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葉府,司馬烈徑直去了順天府。


    趙之敬正與巡防營統領申築商討秦鎮被殺一事。


    見司馬烈雙手背後,悠然走來進來,連忙迎了出來,拱手行禮道:“五殿下,親臨順天府。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趙之敬甚是恭敬的引著司馬烈坐了上首。


    相比較而言,申築就冷淡了些,隻行禮卻不言語。眼神不卑不亢,倒是讓司馬烈高看了一眼。


    “陛下,讓本王全權查處秦鎮被殺一案。不知二位目前查到了哪些線索?可有辦法破案?”司馬烈的眼神看著趙之敬,又看了看申築。


    趙之敬抹著額頭滲出的冷汗,結結巴巴道:“迴殿下,目前暫未發現有價值的線索,況且案件發生在深夜,難以調取人證與物證。隻怕破案還得需要些時日。”


    申築神色淡然道:“屬下正在等仵作的檢查結果。想來一會兒會有些頭緒出來的。況且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哪裏來的完美犯罪…”


    司馬烈點頭表示讚同。“既如此本王與二位一起等仵作的驗屍結果。”


    都說死者為大。秦老大人不忍兒子死後再遭罪,抵死不同意仵作驗屍,後來迫於壓力,一來家裏的老母親隻哭瞎了眼,要替唯一的孫子報仇,二來,既告了禦狀,若是不配合也著實不妥。後來一想若能給兒子一個公道,倒也值了。


    仵作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眼神冷靜銳利,一雙手修長無比,竟不似普通老人般的如同枯樹皮一樣。出奇的白淨。


    “迴稟大人。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子時到醜時。死因是失血過多導致的人體失溫。死者手筋腳筋皆被挑斷。眼睛被挖,舌頭被割。可見兇手手段極其殘忍。”仵作言簡意賅的將驗屍結果說了出來。


    司馬烈皺眉,如此看來也無可用信息,“就這些?”


    仵作有些遲疑的看了看趙之敬。


    趙之敬輕咳一聲,朝著司馬烈拱手,道:“此案由五殿下親審,有什麽話隻管迴五殿下即可。”


    “本王久在軍營,最看不得動歪心思之人。既然陛下將此案交給本王。那麽本王就得負責,就一定得查出真相。仵作,有話就說。不必瞻前顧後,有事,本王兜著。本王兜不住的還有尚方寶劍,還有陛下在…”司馬烈冷聲道。


    仵作這才放心道:“屬下在檢查屍身時,發現死者咽喉部位,似有異常。隻是秦公子乃貴人,屬下不敢私自做主。還請殿下示下。”


    司馬烈皺眉,要在死者身上動刀,隻怕秦鬆知曉後又要到殿前去哭訴了吧。


    “你有幾分把握可以肯定秦鎮咽喉處有東西?”司馬烈正色問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得不問清楚。


    仵作下巴微抬道:“屬下做仵作做了三十餘年。可拿項上人頭做保證,死者咽喉處必有東西。”


    “如此,就按你的想法來。不過本王要的是結果。否則本王也保不了你。”司馬烈答應道。


    趙之敬卻開口勸阻道:“殿下,此事還是三思為好。若是不與死者家屬商量便動了死者遺體。隻怕到時也不好交代啊…”


    司馬烈擺手道:“相比較而言,本王更看重能不能還死者一個公道。若是秦大人有何異議,讓他來找本王就是。”


    趙之敬這才笑著應是。心頭的大石算是放下了。否則若是秦鬆到時找自己來鬧。自己這烏紗帽是咱還是不要了?


    有五殿下撐腰那自然就更好了,有皇子的身份在,量他秦鬆也不敢做什麽過分之事。


    申築開口道:“依屬下看還是得從秦鎮的私人關係來探查。殺人,無非是為財,為色,為仇,為怨…”


    司馬烈點頭,吩咐道:“言之有理,申統領你就負責排查死者生前的人物關係。趙府尹,你就負責審查可疑之人。如此雙管齊下,希望能早日破案。”


    “是。屬下領命。”


    “是。下官領命。”


    午膳時分,仵作就興致衝衝的過來稟告,喜形於色。可見是有所發現。


    “啟稟殿下,屬下在死者喉管裏發現了一塊半截的玉,以及一小塊碎布。”仵作說著就把托盤往司馬烈跟前送。


    司馬烈久經沙場,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神色自若的看著托盤上的東西。


    一旁的趙之敬哪裏見過這等穢物,臉色蒼白的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跑到一邊吐了起來。


    司馬烈將那一小半的玉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看,玉的成色極好。如果是兇手所有,那麽這個兇手非富即貴。


    又將碎布拿起看了看。布料略微粗糙了些,似是京中下人們的衣衫。


    司馬烈大笑道,指著仵作誇讚道:“你,很不錯。”


    又命人賞了些金銀。


    如此看來,事情倒是有頭緒可尋了,不似先前無頭蒼蠅似的。


    “屬下以為,這兩樣東西若是兇手所有,秦公子拚死想留給咱們的線索。那麽咱們隻要按圖索驥,按著玉的質地以及碎布的材質全京城來比對,豈不是很快就可水落石出…”申築分析著說道。


    司馬烈卻擰眉道:“隻怕沒你說的那麽容易,一來,京中貴族權勢比比皆是,此事隻可暗查不可明訪。否則就算有尚方寶劍在,隻怕也無濟於事。二來,這布料許多府中都用此布料,排查起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申築思索片刻覺著有理,又問道:“那殿下有何良方?”


    司馬烈苦笑道:“哪裏有什麽良方?無非是些死功夫罷了。這兩條線索咱們要跟進。但是也不能放棄尋找其他線索。”


    申築舉杯道:“屬下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申築乃貧苦出身,靠著自身的努力才做到巡防營的統領。原先先入為主,隻以為司馬烈跟京中不學無術的貴公子一樣。


    隻是今日看來,卻知道自己錯了,端看他龍行虎步,神采奕奕,就知是個練家子。不似那些繡花枕頭。


    又從他的行事來看,一派武人的耿直風範。全然不似陰謀詭譎之人。


    二人喝的正酣,趙之敬扶著腰,一臉蒼白的倚著門道歉:“讓殿下見笑了。”


    司馬烈與申築相視一笑。這個趙之敬也是個不做實事的,否則堂堂京兆府尹,怎麽見了個證物就吐成這個德行。


    推杯換盞間,申築見司馬烈毫無皇子的架子,行事坦蕩大方。心裏更是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二人相談甚歡,一旁的趙之敬隻尷尬的陪著笑,全然插不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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