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酒杯中清澈見底的酒水,聞著陣陣酒香。王佐軍拿起杯子仔細嗅了嗅,不由得長歎一口氣:“酒質如此甘洌,色香味俱全,難怪每壇都要售價白金,當真是好酒!我喝不起的好酒!”


    明道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的微笑,端起酒杯說:“姑丈多年不見,今日小道就敬你一杯。”說著率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暴躁的酒水就像是燃燒的火苗,一下子從口腔裏燒到腸胃中,烈焰般的酒水燃燒進了血管,明道感覺自己的血脈開始加速,心情莫名的喜悅。


    看著明道漲紅的臉,王佐軍不由自主的捋著自己下巴上的三縷長須:“好氣勢!”說著也把酒水全都倒進口中,原本還是青白的臉,不由得全都漲的通紅。半晌後才逼出一個聲音來:“好酒!”


    明道咧嘴一笑,看樣子王佐軍是第一次喝高度白酒,經過明道蒸餾的酒水,度數已經達到了五十度,等於你喝下一杯酒來,裏麵有一半的是酒精。這樣的烈酒最容易上頭,也是最快讓人暈的!既然王佐軍沒有喝過高度白酒,明道不介意讓這個自己童年的惡人,酒後失態一次。


    想到這裏明道又把酒杯給滿上,不招唿王佐軍吃菜,而是衝著王佐軍說:“姑丈,好事成雙,咱們再來一杯!”王佐軍聽到明道這樣說,一雙眼睛差點瞪出眼眶,酒是好酒,就是度數有些高,剛才那一口還在心腹間燃燒,燒得心角有些刺痛感,現在明道又要連上一杯。酒杯可不是酒盅,玄黃人一開始喝的就是米酒,或者是度數不超過二十度的低度酒,所以他們的酒具就是能夠盛三兩三錢的大陶瓷杯,這兩杯下去可就等於是空腹喝了六兩六錢的五十度白酒,這喝在心腹間可是完全一團火焰燃燒,酒精順著血脈發散到大腦中,可就真醉了!


    看著明道端起的酒杯,王佐軍作為明道的姑丈,平時自稱酒國君子,在喝酒方麵還從來沒輸過,不由得也端起酒杯來,不等明道開口便率先說:“那就一飲而盡,好事成雙!”王佐軍的本意是想在氣勢上壓倒明道,讓明道主動說淺嚐即止!卻沒有想到這個十八歲的少年,端起酒杯,一口就給喝光了。望著明道手中空空如也的杯子,王佐軍臉上的皺紋不由得都翻騰起來,這時候他才想起,跟自己喝酒的人可是一位劍修,至少已經修成了劍師。


    王佐軍咬牙喝下一杯酒水,這一下腹中翻江倒海,腦袋中隻有一個想法,自己的腦袋一定是被驢給踢了,怎麽就會跟一個劍師喝快酒,那不是找死嗎!一個劍師每頓都要吃下數十斤肉,怎麽不能消化這麽一點點的酒!王佐軍伸出筷子,顧不得謙讓,夾起菜就往嘴巴裏塞,必須要往下壓,再不壓可就要現場直播了!劍修這幫混蛋每個都是吃貨,不光能吃還能喝!這些身體素質變態的家夥比腸胃,那是自取其辱!


    明道看著王佐軍下筷如飛,知道他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不由得又拿起酒壺,要給王佐軍添酒,王佐軍卻伸手壓住酒杯說:“酒可不是這樣喝的,咱們是否猜個拳或者行個酒令。”王佐軍知道一比一的喝他肯定是喝不過明道,現在就說不喝了又有些不甘心,畢竟明道連續灌了他兩杯,作為酒國君子怎麽也要找迴一點點顏麵。於是就想到猜拳行酒令。


    明道卻好似早就知道王佐軍會這樣說,把酒壺一放:“猜拳那個太過於粗俗,行酒令又太過於文雅,不如我們折中玩個比較簡單的吧!”王佐軍看著明道伸手從紅燒肘子中拉出豬腿骨:“咱們誰能被這根骨頭碾碎,誰就不用喝酒。”


    王佐軍不由得瞪圓了眼睛,固執仁厚的明震怎麽就生出來這麽一個無恥的兒子,一個劍師為了喝酒這麽點的小事,居然還要一個四十多的老人比掰骨頭!王佐軍知道自己跟這個混小子比掰骨頭,那是光輸沒得贏,還不如現在一杯杯的喝,至少自己難受,對方也不好受。


    王佐軍知道明道這是氣不順,不由得看著明道的雙眼說:“你是氣守備跟軍需官沒有來,哪怕就是我來了,也是以私人的身份,而不是庸平的郡守。”明道緩緩的點頭:“姑丈你說的對,我就是氣他們沒來,他們為什麽不來?”


    看著明道那雙銳利的雙眼,年少輕狂,無知無畏!每個十八歲的少年在懵懵懂懂中都會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考慮事情總是喜歡自以為是。不過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心態真好啊!年輕無敵。


    王佐軍歎息一聲,朦朧酒意衝上他的頭顱,因為與明震交好,看著明道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子侄輩,不由得開口訓斥說:“你就是一顆沒有經曆過風雨的小樹苗,你隻是在明家這一方土地內生存,你並不知道外麵的窮鄉僻壤會有多少惡劣的生存環境?孩子我覺得你需要走出來,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吸一吸和明家完全不同的空氣,你就會知道你是多麽的可笑。”


    明道望著侃侃而談的王佐軍,自己的姑丈還能說大道理,那麽就還沒有喝多,把酒壺裏的酒給他倒上大半杯,明道給自己滿上後,端起杯子又敬了王佐軍一杯。王佐軍也沒有拒絕,他看出明道的苦悶,希望能夠用自己的經驗來給明道指點道路,但卻就是在這不知不覺間,王佐軍喝高了!而喝高了的人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是:滿上!最執著的辯論題是:我沒醉!最身體力行的是:為了證明自己沒醉,喝了一杯又一杯!


    好嗎!兩個人喝下一壇子酒後,王佐軍終於扯開自己胸前的衣襟,臉紅脖子粗對著明道說:“明家或者說明家破字輩這一代人,壓根就沒有出現一個人才。也許你覺得明家還是龐然大物,其實呢!明家從破字輩這一代人開始,根子上就已經爛掉了!”王佐軍說著害怕明道不信,便瞪圓眼睛說:“我爺爺就跟我說過,他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那時候不管是玄黃還是廊域,都知道有一個明家,都知道明家能夠貨通天下!那是的明家是這個天下最大的世家,甚至就連王室都仰明家鼻息,現在呢!”


    王佐軍說著頓了頓,端起酒杯灌下一通,也不管明道喝了沒喝:“現在的明家已經從超級世家跌落,甚至都不能算得上是一個一流世家,最多算的上是一個二流世界,仗著祖先的榮光還能夠做玄黃與廊域的馬幫生意,原本開設在天下的票號,現在萎縮了三分之二。就連明家行走廊域的馬幫都能被響鈴盜劫掠,在一些人的眼中明家已經不如三流世家。”


    明道看著王佐軍,這是他第一次從外人的口中得知外界對與明家的印象,而且這一次自己導演劫掠三千萬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原本明家還能夠頂著劍神的招牌在二流世家中當老大,但是這次馬幫的失利就像是剝去了明家劍神招牌上的最後一點金漆,這一下明家從二流墮落到了三流。


    王佐軍從桌上拿起一個肘子就大嚼了起來,喝酒喝到暢快之後,腸胃就特別想要吃下一些油膩的食物,這一桌子原本不怎麽待見的東西現在是如此的可愛。三兩口吞咽而下,王佐軍繼續衝著明道說:“當今天子勵精圖治,剿滅海上三十六國後開始休養生息。我看早晚都要與廊域一戰,而天都山就扼守在玄黃直通廊域的必經之地,必然會成為戰火的中心。明家祖訓不參政不議政,明家必然想要超然物外,但是明家不在是曾經的超級明家,而聖天子也不再是曾經碌碌無為的皇帝。”


    “知道剿滅三十六國後天子說了什麽嗎?”麵對王佐軍的提問,明道理所當然的搖頭,天子說什麽又沒跟自己迴報,再說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沒站在他跟前,自然也就不知道天子說了什麽。王佐軍伸出手指來,一下一下的筆畫說:“臣服或者滅族!”說著王佐軍的眼睛猛然瞪的巨大:“你別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知道這意味是什麽!你有知道他是怎麽繼承的皇位嗎?”王佐軍不理會明道如何猜測,繼續說:“他把他的叔伯兄弟,全都請到摘星樓,而後一把大火把摘星樓給燒了!”說著王佐軍發出了神經質般的冷笑:“這樣他就繼承了王位!”王佐軍把手中的骨頭丟在桌上:“現在知道守備與軍需為什麽沒有來了吧!對與他們來說,明家現在隻能算是個屁!”


    聽著王佐軍一件件的說,明道木訥的拿著酒杯一杯杯的喝,想不到明家不光有內患還有外憂!這個做朝堂的家夥肯定會對明家下手,不是因為明家占據天都山,阻礙了他北伐的道路。而是因為這個家夥是不容許玄黃還有其他聲音的主!明道不由得開始思索,五年的明夜究竟有沒有跟他勾搭在一起,還有就是前段時間明夜忽然迴到天都山,是不是受到了這位主的雇傭!可惜明夜死的太早,走的時候又帶的秘密太多!


    喝著喝著,明道也感覺著眼睛上一片的朦朧。明家對與明道來說就是一座甩不開的大山,想要讓整個明家發展的更為壯大,這就需要幾代人不懈的努力,明老祖撐不了太久,破字輩也該要被清洗。明道知道自己最終會執掌明家的大權,但是你讓明道對著一個同樣十八歲的男人選擇臣服!這個多少有點不太現實,不管怎麽說明道也是穿越而來的!


    但是現在的明家與玄黃叫板,那就顯得更加不現實,愁苦之中,明道又吞下一口酒水,甘洌的火焰在胸腹內燃燒,明道不由得站起身來,伸出袖子把桌上的菜全都推在地上,大喝一聲:“筆墨伺候!”


    一直守在房外的明心,不由得感覺到詫異,按道理說隻要王佐軍喝的開心,他都會推掉桌上的菜肴舞文弄墨!今天怎麽喊出這嗓子的是明道?明心雖然詫異但卻沒有閑著,從外麵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宣紙狼毫。


    明道推開明心,把酒倒在硯台上,轉動石墨把酒水磨成烏墨,醉眼朦朧的王佐軍衝著明道傻笑,他倒要看看這個弟子能夠灑出什麽酒瘋!明道把硯台內的酒水全都墨黑,這才鋪開宣紙,撚起狼毫,沾著墨汁就開始酣暢淋漓。心胸中的不快都隨著筆走龍蛇,化為了一個個狂草!明道不由得進入境界一時物我兩忘,王佐軍瞪圓了眼睛,他想不到明道的狂草居然如此奔放,似大漠上孤獨的刀客,每一筆的筆鋒都帶著咄咄逼人的犀利!明心的眼睛瞪得更圓,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原本不應該在這時候出現的現象,他發覺明道的劍師階位正在鬆動,也就是說這一通酒喝的,這字一寫,明道就要突破劍師的階位成為先天劍師了!


    轟的一聲!明道碾碎了手中的狼嚎,衝著王佐軍說:“姑丈今天就別走了,在這安歇!明道有些不勝酒力,先行告退!”王佐軍失魂落魄,看著明道的狂草,衝著明道下意識的擺了擺手,他還沉寂在明道的書法意境上。


    宣紙上寫滿了鬥大的草書,迎麵而來的是衝天而起的豪氣,就看著王佐軍用夢囈般的聲音緩緩的讀: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望天都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昔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賀蘭拓跋,隻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讀到最後王佐軍驚出一身的冷汗,明道這是衝著聖天子叫板啊!一身冷汗後酒立刻醒了三分,王佐軍立刻收起桌上的宣紙衝明心說:“今天的事情不要傳出去!”明心緩緩的點頭,他也知道事態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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