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與珒、蕭幹對陣完顏修,這一場舉世矚目的戰役以戲劇化的方式結束了。


    可除了那些親歷戰場的人之外,很難從幾行冰冷的文字,以及後來史書上的寥寥幾筆感受到那一日的硝煙、戰火、鮮血、死亡,以及那些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意外。


    在後來的史書上,有學者稱,這次戰爭的失利,是珒國在隨後對南榮、北猛發動的數次戰事失敗的前因,也是導致珒人覆國的導火索。


    完顏修之於珒國,相當於蕭幹之於南榮。完顏修的陣前被擄,讓珒國皇帝不得不重新擬定戰術方針,重新委派戰將……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珒國內有強主強將,外有悍勇兵卒,武力震懾天下,少了一個完顏修,也不至於從此一蹶不振。


    但世上的事,總有共通性。任何一個組織的瓦解,往往都不是來自外部因素,而是被內部吞食。珒國皇室長期的政鬥,讓完顏修在金州的失利,亢奮了一些皇子的熱血,在他們的操作下,珒國皇帝竟然也相信了傳聞——「若修不願,為何而敗?」


    於是,不再信任完顏修的珒國,麵對屢戰屢勝的蕭幹以及勇猛善戰的北猛雄獅,不得不漸漸地走向了夕陽西落……


    此是後話,暫時不提。


    隻說此番金州北岸大捷,蕭幹的戰術謀略、墨九的機械巧術、宋驁的神武悍勇,很快便以疾風般的速度傳揚開去。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墨九生擒完顏修」一事,很快便演變成了無數個不同的版本,甚至為這一場沒有溫度的戰役,增添了香艷的筆墨。


    民間野史上,更是為墨九塗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意指她被擄之後,與完顏修在金州有過一夕風流,且委身嫁之,卻又在逃迴蕭幹身邊後,以美色惑之,導致完顏修兵敗金州,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漢水滔滔,說不盡的風流故事……


    硝煙未散,江麵曠野,處處煙霧裊裊。


    墨九哪曉得會生出那麽多事兒?捉住完顏修,她興奮得很,與宋驁那個「督軍」商量著辦去了,看蕭幹沒有給她好臉色,她也沒有湊過去與他說話。


    不管怎麽樣,活捉了完顏修,減少了南榮兵的傷亡,贏得了正麵戰場上的絕對勝利,不僅她墨九是大功一件,連帶著那個混帳王爺宋驁,也成了軍中津津樂道的人物。


    看他扼住完顏修不慌不忙地從敵軍中走出來的樣子,誰敢說他宋驁不是熱血鬚眉?誰敢說小王爺隻曉得吃喝嫖賭?


    打了勝仗,南榮兵個個都興奮得很。可他們還在興致勃勃的善後,蕭幹便乘船返迴了金州。


    從北岸的烽火戰場到隔江的金州城,他神色微寒、怪異、冷峻,卻不見太多惱意,隻沉沉的眸色裏,依蘊滿了狂風驟雨,讓幾個熟悉的侍衛,心下惶惶。


    走南、闖北亦步亦趨,走路都小心翼翼,被墨九鎖在船艙裏誤了事兒的薛昉,更是頭都不敢抬,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火燒身。


    偏生擊西是一個沒有眼力勁兒的人。


    他與薛昉的命運一樣,被墨九鎖在了金州的宅子裏。隻不過,他比薛昉更加倒黴一點——嘴被墨九用布條堵住,手腳也都被她用粗麻繩捆在了大樑上,見到蕭幹推門進來,那叫一個楚楚可憐,嘴裏「嗚嗚」有聲。


    「主上——」嘴巴一得解放,他便嗚咽著喊叫起來。等闖北為他鬆了綁,他「撲通」一聲癱倒在地上,失聲哀號。


    「您得給擊西做主啊,九爺欺負人!說好與擊西玩一個好玩的遊戲,結果擊西輸了,她把就擊西捆在這裏,就走了,就真的走了……」


    看擊西剛剛蠢過又在犯蠢,闖北站在蕭幹的背後,一直衝他擠眼。蕭幹分明就在生墨九的氣,他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屁股癢癢,誠心想被笞臀麽?


    可擊西哪曉得厲害?


    他看蕭幹黑沉著臉,又瞥見闖北怪異的麵色,不由一愕,「闖北眼睛不舒服?擠來擠去做什麽?哦,難道仗打輸了?」


    闖北:「……」


    擊西想想,嚇住了,「難道是九爺又逃了?」


    闖北總覺得「墨九看上完顏修」這個事兒,比九爺逃掉還要嚴重。可瞥著蕭幹的冷臉,他不想代擊西挨打,隻輕咳一聲提醒。


    「擊西,主子累了,還不給泡茶?」


    「哦。」擊西拭了拭並沒有淚水的眼角,察覺了今兒的氣氛有些不對,不敢再瞎咧咧,卻在轉身時,又問一句,「泡哪個茶呢?是九爺昨日親自給主上做的佛手甘露茶,還是那一罐鐵觀音?」


    說到這裏,他憋不住心裏的疑惑,找死地又問:「對哦,怎麽不見九爺哩?難道九爺出什麽事兒了?」


    闖北扶額。


    擊西這貨愣是不開竅啊。


    主子這會子明顯與墨九別扭著,他看不出來?


    為免擊西又犯錯,闖北見蕭幹尚無責怪的意思,趕緊趁著泡茶的工夫把擊西拉開,把北岸那事兒說了一下,又仔細交代。


    「在主上跟前說話,仔細著點兒。能不提九爺與完顏修,你就不要提。若不然屁股開花,可沒有人再管你!」


    擊西可憐的眨眼,「你也不管我了?」


    闖北道一聲「阿陀彌佛」,哼哼道:「你若不爭氣,佛都渡不了你,我又如何管得了?」


    擊西癟癟嘴,掃他一眼,乖乖把茶水捧過去,放在蕭幹的桌案上,又垂目致歉道:「主上,都是擊西不好。」


    蕭幹嘴皮一動,擺手,示意他下去。


    可沉浸在「悲憤」之中的擊西渾然不覺,也看不見闖北瞪大的一雙眼,自個兒垂目嘀咕。


    「若非擊西中了九爺的計,九爺就不會跟去北岸;若九爺不去北岸,就不會去抓完顏修;若九爺不去抓完顏修,就不會看上完顏修;若九爺不看上完顏修,就不會拋棄主上……」


    「啪」一下,蕭幹茶盞重重放下。


    闖北默默退後,雙手合十。


    薛昉頭皮發麻,隻裝耳聾。


    走南眉頭狠跳,覺得擊西離死不遠了。


    隻有擊西一個人不覺得危險,他嘴巴抿了抿,驚詫地問:「是茶水太燙了嗎?主上,這個佛手甘露茶,可是九爺親自為主上做的呢。九爺還說,泡茶的水得滾,還得趁著燙的時候喝下嘴,才有滋味兒。」


    一個「親自」的詞兒,讓蕭幹起伏的胸膛平息下來。他靜靜看著擊西,好一會兒,慢騰騰揉額。


    「你能活到現在,真是上天垂憐。」


    「不。」擊西搖頭,嘻嘻一笑,「擊西能活到現在,是主上垂憐。若無主上搭救,擊西早就屍骨無存了。所以,主上的事,就是擊西的事。主上若不開心,擊西的屁股就是主上的……」


    「額!」墨九大步入內,聽見的就是最後這一句詭異的話。


    她眉梢挑了挑,瞥一眼黑沉著臉的蕭幹,又看一眼急欲表忠心的擊西,彎唇淺笑,「好像我錯過了什麽勁爆的好戲?」


    蕭幹抿唇不語,麵色不霽。


    擊西卻是高興起來,「九爺你來了?」


    墨九「嗯」一聲,不曉得蕭六郎這廝到底在與她生什麽氣。想她好不容易設計生擒完顏修,那是多大的功勞啊?雖然她事先沒有經過他允許,但就算將功抵過,想來他也應當高興才是?


    然而,在北岸時,她遠遠一瞥,這貨不僅沒有誇獎她的意思,那一張鐵青的臉,好像她借了他八百吊錢沒有還似的。


    「怎麽了?不歡迎我來?」


    她疑惑地看著蕭幹,滿目生疑。


    可蕭幹不疾不徐地挽了挽衣袖,拿過茶盞似是想要喝一口,還未入喉,又重重放下,冷著臉站起來。


    「戰後諸事未了,我得去趟大營。」


    說罷他連寒暄的時間都不給她,抬步便往外麵走。墨九有點兒莫名其妙——昨兒晚上兩個人還偷偷摸摸親了一迴嘴,怎麽轉頭就變了天?始亂終棄也不當這樣吧?


    「站住!」她低喝一聲。


    蕭幹迴頭,麵色冷淡,「有事?」


    墨九覺得這廝俊美的臉上莫名有一種欠揍的傲嬌,可當著這麽多人,她到底沒有揍他,而是公事公辦道:「你答應過我的,活捉了完顏修,歸我處置。你該不會後悔吧?」


    按理來說,完顏修是珒國王爺,活捉了他也不能輕易交由墨九來處置。可墨九有些小聰明,她硬生生扯上小王爺宋驁,以宋驁的王爺身份與督軍位置,加上得了蕭幹的首肯,那自然就沒有問題了。


    「隻要你不把他弄死。」考慮一瞬,蕭幹淡聲迴道。


    墨九聽了嘿嘿一笑,半眯著眼道:「放心吧,我怎麽捨得弄死他?他可是我的寶貝,我稀罕還稀罕不過來哩。」


    這貨說話隨性,哪想那麽深?


    分明就是一句反語,可蕭幹聽了就是曖昧。原本她之前被完顏修的人捉去大營,兩個人就獨處過一夜,加上又有「大婚」的淵源,對時下的男人來說,她目前的言行,完全就是一種對夫權的挑戰。


    墨九不懂。


    蕭幹皺眉,卻不便說。


    他私心裏相信墨九,不想顯得自己太小氣。然而,男兒胸襟再寬,也免不得在感情上的容不下沙子。他不想與她生氣,卻又忍不住生氣。結果,他隻能自個兒傷神,裝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轉頭出門。


    墨九瞧他背影,一頭霧水問擊西。


    「你家主子吃炸藥了?」


    擊西搖頭,「沒有,吃的分明就是火。」


    「額!」墨九迴頭,想問問最了解蕭幹的薛昉。可薛昉這小子在漿輪船上被她收拾過,有點發悚。見她看過來,緊張地低著頭就出去,跟上蕭幹的腳步,半分都不敢再惹墨九。


    「我去!」墨九嘆,「未必都瘋了?」


    ——


    金州這所宅子,占地很大。


    薛昉戰戰兢兢地跟在蕭幹的背後,從書房往前門走。可就在穿過迴廊時,卻突地看見兩個人在荷塘一側的亭子裏。


    一個是被反剪雙手綁在柱子上的完顏修,另一個是抱著雙臂看熱鬧的小王爺宋驁。另外,遠遠地還有幾個侍衛站在荷亭外麵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蕭幹眉頭一蹙,停下腳步。


    薛昉察言觀色,趕緊喚一個侍衛過來,問道:「珒國王爺是重犯,誰把他捆在荷亭裏的?」


    侍衛見著蕭幹有些緊張,雙腿發著軟,說話的樣子也有一些大舌頭,「迴,迴使君話,是九爺讓捆在那裏的。」


    墨九?薛昉瞟一眼蕭幹微沉的臉色,又清了清嗓子,問他:「九爺把他捆在此處做什麽?」


    侍衛撓了撓頭,似乎也有些不理解,「九爺說,此處風景尚好,空氣新鮮,待完顏修賞夠風光,吸足氧氣,保持好肉質的鮮嫩,她才好食用……」


    肉質……鮮嫩?


    想到墨九對吃的執念,薛昉莫名打個冷戰。


    九爺說生燉,難道還真要把他吃掉?


    他惡寒不已,可蕭幹想到的分明與他不同。


    在他與墨九兩個人私底下親熱時,他常在墨九的嘴裏聽見一個新鮮詞兒——「小鮮肉」,並且他曉得小鮮肉是墨九形容年輕俊美的男子用的。


    那麽完顏修,可不就是墨九嘴裏的「小鮮肉」?同時,侍衛所言的「鮮嫩」與「食用」,也就不免讓他想入非非,一張俊臉更是黑如鍋底。


    「她還說什麽?」


    侍衛垂著頭,並未察覺他的情緒,像是想到墨九說的話有些好笑,又接著道:「九爺還讓人準備一條小馬鞭,說她要親自騎一騎完顏修這頭倔驢子……」


    騎一騎?


    想到騎的畫麵,蕭幹心尖一麻,聽不下去了。


    他抬手,厲聲道:「夠了!」


    似乎再難容忍墨九的胡鬧,他萬年難得一變的清冷臉上,一片黑沉,涼聲吩咐道:「去,把完顏修押入金州大牢,聽候處置。」


    侍衛一呆,「是。」


    冷冷一哼,蕭幹往前走了幾步,似不盡意,又迴頭道:「完顏修是珒國王爺,雖是敗軍之將,也慢待不得。去金州城找兩個幹淨的小娘,隨他入獄伺候著,務必讓王爺舒坦了。」


    「啊!」侍衛小聲抽氣。


    看蕭幹臉色一沉,他飛快合攏嘴。


    「是。屬下這便去辦。」


    侍衛急匆匆離去,荷亭裏的宋驁這時也發現了蕭幹。他高喊一聲,不停地招手。可蕭幹見到他,原就難看的麵色,似乎更添一層陰霾。


    他不搭理宋驁,轉頭對薛昉道:「別忘了小王爺。找人伺候著,免得他整天多事。」


    這明顯是遷怒嘛?


    薛昉心裏明鏡兒似的,覺得宋驁冤枉得很,可為免自己也被主子攤派上兩個侍妾,到時候吃不消,他咽了咽唾沫,趕緊點頭。


    「是,使君。」


    ——


    待墨九興致勃勃地準備好了辣椒水、小馬鞭、紅蠟燭等等一係列用具準備好好飼養完顏修的時候,荷亭裏已人去樓空。


    得知他的去向,她滿頭的黑線。


    蕭幹說話向來一言九鼎。


    這貨什麽時候學得這樣壞?


    前頭答應她完顏修歸她處置了,後腳就把人給弄去了金州大牢,這不是消遣她玩耍嗎?再說,完顏修被投入了大牢,她上次被擄時身中「酥筋丸」的痛苦,找誰去出氣?


    「哼!蕭六郎,專程與我做對。」


    踢一腳迴廊裏的鵝卵石,她正準備去找蕭六郎要人,心漣和心漪兩個丫頭就過來了。


    低著頭,垂著目,雙手疊放在小腹,不時緊張瞄她的臉色,兩個丫頭的樣子都有點兒古怪。


    墨九奇怪,「怎麽迴事?」


    心漣平常較為健談一些,可今兒卻很別扭,反覆抿了幾次嘴唇,她方才低低道:「姑娘,聽說薛侍統要給小王爺安排侍妾……」


    額!


    墨九挑眉,打量著她倆,「所以呢?」


    心漣和心漪都是姿色上佳的美人兒,站在一起更顯風姿妖嬈,楚楚動人。原本她們兩個就是均州知州安排給蕭幹的侍妾,隻不過蕭幹對她們沒有興趣,加上墨九對溫靜姝的狂野鎮壓,讓她們看懂了眉眼高低,不敢再放肆而已。


    但這樣的一雙碧人,又怎會甘願做一世丫頭?


    心漣見心漪不敢吭聲,斟酌道:「姑娘為人良善,對奴婢二人甚好,奴婢也想一生一世為姑娘做牛做馬。可……眼看奴婢兩個的年歲大了,恰逢這樣的機會,想請姑娘做個主……」


    說到這裏,她噤聲。


    「奴婢想為小王爺侍妾……」說罷,她不好意思地低垂著頭,與心漪皆雙手垂落在裙側,恭順地等著墨九發話。


    「你們都想好了?」墨九歪了歪頭,想要看清醒她們的表情,可兩個丫頭卻把頭垂得更低,「望請姑娘成全。」


    「水靈靈的人兒,何苦作賤自己?」墨九淡聲而嘆,感慨也是由心而生的。


    宋驁雖然生得俊美,又怎會是她們的良人?


    就算那廝褲腰帶鬆,這二位有幸上了他的床榻,討得他的歡心,事後最大的好處,也無非就是被他收入安王府做個侍妾,一生與旁的女子分享一個男人,為了爭寵鬥得頭破血流。


    「找個踏實的民間男子為夫,不比在王府強?」


    心漣抿嘴不作聲,可心底卻不認同墨九的話。尤其是墨九有了蕭幹那樣的男人愛護,再這樣教訓她們,雖她是誠心,與她們而言,也不過是一個站著說話不腰痛的得勢婦人而已。


    心漪見墨九神色嚴肅,考慮半晌兒,咬著下唇,一字一頓地下著決心,「姑娘不知我等苦處。更何況,這個世上,又有何處是女子的好歸屬?心漪一生,寧做高門妾,不做蓬門妻。」


    墨九微微一怔。


    這個理論倒與後世那句「寧肯在寶馬車上哭,也不願在自行車上笑」一個道理。看來古今婦女的擇偶標準,也有相同之處了。


    更何況,宋驁又何止是高富帥?


    她揉了揉額,「去找薛昉吧,就說我同意的。」


    兩個丫頭大喜,先前對她的嫌隙一掃而空,欣然福身千恩萬謝幾句,末了,又露出不捨得眸光,道:「姑娘,那個溫靜姝也迴宅子了,陰著一張死人臉,殷勤地伴著陸機老人。奴婢總覺她不安好心。」


    「來得好。」唇一揚,墨九訕笑:「九爺正愁無趣哩。」


    心漣和心漪互看一眼,嘆口氣。


    「咬人的狗不叫,姑娘仔細些,總歸是好的。」


    墨九看著麵前這兩個艷美的女子,動了動嘴皮,想囑咐的話又咽了迴去。從後世穿越而來,她的心底向來揣著眾生平等的價值觀,對她們兩個其實也一樣。


    若她們誠心伺候著她,迴頭有機會她肯定會為她們擇一佳婿,過好餘生。可如今,既然人家要自甘墮落,她縱有心挽救,又有什麽意義?


    擺了擺手,她道:「去吧。」


    「喏。」


    兩個丫頭興沖衝下去了。


    墨九觀之,她們對她,其實並無留戀。


    她們有著自己對花花世界的念想,想飛得更高,飛遠,想讓翅膀更硬……畢竟不是玫兒啊。


    莫名的,墨九有些想念玫兒了。


    也不知那小丫頭在臨安,還好不好。


    更不知這一場戰還要打多久,她何時才能迴去,過上自己逍遙快活的钜子生活,繼續她八卦墓之旅。


    想到八卦墓,她又想到興隆山。


    想到興隆山,也不免想到完顏修。


    不行,仇還得報!她還得找蕭幹擺話擺話。


    雙手叉著腰,她大聲喊:「擊西!」


    依她猜測,擊西這貨這會兒應當會藏在她的左右,可喚了好幾聲,都沒有動靜兒,她不免錯愕。


    蕭六郎也太狠了吧?


    生個氣而已,連保護她的人都撤了?


    墨九哼哼一聲,繼續往迴走,準備尋了擊西領她去大營找蕭幹理論。這時,卻見前方過來一個男子,高大有型的身上套著冷冰的甲冑。一張殭屍似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九姑娘……」


    喜歡喚她九姑娘的人其實不多。


    而辜二,就是其中一個。


    墨九眨下眼睛,「好久不見,辜將軍也過來了?噫,這些日子在軍中沒有見到你?」


    說罷她才反應過來,辜二並非在蕭六郎的麾下,而是直屬皇帝的殿前司都指使揮。


    這麽說……


    她的腦子裏,剎那滑過一個溫暖的人影。


    不待她問,辜二便證實了她的猜想。


    「公子請你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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