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聲輕響,三層皮甲,應聲而破,從木樁上脫落下來。


    然後刀鋒嵌入木樁之內,入木三分。


    殷無憂俏臉之上閃過一抹驚訝。


    這一刀,她並未用多大的力道,竟然如此輕鬆便斬開了三層皮甲,此刀的鋒利,絕對不在虎賁刀之下!


    能在兼顧外形的基礎上,保持如此鋒利程度,這把刀,可以說不弱於周恕之前研製的那三種刀。


    殷無憂看向周恕,雖然表情依舊還算平靜,但她的內心深處,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短短數月時間,這周恕,竟然接連研製出四種新式製式兵器,這種事情,她以前從未聽說過有哪個人做到過!


    這是何等樣的鑄兵天賦?


    如果說以前殷無憂還有些懷疑周恕能不能晉升為鑄兵師,那麽現在,她已經絲毫不懷疑周恕以後能夠成為鑄兵師了。


    一個短短數月時間,便能研製出四種新式製式兵器,並且每一種都威力不凡的人,要是還不能成為鑄兵師,那鑄兵師的門檻,未免也太高了一些!


    “破甲三層,這確實是一把好刀。”


    殷無憂開口說道,“算你做到了,你之前說的條件,我答應了。”


    大司空有大司空的氣度,絕對不會枉顧事實耍賴。


    殷無憂心中現在有些佩服自己的父王了,果然自己的眼光還是差了一些。


    父王他老人家,早就看出來周恕的潛力,所以才會不顧勸阻,把他列入大閱兵的人選之中。


    要知道,鑄兵學徒參加大閱兵,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便是鑄兵師,也不是全部有資格參與閱兵的,他們也是要經過選拔才能拿到資格。


    當初聽到父王給了周恕一個名額的時候,殷無憂還以為是父王照顧自己的麵子,畢竟是自己把周恕從一個鑄兵學徒提拔成了工坊主事。


    現在看來,還是父王他慧眼識人啊!


    “大司空果然是信人!”


    周恕讚揚道,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他當然不吝嗇說幾句好話。


    畢竟他也知道,那一紙契約,隻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殷無憂想要耍賴,簡直能有一萬種辦法。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這把刀,叫什麽名字?”


    殷無憂眼神之中閃過一抹驕傲,自己可是一言九鼎!


    “此刀,名繡春!”


    周恕緩緩地開口道。


    “繡春?繡春刀?”


    殷無憂眉毛挑了一下,疑惑道,“這名字有什麽含義?”


    不管虎賁刀,還是百煉環首刀、斬馬刀,名字都很明白,這繡春的名字,殷無憂還真是不太明白什麽意思。


    雖然如此,她也覺得,繡春這名字,跟這把刀,很配。


    “繡衣春當霄漢立,彩服日向庭闈趨。”周恕開口道,“這繡春刀,是我從一個好友的身上得到了啟發,所以才有的靈感。”


    “我那個好友,喜歡穿著繡衣華服,所以我把此刀,稱為繡春刀。”


    “繡衣春當霄漢立,彩服日向庭闈趨。”殷無憂低聲念誦兩邊,眼中閃過一抹亮光。


    “這兩句詩,是你所做?”


    殷無憂問道。


    大夏雖然武風昌盛,但也是有文人的,周恕的結拜大哥米子溫,就是文試科舉的探花郎。


    “我哪有這本事啊。”周恕搖搖頭,“我是偶爾聽來的,覺得這兩句聽起來還不錯,就記住了。”


    “是嗎?在哪聽來的?”


    殷無憂不置可否地問道。


    “是在一家名叫飯館的飯館,那裏經常有說書先生說書,有時候也會說一些詩句。”


    周恕隨口道。


    “人生若隻如初見,也是從那裏聽來的?”


    殷無憂道。


    周恕心中大汗,這她怎麽知道的?


    周恕目光一轉,落在海棠的身上。


    當初他說這句詩的時候,隻有米子溫和海棠在場,米子溫應該不可能去告訴殷無憂,但是海棠——


    海棠昂首挺胸,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就是我告訴殿下的,你能怎麽地吧!


    周恕翻了個白眼,他能怎麽樣?


    “可能吧,我也記不清楚了。”


    周恕含混道。


    “這麽說,詩的其他幾句,你也不記得了?”


    “大司空,我就是個打鐵的,舞文弄墨可不是我擅長的,我能記住幾句詩,就已經很不錯了,完整的,你可別問我!”


    周恕叫道。


    殷無憂的眉毛再次挑了挑,也看不出來她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


    “你說的那個好友,不會是孫公平吧?”


    殷無憂沒有繼續追問周恕,而是問道。


    “是。”


    周恕硬著頭皮道,他就是心口胡扯的,要不然,怎麽解釋繡春刀的名字?


    總不能告訴殷無憂,這是神兵圖譜上來的,它就叫這個名字,沒有為什麽!


    “孫公平配不上這句詩。”


    殷無憂淡然說道。


    周恕一頭黑線,公主殿下說話,還真是直接。


    這句詩,是周恕上輩子偶然看來的,意思他自己也是半懂不懂,好像說的是,年輕的國之棟梁在春天時,應是穿著錦衣在皇朝省親。


    殷無憂說孫公平配不上這首詩,是說他不年輕,還是說他不算國之棟梁?


    周恕心中替孫公平默哀三秒鍾,然後開口道,“大司空說的是。”


    “如果大司空不喜歡,這繡春刀,換個名字也是可以的。”


    周恕說道。


    兵器換個名字,不會影響神兵圖譜的功能。


    虎賁刀,在神兵圖譜上還叫做鋒利的製式長刀呢。


    “不用,繡春刀這個名字很好。”殷無憂搖搖頭,說道,“周主事,這繡春刀,你打算向哪支軍隊供應?”


    殷無憂沒忘她和周恕的約定,零號工坊研製的兵器,周恕有權利決定向哪支軍隊供應。


    其實這種事,以前也是鑄兵司的一個潛規則,隻不過沒有人像周恕這般挑明了而已。


    當初虎賁刀剛剛麵世的時候,肖宗水不就直接找到了程萬裏推銷?


    那時候,鑄兵司同樣沒有過多地插手。


    “大司空見諒,這繡春刀,我答應了孫公平,以後專供神捕司。”


    “就像虎賁刀專供虎賁軍一樣?”


    殷無憂道。


    “是。”


    周恕點點頭。


    “此事你看著辦,我不會多加過問。不過這收益——”


    殷無憂沉吟道。


    “我懂。”周恕毫不猶豫地道,“按照鑄兵司的規矩,工坊研製的兵器,所有權都歸司裏所有。”


    之前殷無憂把百煉環首刀的所有權還給周恕,但不代表她會徹底破壞了鑄兵司的規矩。


    別說是這裏了,哪怕是周恕上輩子的地球,一個人在工作中做出的成果,不也是屬於公司所有嗎?


    周恕對這一點倒不是十分在意,反正神兵圖譜的反饋,沒有人能從他身上搶走,些許錢財,他完全可以放棄。


    反倒是鑄兵司的銷售途徑,對他十分重要。


    如果不是背靠鑄兵司,他如何能把自己鑄造的兵器送入軍隊之中?


    “你明白就好。”殷無憂說道,“不過司裏也不會虧待於你,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我相信大司空不會讓我吃虧的。”


    周恕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他的大氣,倒是讓殷無憂有些刮目相看。


    一個從鑄兵學徒起來的人,不應該更加在意錢財嗎?


    他可不是那些不用擔心生計的世家子弟。


    殷無憂心中暗自搖頭,這個周恕,還真是讓自己越來越看不透了。


    還有那個飯館,真的有個說書先生?


    “周主事,我可以允諾你,以後免除零號工坊的鑄造任務,不過零號工坊,每年必須至少研製或者改良一件新式兵器出來,否則的話,便是我不在意,鑄兵司的其他人,也不會同意的。”


    殷無憂雖然貴為一國公主,還是鑄兵司的大司空,但也無法在鑄兵司一手遮天。


    大夏治國,自有法度存在,如果零號工坊做不出什麽成績,那就算是殷無憂,也無法護得住他,畢竟零號工坊,要花朝廷的錢的。


    “放心,我零號工坊,不會白吃飯的。”


    周恕自信地說道。


    一年研製或改良一件新式兵器?


    這簡直不要太容易了好吧。


    “對了,大司空,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周恕忽然想到一件事,開口道,“我聽聞,鑄兵司前三十六號工坊,都有自己的名號,你看,我們零號工坊,是不是也可以取個名號?”


    鑄兵司前三十六號工坊,與後麵那些工坊完全是兩種存在,它們其實是不稱為工坊的,畢竟鑄兵師,已經脫離了勞動階層。他們可是貨真價實的貴族階層,再叫工坊,那可就有些不好聽了。


    前三十六號工坊,都是有各自名號的,比如說一號工坊,就叫一品堂,八號工坊叫英雄樓,十五號工坊叫淩霄閣等等。


    周恕可是十分羨慕的,人家那名號,可是比什麽零號工坊,九十七號工坊、一百零八號工坊好聽多了。


    他心中早就為零號工坊準備了好幾個威武霸氣的名號,隻不過目前還不能宣之在外罷了。


    “等你成為鑄兵司,自然就有資格讓零號工坊擁有自己的名號。”殷無憂說道,“現在的話,不行!”


    “其他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這一條,你想都不要想,否則的話,便是對其他鑄兵師的不公!”


    殷無憂的語氣,容不得半分商量。


    “好吧。”


    周恕說道,等等就等等吧,相信自己成為鑄兵師的那一天,也不會太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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