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顯然這裏的人活的還不錯。


    小老頭兒翻了個白眼。


    “你管別人怎麽交的,衙門裏的規矩就這樣,你要是不服,就去告啊。”


    冉清秋點點頭,幹脆利落地鎖了門,往衙門去了。


    “唉?!”小老頭兒喊住她:“你真去告啊。”


    冉清秋轉過頭,眼含煞氣:“有什麽問題麽?”


    “小老兒哪敢啊……我可不像你膽子這麽大。”


    冉清秋轉過去去,心神動念,掛在屋裏正廳牆上的蒼狗劍微微嗡鳴。


    “我想殺人。”她突然對柳炎歌說:“雖然好像這個人也沒有做什麽大奸大惡之事,但是就是想殺了他。”


    “我之前還從來沒有這種念頭,我還以為凡人雖然吵鬧,但也有可取之處。”


    柳炎歌慢吞吞地說:“可以理解,但是麻煩你克製一下。”


    想殺人是很正常的,因為冉清秋是以一個無依無靠容易盤剝且又身有金銀確實有盤剝價值的身份出現在他眼前的。


    得到的待遇自然和她以劍修身份現身於世時不同。


    冉清秋眼中眾生平等,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絲毫不在乎對方的地位和身份。


    但是別人可不一樣。


    如果原本的劇情中,遇到李長歌的冉清秋不是元嬰期修士,估計她也不會被人騙。不是元嬰修士的冉清秋沒有被騙的價值。


    隻會更慘。


    最要命的是,這些區別和不同,她完全意識不到。


    她得意識到才行。


    “答應我。”柳炎歌說:“一會到了衙門,不要暴露身份,有什麽事先忍著,想殺人迴來咱們再商量。”


    冉清秋沒把這個當迴事。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那個老頭兒自己巧立名目騙我的錢,他的上司知道了是要收拾他的,我們占著理,有什麽好怕的。”


    柳炎歌:“……”


    “有進步。”她隻能說:“現在你好歹知道不能讓別人騙你的錢了。”


    “騙一次也就算了,騙那麽多次是真的以為我傻嗎?”


    第49章 仙


    然而事情的進一步發展不僅大大出乎了冉清秋的預料,  甚至也出乎了柳炎歌的預料。


    柳炎歌以為最誇張的發展也不過就是冉清秋進了衙門,發現她就是要交那麽多稅,上上下下都會這麽告訴她……


    然而,  冉清秋剛跨過衙門的門檻,先被殺威棒給打蒙了。


    “什麽東西?”


    “殺威棒。”之前在給冉清秋登記入籍的時候對她還滿臉帶笑的小吏,  一聽說她的來意轉眼就變了臉。


    “民告官,有理無理都是要先打一頓殺威棒的。”他覷了一眼冉清秋,做出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來。“冉姑娘如果真的想要炮製他的話,實在是沒必要告他……“


    他兩指一搓,比劃了個手勢。


    “哈?”


    冉清秋滿臉懵逼。


    “這是什麽意思。”


    柳炎歌:“……”


    很明顯是要錢的意思。


    這時候那個小吏卻正經起來,擺出一副好心被辜負的模樣:“姑娘你要是這麽說就沒意思了……”


    兩人雞同鴨講了半天,  冉清秋碰了一堆軟釘子,憤憤不平地迴去了。


    柳炎歌躲在冉清秋的識海裏反思了半天,  得出了結論。


    “顯然就算是我,也低估了現在的世道。”


    冉清秋說:“這些人也太過分了吧,  官對民的管轄是無所不包的,  收稅連個文書都沒有,不給就要帶人上門來捉拿,民告官卻要先打一頓殺威棒,  擺明了就是說不讓你告啊。”


    “父母官嘛。”柳炎歌冷笑說:“父母對子女就是這樣有著無可辯駁的權威的。”


    “父母官這三個字,  強調的從來不是父母為子女計深遠的那一層意思。”


    冉清秋訝異地說:“什麽?竟然不是嗎?”


    “當然不是。”柳炎歌問:“你又是從哪裏知道的這些?”


    “從書裏啊。”


    柳炎歌隻是微笑。


    “書又是哪些人寫的呢?”


    冉清秋皺起眉頭,  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過了一會兒,  她從思考中迴過神來,說:“還是不對。”


    她說:“如果父母官對麾下的子民全無愛護的話,那他們為什麽不反了呢?”


    冉清秋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書上所寫的東西和現實中真實發生的事情會相差那麽遠。她也僅僅是辦了入籍和交稅兩件事而已。


    迴到院子之後,她坐在槐樹妖的樹冠上,將蒼狗劍放在膝上,  一個字也不說,靜靜地坐了三天。


    就想這麽一件事。


    想了三天也沒有想明白。


    然後她展開神識,將神識的觸角探入了鎮子裏生活的每個人身邊。


    她帶著柳炎歌去觀察那個老頭兒。


    老頭兒家裏有兩個兒子,一個老妻,住在一個略顯寒酸的瓦房裏,兒子還都沒有娶妻。短短三天時間,冉清秋就聽見他兩個兒子有兩次為了娶妻沒有錢的事情和老頭兒吵架,嚴重的時候動起手來,把老頭兒推倒在地上一個屁墩兒。


    但是冉清秋也看得很清楚,老頭兒其實私藏了不少銀子,都藏在床底下那個挖空了的地洞裏,鑰匙整天貼身戴著。


    那個錢箱裏的錢隻見進不見出。


    半夜了他躺在床上,和老妻背對背,既抱怨兒子不孝掙不來錢,又抱怨上司天天把得罪人的事情推給他幹,自己做好人。


    老妻也和家裏人不和,白天趁兩個兒子出門和狐朋狗友胡混,老頭兒去衙門聽差的時候,門一鎖就出門打牌,在牌桌上聽牌友講見手青吃了要人命,在悄悄打探如何搞來見手青。


    然後冉清秋又帶著柳炎歌去觀察那個小吏。


    小吏住的地方就明顯要好很多。


    一間院子四間屋子,住了七個女人五個孩子,擠在一起,全靠他的糧晌過活,他的糧晌顯然是不夠的,於是就處處盤剝,上下活動。但也不過就是吃喝不愁,七個女人穿的也就是普通的麻布衣服,平日裏在院子裏日夜做針線活兒。


    當中最大的那個也才二十多歲,最小的才十三四歲。


    但十三四歲的那個已經生了一個兒子,墮過一次女胎。二十多歲的那個眼睛已經快要看不見了。


    冉清秋不明白。


    “雨霖宗的庇護下,鎮子上風調雨順,從無天災地動,不下大雪,不遇幹旱。地裏的糧食是絕對夠吃的。”


    “縣衙裏放的糧食,供鎮子裏所有人吃上三年不成問題。”


    她困惑地問柳炎歌:“他們怎麽把日子過成這樣子的?這日子過得還不如山上的鳥兒。”


    “是衙門的錯嗎?”


    她把神識探入衙門,問柳炎歌說:“不然我們把衙門個拆了吧?”


    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邏輯上也很合理,既然鎮子上幾乎所有人都在受衙門的罪,那就把衙門滅掉好了。


    “可是……衙門的人似乎也沒過得有多好。”冉清秋越發想不明白了:“那他們又為什麽不幹點兒好事呢?”


    柳炎歌說:“確實過得算不上好,但是比起鎮子裏的普通人還是好上一些的吧。”


    冉清秋決定要詳細地了解下鎮上的居民們是如何過日子的之後,借助神識的便利,可以說很快就比調查記者們知道的還要清楚了。


    “也就是住瓦房和住草屋的區別,穿麻衣和穿棉衣的區別。”


    柳炎歌哈哈大笑:“這區別還不夠大嗎?”


    她說:“你既沒有住過瓦房也沒有住過草屋,既沒有穿過麻衣也沒有穿過棉衣。在你看來沒有區別,但對於住草屋穿麻衣的人來說,差別還是很大的。”


    冉清秋若有所思地點頭說:“有道理。”


    她是個很擅於聽取別人的意見的人,聽柳炎歌這麽說,就立刻做了決定。


    “那麽我換一間草屋住,買一些麻衣來穿。”


    柳炎歌:“……”


    倒也不必。


    “或許到時候我就明白為什麽就為了這麽一點兒東西,他們就願意逼別人去死。”


    短短三天時間,衙門裏確實死了好幾個人。


    倒不是由冉清秋重點觀察的那兩個人經手的,但是顯然他們談笑間說起也沒覺得不對。


    冉清秋既然這麽決定,很快就換了間草屋,穿上了麻布做的衣服。


    “衣服有些紮。”她誠實地說:“但是屋子倒還好,隻是小了一些。”


    柳炎歌真的很欣賞冉清秋這份處變不驚的心境的。


    “等下雨你就知道了。”


    “下雨不是更好嗎?”冉清秋問。


    柳炎歌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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