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三月末,春雨過後的下林村煙雲霏繞,鬱鬱蔥蔥,山腰的杜鵑更是開得如火如荼掩映在蒼翠的樹木之間,如詩如畫。


    宋暮槿站在院子裏,燦爛的春光下緋色的春衫仿若一籠煙裹在她的身上,清透澄淨的藍天,綿軟的白雲,和煦的春光,加上明媚的少女如是一副宛若天成的水墨畫。


    宋母張四娘在廚房裏手腳利索地收拾著,不時抬頭透過窗戶看一眼院子裏的宋暮槿,等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大聲喊了兒子宋楊過來。


    張四娘把剛做的豌豆黃分了一半放在碟子裏遞給宋楊,“給姐姐送去,你可不許偷吃。”女兒病了幾天,今天堪堪能下地,喝了幾天苦哈哈的藥她就尋思給女兒做點點心吃。


    聞著豌豆黃的清香,宋楊吞了一口口水目光看向剩下的那一半。


    張四娘伸手捏了一塊送到了宋楊的嘴邊,“剩下的是要給你祖母送過去的。”


    張四娘心靈手巧,做的豌豆黃清甜涼爽,入口即化。


    宋楊心裏是想再吃一塊,不過還是懂事地點點頭,“我吃一塊就夠了。”說完端著碟子直接往堂屋走去,一邊喊道,“姐姐。”


    宋暮槿似是沒有聽到。


    “姐姐。”宋楊頓住了腳步,提高聲音喊了一聲。


    宋暮槿這才迴神,轉身疑惑宋楊,“怎麽啦?”


    三天了,她又迴到了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這裏的日子雖清貧但養父養母打心裏把自己當親生閨女疼,還有把自己當親姐姐敬重愛護的宋楊。


    宋楊把手裏的碟子朝她示意了一下,“娘給你做了豌豆黃,快過來吃。”


    宋暮槿摩挲著自己指間的剝繭,笑道,“先放著吧,我等會再吃。”養父母對她極好,箭術是養父宋大平唯一不顧自己不願意讓自己做的事。


    後來自己才明白了他的苦心——希望自己能夠保護好自己,因此後來自己才能親手射殺了宋若桐。


    見她笑靨如花的臉,宋楊愣愕了片刻才又說道,“你病才好呢,天氣雖是暖和,但還是不要吹風的好。”


    宋暮槿知道宋楊擔心自己,臉上的笑容更添了幾分柔和,“風不大,況且我又不是瓷娃娃。”


    可不就是瓷娃娃!宋楊心裏說了一句,轉頭朝堂屋看了一眼,“那你先等我一下。”


    轉身進了堂屋,很快又走了出來一手端著豌豆黃另一隻手拎著一個凳子走到了宋暮槿麵前。


    把凳子放在了她身後,宋楊才道,“姐姐,坐。”


    十二歲的少年,關心明明白白的顯示在臉上。宋暮槿笑著坐了下去,“辛苦楊楊了。”


    姐姐平日裏鮮少和他說話,如此溫柔親近還誇他!宋楊伸手摸了摸額頭,彎腰蹲了下去把碟子端到了她的麵前,“姐姐,快吃。”


    看著他小心翼翼又擔心的神情,宋暮槿笑著捏了一塊。


    與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父母和弟弟對自己是掏心掏肺的好,可那些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又是如何對她的呢?要不是因為宋若桐,他們怎麽又會想起拋棄了多年的她來?


    張四娘把剩下的用碟子裝了起來然後放在了竹籃子裏,低頭拍了拍衣服,又理了衣襟和發髻這才提了籃子走了出去。


    一走出來就看到院子裏兩眼放光看著宋暮槿吃豌豆黃的宋楊忙快步走了過去,伸手在他後腦勺一拍,然後揭開了手裏籃子的蓋子,從裏麵的碟子裏拿了一塊出來,“姐姐的病剛好,你不要分她的。”


    ……他隻是擔心姐姐,不是嘴饞想吃啊!宋楊差點直接就跳了起來,想到手裏還端著姐姐的豌豆黃這才忍住了衝動,站了起來,“娘,我不用了。”


    “迴頭我再做。”張四娘直接把手裏的豌豆黃賽到了他的嘴裏,然後轉身把要站起來的宋暮槿摁了迴去,溫柔說道,“北北你好好休息,若是累了就去床上躺著,可千萬別累著了,我去趟你祖母那邊等會就迴來。”


    北北是宋暮槿的小名,當年拋棄她的父母隻留了一塊刻有槿字的玉佩當信物,宋大平夫妻兩個隻宋大平認識幾個大字,所以當年還是宋大平拓了玉佩上的字去了村裏的老秀才那,恰好是暮春季節,這才有了暮槿這個名字。


    因暮槿太文雅,宋大平夫婦便給她取了北北這個小名。


    宋暮槿看了眼張四娘手裏的小籃子,說道,“娘,楊楊跑得快不如讓他跑一趟吧。”


    宋楊也點了點頭。


    老太太向來不待見自己,女兒這是擔心自己!張四娘心裏很高興,抬手把宋暮槿耳邊的發絲別到了耳後,道,“還是我去吧,還有點事找你嬸嬸。”前幾日女兒病得不省人事,慌得她忙去找了弟妹借了一吊錢從鎮上請了最好的大夫來,如今女兒好了,就先把剩下的給弟妹還迴去。“我去去就來,北北你要是累了就迴屋裏休息。”囑咐了宋楊幾句好好照顧姐姐的話這才提了籃子出門。


    張四娘走後,見宋楊端著碟子又蹲在了自己的麵前,宋暮槿抬手,“再去搬個凳子來。”


    觸及到他單薄的肩,宋暮槿心裏微酸。


    莊戶人家本就不富裕,能吃飽穿暖就不錯了,老實善良的爹娘怕委屈了自己,因此就隻好委屈宋楊了,十二歲的少年,一點都不像村裏其他的同齡人一般墩實。


    宋楊呆了片刻,隨即高興地把碟子遞給了宋暮槿,興高采烈地迴堂屋搬了兩個凳子出來,一個放在宋暮槿的前麵放碟子,一個放在了宋暮槿的旁邊他自己坐,然後又屋倒了兩杯熱茶出來。


    宋楊抬頭看向一開始宋暮槿看的方向,看著幾乎紅了整個山腰的紅杜鵑,轉頭矛宋暮槿說道,“杜鵑花開得真好,迴頭我去采些迴來插姐姐屋裏。”


    “好啊。”


    宋楊又道,“還是直接挖幾株迴來直接栽院子裏好了,這樣姐姐就能隨時看了。”


    宋暮槿道,“那樣也挺好的。”


    宋楊高興地站了起來,往小小的院子裏看去,“那種在哪好呢……姐姐,這裏怎麽樣?”


    宋楊把小小的院子走了一圈然後才反應過來宋暮槿一直很耐心地迴答著他的話,頓時又驚又喜沒有再說下去。


    “過來坐吧。”宋暮槿朝他招了招手。


    宋楊聽話地走了過去坐了下來,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宋暮槿捏了塊豌豆黃遞了過去。


    宋楊沒有接,抬頭驚悚地看向宋暮槿,“姐姐,你是不是哪不舒服?我看還是讓娘去請六姑婆過來給你摸一摸。”


    姐姐這個樣子像是撞了邪,否則怎麽會跟自己這般溫柔親切?


    村裏的六姑婆懂些道,村裏的孩子驚著了嚇著了請她摸一摸就好了。


    “你這是咒姐姐呢?”宋暮槿伸手敲了下他。


    “不是的,不是的。”宋楊連忙擺手搖頭否認。


    宋暮槿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語氣溫柔地說道,“我知道。”


    當年若不是知道自己出了事千裏迢迢去京城探望自己,他也不會命喪流寇之手。


    肯定是撞邪了!宋楊擔心得臉色發白可又是不敢再提六姑婆之類的話,隻好伸手接了她遞過來的豌豆黃吃了起來。


    “楊楊。”宋楊一塊還沒吃完,外麵就傳來鄰居林嬸的聲音。


    宋楊咽下嘴裏的豌豆黃,然後才起身應了一聲。


    林嬸走了進來,見宋暮槿在,就笑著問道,“北北好了?”


    宋暮槿起身,“好了,謝林嬸關心。”


    林嬸點點頭,目光看向宋楊,“你娘和你嬸嬸打起來了。”


    “什麽!”宋楊一聽急了起來,直接就往外跑。


    宋暮槿也忙跟了上去。


    宋楊跑了兩步,倏地停下了腳步,“姐姐,我過去看看……。”邊說邊迴頭,見得跟在身後的宋暮槿,頓時驚了,“姐姐,你跟著我做什麽?”


    林嬸也是奇怪地看著宋暮槿。


    當年宋大平夫婦成親後幾年都是一直沒有動靜,後來夫妻兩人抱了宋暮槿迴來後沒幾個月張四娘便有了身孕,後一舉得男生了兒子宋楊,也因為如此宋家夫婦認為這是宋暮槿帶來的好運,夫妻兩人把這宋暮槿當心肝寶貝,有什麽好吃好穿自然是先緊著宋暮槿這個女兒,老太太看在眼裏更是不喜張四娘,對於宋暮槿這個沒有血緣的孫女老太太從來就沒有一個笑臉,打心裏討厭她。


    “我也過去看看。”宋暮槿沒有在意兩人的驚訝。


    “姐姐你先迴去,我過去看看就可以了。”宋楊迴過神來,說道。


    “是啊,是啊,北北你還是在家等著吧。”林嬸也好心勸道。


    “我過去看看。”宋暮槿知道他們的意思,嬸嬸許春分是個尖酸刻薄的,再加上偏心一直不喜歡張四娘的老太太,自己過去隻怕會火上澆油。


    “姐姐!”宋楊急得跺腳。


    她以前從來不會理會這些事,更是不喜歡去那邊,一年到頭也就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吃團圓飯才會過去吃個飯,今兒個是怎麽迴事了?


    清明剛過沒多久,難道真是撞了不好的東西?如此一想,宋楊的臉又白了。


    宋暮槿直接越過了宋楊,“快走。”


    張四娘為人溫和,都動起來手來了,肯定出了什麽事!


    “姐姐,等我一起。”宋楊忙追了上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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