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瀠是不信佛的,雖然有時會翻一翻佛經。從事政治或商業工作而且比較成功的人,大都是謹慎不已,不見兔子不撒鷹。就好比網上購物,沒沒有多方確認商品的品質之前,肯定是不會付款的。說法沒有經受證明的情況下,永遠就隻是說法而已。既然沒有辦法得知佛家宣傳的美好來世是不是真的存在,那就絕不會為了一個說法,付出任何東西。順治顯然沒有具備奸商和老狐狸的美好品質。

    有些人即使心裏清楚,有時候也會拜一拜佛,來安慰良心。而琬瀠前世看慣了各種爭鬥,家族內部的也好,和其他家族的外部爭鬥也好。便是要自己親手殺人,也絕不會手軟。而且往往有些結果遠比要人性命來的更加殘酷。無論前世今生,琬瀠都沒有後悔過,也沒有愧疚過。易地而處,別人未必比自己心慈手軟。有本事就不要動手,等著自己倒黴好了。既然做都做了,何必再裝作良心有愧。

    而且琬瀠是穿越來的呀。琬瀠自覺關於前世今生到底如何,自己比溪森更有資格開口。畢竟溪森可不是死過一次,又得到新生的人。自己可沒有見過黑白無常、十殿閻王什麽的,也沒有喝過傳說中的孟婆湯。所以對於佛教就更加不相信了。順治現在已經沉迷佛教了,自己還是要去和孝莊說一下。誰知道萬一將來順治鬧出家,孝莊會不會誣賴是自己挑唆慫恿順治的。自己還是先去和她大聲招唿,表示一下清白。

    許是和兒子翻臉以後,孝莊也不願意招惹琬瀠了。所以她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貴妃何事?”琬瀠道:“皇上自皇貴妃去世以後,精神不振,鬱鬱不樂。時常召見大師講禪。溪森大師尤為得到皇上的偏愛。常說一些不修今生修來世,唯有皈依我佛,方能得享無上極樂的話來。而且臣妾觀察皇上今日的言語大有飄然出世的禪意。故而心中不安,前來稟報太後知曉。”

    孝莊皺眉不語。佟琬瀠的話有些暗示皇兒有出家的意思。孝莊並不認為自己的兒子會想梁武帝那樣,丟棄江山,到寺廟出家。但是佟妃所言,思念皇貴妃,溪森的話等等,都似模似樣,不像是胡說的。孝莊拿不定注意,佟妃的用意是真的擔心皇上,所以來和自己迴報。亦或是想要自己去幹涉皇上,然後繼續引起皇上不悅,母子失和?

    孝莊心中盤算,自己在朝中有一定勢力,但是這些年除了科爾沁以外,其他的都被皇上打壓的太厲害了。而科爾沁又遠在蒙古,隻能做出一種姿態,而實際借不上多大的力。如果自己失去了皇上作為依靠,那麽自己說話,朝中還有多是人願意聽從?這樣

    一想,孝莊便不大願意去幹涉順治的興趣了。而且孝莊也認為,順治真有出家的意思,佟琬瀠一定也會努力阻止的。何況自己終是認為兒子不至於荒唐到那種地步。

    孝莊開口道:“這種話豈是可以胡言亂語的!詆毀聖譽的罪名,便是你已是貴妃之尊也擔當不起!”她果然不願意插手麽。琬瀠有些無奈,如果不是自己知道曆史,恐怕也會認為擔心皇帝出家十分杞人憂天吧。道:“太後娘娘,皇上是臣妾的依靠,臣妾豈會對皇上不利。臣妾無論做什麽,總歸是為了皇上和玄燁還有明嵐罷了。隻是臣妾心中實在憂慮。既然太後娘娘已有定論,臣妾領旨就是。”

    琬瀠加快步驟,也不擔心引人注目了,反正一旦順治鬧著出家,焦點絕對不會再停留在自己身上。愛星阿先班師迴朝,順治對愛星阿還是很恩寵的。直接給愛星阿加封二等伯,並且首肯琬瀠的提議,繼續命愛星阿擔當領侍衛內大臣,同時攜領西山銳建營提督一職。對於愛星阿呈報上來的功臣名單,也很爽快的或封爵或提升官職,主要任命於豐台大營、西山銳建營和九門提督步軍衙門。琬瀠看著名單很滿意,這下至少不用擔心了。京城勳貴也很滿意,任用立下戰功的八旗子弟掌管京城兵權,皇上還是知道滿臣比漢臣更值得信任,而且其中也有不少是自己的子侄或是與自己有親。

    這樣一片和諧的氛圍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順治決定撤銷議政王大臣會議。琬瀠迷惑了,前一階段順治不是還想遁入空門嗎?難道沒過幾天就變得雄心勃勃,想要大幹一場了?琬瀠也不支持順治現在裁撤議政王大臣會議。在自己的記憶中清朝的權利機構由議政王大臣會議到禦書房,再到軍機處,逐漸演變。當年中央幾台的百家講壇,反複強調這是,嗯,中央集權的體現。好像議政王大臣會議在乾隆年間還存在,隻不過在康熙朝就說不上太大的話了。而且順治的權威顯然沒有達到,使朝廷變成他的一言堂這種地步。順治拉著琬瀠說:“朕不想玄燁再受人掣肘,朕不想他將來太過艱難。”

    得了,這位是想在遁入空門之前為兒子鋪鋪路。不過,你要是再活上十年八年,玄燁自然不會再艱難了。不過話又說迴來,如果非要等到那時候,說不定先忍不下去的會是自己。而且你替玄燁鋪路,關議政王大臣會議什麽事?自古以來,君臣之間始終存在著微妙的博弈,主強臣弱,主弱臣強。到目前為止,除了處於權利巔峰時期的秦皇漢武唐太宗權威很大,有幾個皇帝沒有時常受到臣下的掣肘。再往後,曆史上的康熙乾隆還算是比較有權威的了。

    多少皇帝想要立心愛的皇子或妃嬪為太子或皇後而不得。至少康熙說廢太子就廢了,乾隆說廢皇後也就廢了。而且就是沒有了議政王大臣會議,如果幼主無人扶持,一樣會出現權臣嘛。

    順治在早朝宣布了擬定章程裁撤議政王大臣會議的決定以後,朝野上下一片嘩然。各大臣不斷奔走探聽消息。孝莊不顧與順治正在冷戰,數次召他到慈寧宮商議,不過看情況又是不歡而散。琬瀠雖然沒有勸阻順治,但心裏也是不讚同的。這個時候要的是穩定而不是動蕩。琬瀠恩準濟度、嶽樂還有碩塞被接進宮的女兒在自己派遣的宮女太監的陪同下,迴府省親。隨行人員自然有按琬瀠要求透露一些消息。

    琬瀠不斷召見幾位親王郡王的福晉,還有董鄂氏、鈕鈷祿氏、瓜爾佳氏等滿洲大姓家族的誥命夫人。言道:“咱們這位皇上,對故去皇貴妃何其情深。皇貴妃仙逝,太後娘娘不同意皇貴妃越格安葬。偏幾位王爺支持太後娘娘的主意,皇貴妃終不能以皇後之禮下葬。皇上惱恨幾位王爺不聽自己的主張,卻和太後娘娘一心,可不就是氣恨上了。才有了這麽一遭。”諸位夫人都連忙表示自家大人的忠心。

    琬瀠也不迴應,繼續不慌不忙的道:“皇上一時傷悲,惱得很了。太後她老人家也勸過皇上幾會了,說句大不敬的話,那兩位都快吵起來了。”又掃視了一遍聽到太後勸阻無用後交換眼色的命婦福晉們,道:“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規勸皇上不要誤入歧途,也是本宮的本分。本宮也自當盡心。皇上的脾氣,本宮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又道:“不過你們迴去也勸著你們家各位大人,以後莫要再更皇上逆著來了。咱們這位主子爺,萬一拿定了注意,是一條路走到底不肯迴頭的。先前第一位皇後,說廢不還是廢了,聽了誰的勸了。都是宗室骨肉,股肱大臣,難道非要鬧翻了,然後再去依靠蒙古外戚嗎?”

    諸王大臣也都有自己的渠道,也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琬瀠和孝莊私下是有些敵對的。說皇上因為諸王之前支持了太後的想法,才動了這樣的念頭。這種說法固然有些不實。但是這又怎麽樣呢?諸王大臣需要一個說法,順治不是不滿議政王大臣會議這種製度本身,隻是一時氣惱。大臣們需要這樣一個說法來圓了大家的臉麵。

    現在太後幫不了你們,隻有自己才能幫忙。諸王大臣自然知道以後怎麽做。而且諸王公貝勒聯合起來,確實能在某些方麵對抗順治。但是如果皇上下定決心,隻針對其中的哪一個或者哪幾個呢?如皇上強硬而堅定,王公

    貝勒們真有辦法為了別人和皇上對抗到底嗎?君不見,太祖親弟舒爾哈齊,還有太宗朝四大貝勒之一的阿敏,地位功績遠在如今的諸王之上,不還是被圈禁了麽?大家誰也不是笨的。

    順治的這個決定,受到各方聯合反對。琬瀠也不斷在他耳邊委婉進言,動搖他的決心。順治終於取消了這個決定,同時由於灰心,徹底的義無反顧的準備遁入空門,再不管世事多有不如意。在之後短短旬月的時間內,順治帝曾先後訪問溪森的館舍38次,相訪論禪,徹夜交談,完全沉迷於佛的世界。最後命令溪森在乾清宮為他剃度,決心“披緇山林,孤身修道”。

    順治十七年,以順治帝愛新覺羅·福臨意圖出家為開始,順治朝晚期的動蕩正式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真想讓順治就這麽出家算了,隻不過女主還木有當上皇後,所以還是等等吧。

    琬瀠封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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