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蟻後那裏得知,整艘飛船上的人,除了他們之外全都死了,如果現在他們大搖大擺地迴去,恐怕會立刻陷入麻煩之中。


    正當他們思索應該怎麽辦,容鳳背上的林老板虛弱地出聲:“我知道從哪進去。”


    池芯懷疑地看向他,說實話剛出蟻巢就被他背刺,現在她對這人的信任度已經降到了極低。


    要不是最後看在他是容鳳父親的份上,她不會讓他活著迴來。


    麵對池芯質疑的眼神,林老板目光一黯,“暴露你們我也會暴露,對我沒有好處。”


    這個理由,比起其它的更容易讓池芯相信。


    她猶覺得不安心,冷聲說:“最好是這樣,不然我的槍一定會比這些人要快得多,你可以試試。”


    林老板不和她嗆聲,沉默地指出方向,他們繞到古城外一處偏僻的城牆外,這裏居然隱藏著一處暗門。


    “現在恐怕全城戒嚴,要小心。”景修白說。


    池芯和容鳳點點頭,一路憑借高超的身手靈活地躲避過巡邏的警衛。


    在靠近林老板住處的時候,林老板小聲說:“放我下來吧。”


    容鳳依言。


    林老板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池芯,視線在兩人間轉了一圈,突然對池芯說:“我兒子從小就笨,嘴笨身也笨,以後就拜托你了。”


    容鳳臉色大變,突然漲紅。


    景修白臉上一黑。


    隻有突然被托孤的池芯莫名其妙:“啊?”


    林老板還要再說,外麵傳來警衛的腳步聲,容鳳一把拉住池芯,不待林老板張口,就將人生生扯走了。


    池芯:???


    少了一個拖油瓶,三人的腳程更快了許多,不出幾分鍾就摸迴了容鳳的院子裏。


    按照暗號敲門之後,門裏迅速出現淩亂的腳步聲。


    池芯都做好了被薑從筠飛撲的準備,誰知道一開門,鬱襄鬼哭狼嚎地撲出來:“池芯呐——”


    池芯一腳把他踹到一邊,抬腿走進院子。


    “芯芯!”


    這才是薑從筠,池芯把她抱個滿懷,拍拍她擔心得發抖的肩膀,“我沒事,我們都沒事。”


    “真是嚇死了,當那個鬼玩意兒墜下去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你們迴不來了。”陳邢和列昂尼德也湊過來。


    容鳳謹慎地將門關上:“大家去屋裏說話。”


    鬱襄揉著被踹的老腰,齜牙咧嘴地走進來,剛要對池芯的摧殘行為發出指責,一眼看到池芯此刻的裝扮,眼睛驀地一亮。


    “媽媽,我好像在看電影女主角。”他說。


    池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薑從筠。


    明明她全身上下都沒有傷口,薑從筠還是拉著她,毫不吝惜地放出異能,乳白的光芒籠罩住她全身,有種暖洋洋的舒適感。


    列昂尼德眼睛直勾勾的,被陳邢拍了下腦門,“看什麽呢你。”


    列昂尼德一句母語嘰裏咕嚕地說了出來:“她看上去好帥啊。”


    池芯看向他,迴以同樣的語言:“謝謝。”


    列昂尼德的大鼻子尖端突然就紅了。


    他怎麽忘記了,這個神奇的東方女孩會他的語言!


    “好了。”景修白任由他們笑鬧一陣,宣泄完壓力之後,出聲提醒,“我們該交流一下,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第70章 飛蛾撲火   難得不一樣的芯芯。


    永寧沒有參與大家短暫的歡迎會, 一直乖乖巧巧地縮在沙發上,下半身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看到池芯進來, 眼睛都亮了起來:“池姐姐。”


    池芯一看見他, 心尖都有些柔軟, 她坐到小人魚身邊,刻意沒有向他下身瞄去, “怎麽樣, 還習慣嗎?”


    永寧點頭:“哥哥姐姐都對我很好。”


    “對了,池芯, 這小家夥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鬱襄賊兮兮地笑著。


    池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再迴過頭看永寧,“是什麽?”


    永寧在聽見鬱襄的話之後就低下頭, 人魚帶著耳鰭的尖耳朵上泛出淺淺的粉色,他小心地握住池芯的手, 拉著她向自己蓋著薄毯的部位摸去。


    池芯驚了一下:“等等……”


    她抽了抽手,怕傷到永寧也不敢用力, 永寧看似柔弱, 其實也是尖爪能夠摧金斷玉的變異人魚,此時自然沒有讓她抽走。


    正當池芯詫異的時候, 永寧已經按著她的手,放了上來。


    池芯一觸即離, 生怕自己粗手粗腳輕薄了人魚, 但隨即她就眨眨眼, 意識到了什麽:“永寧,你的腿……?”


    “沒錯!驚喜吧。”鬱襄興致勃勃地拉開永寧的毯子,“小家夥的腿又長迴來了。”


    長在永寧身上的, 分明是一雙人類的腿。


    永寧雙眼亮晶晶地看著池芯,臉上分明也有著激動:“我,我發現自己可以控製尾巴的變形,隻是變迴腿的時候會有些虛弱畏寒。”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池芯驚訝地站了起來,定定地凝視著永寧,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太好了。”由衷的感歎和欣喜流露出來。


    看到這一幕,在場所有人都不由流露出不同程度,卻又異常一致的表情。


    如果一定要給這個表情下一個定義,那也許可以稱之為酸。


    永寧垂下鴉青色的睫毛,掩蓋住眼裏的情緒,抬手在池芯背上輕輕拍了拍。


    池芯也不是故意要占人家便宜,抱了一下也就分開了。


    現在也的確不是放鬆的時候,池芯心裏始終端著一份隱憂,當幾人坐下來之後,她看向在場除了景修白之外的幾人,臉上有些猶豫。


    她雖然沒有刻意坐在中間,但是無論她坐在哪裏,都會無可爭議地成為眾人的焦點,景修白眼尖地發現她的欲言又止,“池芯,怎麽了?”


    池芯抬眼,對上同樣關切的幾雙眼睛,張張口又合上。她搖搖頭:“暫時忘了,先說別的吧。”


    張嘴忘詞這種話也不是什麽罕見事,大家都表示理解,隻有列昂尼德呆愣愣地坐在沙發上,眼睛直勾勾盯著池芯攤在外麵的兩條長腿瞅。


    薑從筠一眼就注意到了這種目光,女孩子總是格外敏感,她一把將一件外衣披到池芯腿上,不滿地瞥了列昂尼德一眼。


    池芯這才反應過來,她這裙子在長時間的戰鬥之後,著實有點不像個樣子。


    鬱襄幹咳一聲:“池姐姐,不如你先去換身衣服?也不差這兩分鍾。”


    池芯點點頭,迅速迴到房間,將這身慘烈的裙子換下來。當她迴到客廳時,正好看到列昂尼德抱著頭縮在角落裏,聽到池芯迴來腦袋都不敢抬。


    其他幾人熱情地招唿她:“快來坐快來坐。”


    池芯哭笑不得地坐下來,她大概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想說她沒那麽講究,但是看大家已經嚴肅下來打算討論事情,也就咽下了這個話題。


    她看了一眼列昂尼德腫起來的眼眶,默默捧上一把同情的眼淚。


    景修白在桌子上鋪開一張紙,劃出三個圓圈:“現在已知有三方勢力,市場,或者也可以叫實驗室或者托比拉,在市場中幸存的,以及死去的那些老板身後的勢力,還有白蟻。”


    “聽起來沒有一個靠譜的。”鬱襄說,“你們真的確定那些白螞蟻和你們結盟了嗎?那種東西……怎麽想都不是什麽正義派係裏的。”


    “與其擔心白蟻,不如擔心市場究竟隱藏了什麽東西,他們現在把這麽多人都圈在這裏,是打算幹什麽?”池芯說,“我可不相信幾乎能毀滅世界,或者正在毀滅世界的組織,會好心給死去的人舉辦葬禮。”


    景修白眉尖輕蹙,“的確是池芯所說的這個問題,我們對市場真正的勢力一無所知,按照我們已知的條件推算,他們手中有‘將人類轉變形態’的藥劑,無論是喪屍還是半獸人,如果他們真的選擇玉石俱焚,很可能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對這個組織種種惡心人的行為大家已經心知肚明,但是明明白白地剖析出來,還是讓人心底發寒。


    氣氛沉默片刻,池芯問:“他們從什麽時候開始封城的?”


    “當飛船開始出問題,有迫降的趨勢開始,他們就派人將整個古城都圍了起來。”薑從筠的聲線溫溫柔柔,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不要著急,現在最大的進展就是,地下市場已經被銷毀了,所有敵人都隻能在明麵上搞鬼,我們還用怕他們嗎?”


    鬱襄一拍大腿:“從筠說得對啊!一下子這麽多勢力冒出來都讓我混亂了,不管他們搞什麽鬼,幹他們不就完了?他們有喪屍和半獸人,我們有池芯,這波不虧。”


    還沒等池芯說什麽,景修白啪嘰拍了下他的腦袋:“過腦子再說話。”


    “襄子也沒說錯,景隊。”陳邢和容鳳一樣,仍然習慣叫景修白在小隊裏時叫的稱唿,“有池姐和你在,還有那一窩大白蟻,我們未必會輸。”


    池芯覺得自己一下子被他們捧上了神壇,還被強行摁在了那裏,不由搖搖頭。


    “他們是怎麽向剩下的客人解釋的?”她繼續問,“總不能什麽理由都不給,就平白把一群受驚的人圈起來吧。”


    鬱襄嘟囔兩句,再次開口:“他們的解釋是,調查事故原因,避免更大的傷亡,讓大家都留在這裏等待消息。想也知道這是騙鬼呢,我看在哪裏都很安全,就是進這個破地方不安全。”


    “不要總說氣話。”容鳳冷不丁說。


    鬱襄愣了愣,“阿鳳你怎麽迴事?一天不拆我台是不是就算這天沒過完?”


    容鳳壓根懶得理他,按照一貫的默契,又將話題拉了迴來:“這麽長時間了,這些人就安分地待著麽?”


    “不待著也沒辦法。”薑從筠說,“之前隻是聽說市場的管理十分嚴酷,這兩天我們親眼見到了那些想反抗的人是怎麽被無情鎮壓的。”


    “‘來市場就要守市場的規則,各位老板出去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還希望大家不要鬧得太過難看’。”鬱襄捏著嗓子,吊起眼睛,學著說了這麽一句話,又恢複正常表情,“這就是那個臨時負責人錢單當著所有人麵說的話,之前的,死了也是白死。”


    景修白眉宇間凝重下來,他沉思片刻,抬眼看向池芯。


    池芯似乎在思索著什麽,注意力甚至沒有放在談話上,眼神有些悠遠。


    察覺到景修白的目光,池芯偏頭對上,以眼神詢問:怎麽了?


    景修白默了默,有些不確定剛才一瞬間閃過的感覺是什麽。


    就像…此時坐在這裏的不是池芯本人,她的靈魂已經隨著陽光的升起而進入到一個他所不知道的領域。


    而當池芯對上他的目光時,這具軀殼才又活了過來,染上了池芯的氣息。


    “他們這麽可怕,我們真的能活下來嗎?”永寧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向池芯身邊湊了湊。


    池芯隻好暫時放下對景修白的問題,安撫他:“不怕。”


    有這段插曲,景修白整理好了情緒,“池芯,在蟻巢裏的時候,那陣爆炸到底是怎麽迴事?”


    池芯也知道這點隱藏瞞不過景修白,想到路易斯身隕的一幕,以及婁辰惡毒暢快的眼神,她眸色深了深:“這是一個挺長的故事。”


    她簡單將婁辰的幻境能力,以及他在拍賣會上將藥劑塞給她,最後逼死路易斯的事說了一下,除了景修白,所有人都露出天方夜譚的表情。


    “那個人果然有問題。”景修白喃喃地說,“從鳳濮山基地的那場戰鬥開始,我就懷疑這些事的後麵有他在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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