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白不動聲色:“之前和林老板說過,她是第一次來‘市場’開開眼界,一些規矩,我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


    “哦,對。”老刁收起懷疑的眼神,“難怪不知道,在‘市場’裏發生糾紛是被當場抹殺的。”


    當場抹殺。


    池芯這次不再出聲,她在心中默念一遍這個詞組,感到了一絲滑稽。


    實驗室也好,托比拉也罷,這些人,大概是將末世當成自己的舞台,打算自立為王了。


    老刁說完這些,交代他們要好好待在房間裏,不要亂走,又急匆匆地走了。


    “怎麽辦,計劃變不變?”鬱襄一迴到房間就問。


    “一進入‘市場’的範圍,就擺脫他們吧。”景修白臉上有幾分凝重,“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巧,我們隻能將事情往最壞的方向考慮——如果之前他們中有人看到了我們,事情會很麻煩。”


    這個異變讓幾人都陷入沉悶,池芯左右看看,突然開口,“你們說,如果往林老板的那個煙袋裏放辣椒粉,他還能不能這麽雲淡風輕地說話了?”


    沉悶的氣氛倏然一變。


    “有時間試試。”池芯若有所思。


    其他人哭笑不得地對視一眼,不得不承認,雖然池芯調節氣氛的方式別出一格,但她確實有那個本錢毫不恐懼。


    “再撒點胡椒麵吧。”鬱襄興致勃勃地加入了討論。


    於是話題就這麽一泄三千裏。


    即使不再露宿於荒郊野嶺,這裏也不是什麽值得放心休息的地方,四人仍然維持著守夜的習慣。


    得知林老板還要在烏姆爾停留幾天,他們決定分成兩撥,一撥出去探聽消息,另一撥留守在原地隨時觀察情況。


    根據戰力劃分,最強的池芯本來應該和最弱的薑從筠一組。


    然而池芯目光在目前一點不來電的男女主身上轉了一圈,“鬱襄,你跟我走。”


    所有人:???


    池芯正義凜然:“我還需要奶媽嗎?”


    薑從筠露出濃濃的失望神色,“原來我對芯芯毫無用處嗎?”


    池芯立刻蔫掉:“不是不是,隻是在城裏遇不到什麽危險,而且我怕他們兩個單獨在一塊會捅婁子。”


    薑從筠不甘不願地接受了這個解釋,鬱襄如同過年一樣,露出大喜之色。


    為了不讓守在一樓的人懷疑,池芯和鬱襄沒有走門,他們看了看二樓到地麵的距離,直接順著管道爬了下去。


    好在對他們兩個的身手來說,做這件事還是小菜一碟。


    在池芯帶著鬱襄出門之後,薑從筠歎了口氣,瞥向一旁直挺挺地坐著,臉色冷得能結冰碴子的景修白,“你就真一點都不著急嗎?”


    “急不得。”


    薑從筠白他一眼,“那你可看著,鬱襄那個花言巧語的家夥,很容易就把芯芯拐走了。”


    看著景修白整個人坐得更加挺直,狀似冰冷的眼底閃爍著濃濃的無措,薑從筠著實為他鞠了把辛酸淚。


    這可憐見的,就自己憋著吧。


    另一邊,池芯和鬱襄來到了大街上。


    “你別說,這裏的人長得還真有內味兒。”鬱襄興高采烈,“高鼻深目,臉蛋上還有兩坨紅。”


    池芯扶額,覺得自己簡直帶了個大齡兒童出來逛遊樂園的既視感。


    “幹正事。”她拋下三個字,不管東張西望的鬱襄,來到一個賣飾品的攤位前。


    各種皮革支撐的小飾品,點綴著瑪瑙的銀器,這些在末世裏看起來幾乎不可能存在的東西都好好地擺在這裏,讓大家自由挑選。


    攤主是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女人,穿著當地人的特色服飾,嘴裏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麽。


    “大姐,我們是內陸人,聽不懂當地話。”池芯笑著說。


    女人就換了語言,“姑娘好看,這個,很你,隨便吃的,都可以。”


    池芯裝作很感興趣地看著手裏的小型皮革掛件,“我很喜歡,但我身上沒帶吃的,不然這樣,我們就住在烏市賓館,大姐你到那去拿吃的就行。”


    女人臉色瞬時一變,望著池芯的眼神變得恐懼起來。


    她連連擺手,“不不,不用了,送你們,送你們。”


    池芯和鬱襄對視一眼。


    鬱襄用他那張英俊的臉露出花一樣的笑容,“大姐別緊張,我們其實和那些人不熟,就是碰巧住在那裏,也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麽的。”


    女人緊張地看了看他,似乎下了點決心,快速而小聲地說:“你們,快離開他們,壞蠍子,會蜇人。”


    她的內陸話說得不是很好,女人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不肯再開口了,她蜷縮在座位上,驚恐地掃視四周,就像怕隨時有人衝出來把她滅口似的。


    池芯對鬱襄使了個眼色,將東西放迴原處。


    他們依次又試了幾家店,特意挑那種一看就是當地人的攤主,依法炮製透露出他們住在賓館,還真讓他們逐漸套出點信息。


    如同出去時的方法一樣,兩人又順著水管爬迴了房間。


    “怎麽樣?”薑從筠遞給池芯一瓶礦泉水。


    池芯接過來,偷偷瞄了眼男女主。


    怎麽說呢。


    不說紋絲不動,隻能說如同冰點。


    池芯暫且將為兩人感情問題而發愁的心放下,正色對他們說起這一天的收獲。


    當地人並不知道林老板叫什麽,是哪裏人,但他統領的這個叫“毒蠍”的組織,的確是除了“市場”之外,在西部邊境最大的勢力。


    他偶爾會迴內陸探親,但大部分時間,還是會留在烏姆爾。


    “這麽說上次我們在內陸遇見他,是碰巧撞見他迴去探親了。”


    “應該是。”池芯點點頭,“但是如果問到這個組織具體是做什麽的,就沒有人敢說話了。”


    “不用說也知道。”鬱襄說,“不過就是具體和空想的區別,八成就是那麽些事。”


    “有一點可以確定。”景修白用手指扣扣桌麵,“指望他大發善心免費捎人去‘市場’,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對我們,一定還有別的想法。”


    一個如蠍子一樣漆黑陰鬱,安靜蟄伏的危險分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伸出劇毒的鉗子衝他們蟄來。


    “沒什麽好怕的。”


    在一片沉默中,池芯輕聲開口。


    “喪屍圍城都過來了,還怕他們一群隨便打哪都能死的麽?”


    “說的也是。”


    景修白突然笑了,他定定地看著池芯,“一起麵對吧。”


    這一次,你不再是孤軍奮戰,我們都會站在你身邊。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都在賓館中安靜地等待,直到某一天清晨有人來敲門。


    “客人們,林老板要出發了。”


    第50章 巨蠍對禿鷲   池芯最害怕的終於來了。(……


    林老板說話算話, 在臨出發的時候,果然主動叫上了他們。


    池芯反射性又想從窗戶下去,被薑從筠一把抓住。


    “想什麽呢。”薑從筠敲敲池芯的腦殼, “翻窗翻習慣啦?”


    池芯吐吐舌頭。


    她出了門, 正看到老刁在指揮著人, 把一個又大又沉的東西運進電梯。


    那東西蓋著黑色的幕布,方方正正的棱角和電梯相撞, 發出叮咣的聲音。


    “小心一點!”老刁怒斥他們。


    然而這提醒晚了一步, 先前還安靜的幕布下傳出一陣窸窣聲,隨著一聲巨響, 似乎有什麽重重地撞上了牆。


    “嗙——”


    搬著它的幾個男人一驚,紛紛脫手將之扔到了地上。


    野獸般的嘶吼傳出幕布,它整個被衝擊得哐哐作響。


    池芯眯起眼, 輕聲問旁邊的人:“那是個籠子,對不對?”


    經曆過前龍騰基地裏的一些事, 她現在對用籠子裝人特別敏感,一看到這種情形, 即使知道裏麵可能是某種野獸, 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一絲膈應。


    “也許是。”景修白也輕聲迴答,“池芯, 我們無法救下所有受到不公的生命,你控製住。”


    池芯站在原地, 望著老刁罵罵咧咧地讓人把籠子重新搬起來, 半晌沒動。


    直到下一波電梯上來, 他們才走進去,密閉的空間裏有一種化學藥劑的味道。


    五輛同一規製的越野車在賓館門口依次排開,老刁在將之前的籠子捆在一輛車的頂端, 林老板麵容平靜地站在一旁,看到幾人出來,眼裏上過一絲異色。


    “這幾天沒有亂跑吧?”他淡淡地問。


    池芯擺出最無辜的表情,和其他人一起搖頭。


    “那就好。”林老板說,“現在的動物不安全了,尤其在戈壁灘上,還是小心為妙。”


    “多謝林老板提醒。”鬱襄笑嘻嘻地說,“我們幾個膽子小,就靠林老板混了,您說不讓出去,我們哪敢啊。”


    池芯倒是因為這句話,想到現在不知道會變異成什麽樣的動物。


    她輕輕拉拉景修白的衣角,“這裏以前都有些什麽生物?”


    景修白:“各種毒蟲。”


    池芯的臉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


    蟲……子?


    他們的機車在來時承諾給巴勒托作為報酬,但是巴勒托後來哪裏還敢收,機車就那麽停在了賓館門口。


    當鬱襄要去推時,林老板開口,“此行你們和我一起走,騎車反而會慢,我分你們一輛車,大家加快速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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