白了。”


    兩種選擇,卻是一樣的結果!這是他對自己的懲罰!這件事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他這是要給自己一次教訓!


    她和女兒別無選擇!


    湖陽公主臉色如土,痛哭著往前爬了幾步,“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您原諒兒臣吧。”


    “現在湖陽情緒激動,不過陛下請放心,湖陽今日一定就會把休夫書寫好送去給謝琅的。”謝皇後淡定地行了一個禮,然後起身走到了湖陽公主的身邊,伸手拉她起來,“湖陽,你父皇政務繁忙,起來吧我們不打擾他了。”


    “不,不,我不走,母後你幫我求求父皇讓他不要生氣好不好?”湖陽公主哭得跟個孩子似的,“我不要休夫,我不要和謝琅分開。”說著又看向宣仁帝,“父皇,兒臣一定會好好對那丫頭的,絕對不會再傷害她半分,父皇您相信兒臣,兒臣真的知道做了。”


    她是恨謝琅,恨不能日日折磨他,讓他後悔那麽對自己。


    但比起恨,她更愛謝琅。


    一想到要和謝琅分開,從此他們兩個不是夫妻而是陌路,她的心就如是被刀豁了一個大大的口子,好像唿吸一口都在痛。


    “湖陽,你聽話。”謝皇後拉她不住,隻好跟宣仁帝告了一聲罪,把侯在門外的宮女和內侍叫了進來命他們抬了湖陽公主離開。


    湖陽公主哭得厲害,謝皇後端莊優雅地朝宣仁帝行了一個禮,“臣妾告退。”然後起身離開。


    宣仁帝看著挺得筆直的背脊,說道,“朕也是為了湖陽好。”謝琅先禮後兵,先把錯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若說湖陽一意孤行,那謝琅也不會再客氣。


    謝琅是讀書人,而且是個非常聰明優秀的讀書人,最是懂得怎麽口筆代付!


    宣仁帝能想都和擔憂的,謝皇後當然也能想到,頓了頓腳步,她沒有迴頭,隻輕柔地說了一聲,“臣妾知道陛下您是為了湖陽好。”


    他關心女兒,她當然不懷疑,但是,他更在乎的是陸琤!他更關心的是蕭薰那賤人留下的賤種!


    ……


    “母後。”迴了謝皇後的殿閣,湖陽公主就摟著謝皇後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謝皇後讓人打了熱水來,讓人屏退了左右,親自拿了帕子給湖陽公主擦臉,“剛我就跟說了你們已經沒有迴頭路走了,趁彼此還沒有徹底撕破臉皮,趁謝琅對你還抱了一絲的善意,湖陽你放手吧。”


    “我不!”湖陽公主搖頭尖叫道。


    謝皇後仔細擦了擦她的臉頰,“你父皇知道那晚的事了,他是想趁機會教訓我。”


    剛用熱水擦過,湖陽公主的臉恢複了點血色,聞言臉色頓時又是一白,“怎麽可能?父皇不會知道的,母後您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湖陽,你已經慘和進去了。”謝皇後把帕子丟到了盆裏,輕聲說道,“你父皇不是昏君。”


    湖陽公主咬了咬唇,想說反駁的話卻又說出來,沉默了一會,恨恨地說道,“都是陸琤!”


    謝皇後說道,“你把休夫書寫了吧。”


    “母後。”湖陽公主傷心欲絕望向謝皇後。


    “是母後對不住你,母後應該更謹慎些,更小心些的。”謝皇後握住她的手,紅著眼眶說道,“現在因為那丫頭的事,謝琅是已經下定了絕心了,寫吧,那女人早死了的,謝琅一時半會肯定也不會有別的人,你若是有心,以後還有轉圜的餘地的。”


    謝皇後又挑挑揀揀把當前的情況,以及各種利弊跟她分析了一遍,道,“還有思嘉那邊,這件是事瞞不了多久,迴頭我們親自跟她說這件事。”


    聽了謝皇後的這話,湖陽公主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見她臉上有了猶豫之色,謝皇後就說道,“你自己寫吧,你不寫的話你父皇就會下旨,你父皇金科玉言他不是說著玩的。”


    女兒自己寫,麵子上比陛下下旨要好聽得多。


    “母後……”湖陽公主趴在她膝蓋上淚水長流。


    謝皇後知道她心裏已經決定過來,等她哭了會,見已經是午後了,想著她們兩個午膳都還沒有顧得上吃,就叫了宮女進來擺飯。


    都沒什麽胃口,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謝皇後吩咐了準備筆墨紙硯。


    湖陽公主咬著唇,把休夫書寫好了,然後丟下了筆,看向謝皇後說道,“母後,難道我們這麽算了嗎?”


    謝皇後吩咐了內侍給謝琅送過去,微微一笑,“日子還長著呢。”這一次沒有成功不說,還搭上了女兒的幸福。


    是她考慮不夠周全才會讓害了女兒。


    怎麽可能就這麽算了?


    這次是她大意。


    下一次當然是要更縝密和小心了,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就是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有合適的機會?


    ……


    內侍到時候,五皇子剛巧在謝琅那。


    謝琅接了一看,眉眼帶了笑意,周身如是注入了一股生機一般,仿佛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五皇子看著他笑道,“這樣,就可以安心養傷了。”


    “多謝殿下。”謝琅朝他抱了抱拳,然後從枕頭下裏拿出了一份奏折遞給五皇子,“這是我的辭呈,還請殿下現在派人呈送給陛下。”


    五皇子愕然,“姐夫,你……”


    “殿下以後不要叫微臣姐夫了,微臣已經不是了吧。”謝琅笑道。


    “習慣了。”五皇子一笑,然後揮了揮手裏的折子,“你不必如此。”


    謝琅科考出身,以他的才華和能力,不是駙馬了應該會到了更好的位置才是。


    謝琅輕輕搖頭,“公主畢竟是陛下的親生女兒。”


    父皇心裏肯定也是不舒坦的,他這是想消除了父皇心裏的氣!他把父皇的心思都揣摩得很清楚啊!五皇子點頭沒有再勸他,而是問道,“那以後什麽打算?”


    “微臣已經想好了,等傷好了就去白鹿書院當夫子,這樣的話微臣也有更多的時間照顧妙心。”謝琅臉上的笑容儒雅而和煦。


    “你去白鹿書院也好。”大皇姐應該不會就這麽輕易就算了的,白鹿書院規矩多而且嚴格,守衛也嚴,又都是讀書人的地方,大皇姐多少顧忌自己的名聲不會去書院裏胡來,隻是有些屈才了,不過將來再入朝為官就是了!五皇子起身,“我現在就派人把這折子送進宮去。”


    “多謝殿下。”謝琅拱手。


    ……


    宣仁帝接了五皇子讓人送進宮的折子,也沒有猶豫多久直接就批了。


    京城就跟炸開了的鍋似的,人人都在議論謝琅和湖陽公主的事。


    宋暮槿頗為驚訝,驚訝皇上會站在謝琅那邊。


    蕭殊倒是沒有什麽反應。


    那晚的事後來五皇子與蕭殊是與蕭介誠說了的,所以蕭介誠也是知情的,對於謝琅的事他一點都不驚訝,感慨說道,“雖說這些年來他是默默無聞了,不過當年的謝家大公子是三元及第的狀元,有治國之才,他去書院——倒是有些委屈他了。”


    說完,蕭介誠就放下了茶杯,迴房。


    宋暮槿和蕭殊也站了起來,送了他到門口,然後兩人迴自己的院子。


    沐浴洗漱後,兩人躺在床上說話。


    宋暮槿趴在他的肩窩,手指纏著他頭發玩,“我還擔心皇上大怒呢。”沒有想到皇上會站在謝琅這邊。


    蕭殊手掌在她的腰際摩挲著,“皇上他這是要給謝皇後和湖陽公主一個教訓!他這是給五哥出氣。”


    宋暮槿抬頭看向他,睜大了眼睛,“皇上不是……”


    不是對五皇子很冷淡嗎?大家都不是說他不喜歡五皇子嗎?


    兩輩子都沒見過宣仁帝的宋暮槿,她不知道帝心。


    蕭殊手掌沒有停,“皇宮就是不見硝煙的戰場,陛下的寵愛那就是催命符。”


    宋暮槿恍然。


    因為疼五哥,所以才會對他冷淡,這樣是為了保護他。


    “我明日迴杏林胡同去看看。”宋暮槿說道。


    去看看妙心,陪陪爹娘,爹娘過幾日就要迴去了,她是希望爹娘能留在京城,不過宋家那邊宋寶平夫妻兩個那樣子,他們不放心老太太。


    “我陪你一起過去。”


    “不用,你在家陪外祖父就好了,沒幾日外祖父就要啟程離開了。”宋暮槿搖頭說道。


    他們這兩日白天基本都陪蕭介誠。


    她爹娘也要迴清源鎮了。


    “嶽父嶽母也沒幾日就迴去了,我們一起過去陪陪他們。”蕭殊笑道。


    宋暮槿抬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好,那我們早點迴來。”


    “你跟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唄。”宋暮槿趴在他胸口說道。


    “好。”蕭殊眉眼之間的笑意暖融融的。


    描紅,爬樹翻牆,第一次蹲馬步,開蒙,跟夫子學習,……都有五皇子的影子。


    蕭殊聲音低緩,語氣透著輕快。


    在他童年和少年的歲月中,五皇子如父如母,似兄如友,扮演著各種不同的角色,宋暮槿聽得心尖都揪痛——


    堅韌如他,無堅不摧,她很心疼。


    宋暮槿抬頭,在他的唇上一吻,輕柔說道,“現在和將來,除了五哥,外祖父,你還有我,將來還有我們的孩子!”


    蕭殊手扣住了她的腦袋,一雙眸子如暗夜裏的閃爍的寒星般閃亮璀璨,“北北。”聲音帶了幾分沙啞,然後深深地吻住了她。


    攻城略地,與她唇舌共舞。


    手指順著她的衣襟探了進去。


    火,一觸即燃!


    ……


    翌日,宋暮槿與蕭殊吃了早飯與蕭介誠說了一聲坐了馬車往杏林胡同而去。


    ------題外話------


    這裏天有點事沒迴留言了,嗯,今天白天迴~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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