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不完的沙獸已經不是最棘手的狀況,隨著沙獸在白斬下的消亡,攤在地上的沙會陡然變得細軟,甚至無法在上麵站立。霽初的雙腳在不停地深陷,也許要不了多久,沙獸的屍體便會將她淹沒。


    霽初抽刀後退幾步,翻身試圖掠上牆頭,卻不成想牆頭仿佛有生命般地隨著她上升的高度不斷升高。


    仰望這遮天蔽日的沙牆,霽初的心頭泛起一絲涼意。


    難不成就這樣死在這沙陣中嗎?


    穿越至這個世界迄今為止,曆經了多少磨難險阻,難道就在這裏終結了麽?


    可是,她還不想死,她的母親,她的家,還需要她去拯救。


    不知是她求生的信念使然,還是魔神鎏光逐漸融合進了她的經脈,在這一刻,她突然感到有一股力量契合著禦狐令,正叫囂著企圖釋放。


    趁現在!


    霽初幾乎是下意識地揮刀,乍起的紅光來自於血魔真刃,離刃的刀風耀著魔神流光的金芒。


    剛剛無論如何揮斬都紋絲不動的沙牆,突然“嘩啦”一聲,裂出一道細縫。


    雖然,那隻是一條絲線般的縫隙,霽初也感到一陣欣喜,至少這牆壁不再無堅不摧。


    她揮手炫出焰蝶,幾點白芒頃刻飛到那道縫隙邊緣。這五行平衡的神物,想必能順著縫隙鑽入牆壁內部,興許可以打通。


    霽初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渾身緊繃地瞧著焰蝶向縫隙靠近。


    突然,一個極其違和的東西闖入霽初的視線,她眉頭忽顰,用力眨眼再定定看去。


    由於焰蝶散發的白色光亮,將沙壁的縫隙照得格外鮮明。就在那沐浴光芒的縫隙中,霽初看到了一根嫩綠的幼芽。


    長草了?!


    這怎麽可能?


    霽初持刀靠近牆壁,滿麵警惕神色,竟隱隱約約聽到牆壁的彼端有人說話。


    仔細一聽,是一個八九歲女童在吟詩,女童的聲音稚嫩柔軟,卻不帶感情。沒有起伏的聲線,在機械地誦讀。


    “一池漣漪,兩岸柳綠,三條柳枝點堤……”


    霽初握刀的手一緊,難不成外麵操陣的逆卷真發現她破了沙壁,又派人來殺?


    聽那女童的聲音,雖然音色稚軟,但內力卻渾厚無邊,絕對不亞於茨鐮童子。


    不知那邊有多少人,如果真的打起來,在她剛剛砍了半晌沙獸已經疲竭的狀況下,幾乎沒有勝算。


    沒時間感歎生死,霽初再次調動內力,把僅剩的一點法力再一次聚集在白斬之上,打算待對方破牆而出,給她個突然襲擊。


    就在這時,剛剛那一棵不起眼的嫩芽,隨著女孩的詩句突然迅速成長。速度快得極其驚人,眼見那根幼苗在須臾之間抽出條條柳枝。


    隻聽“轟隆”一聲,無數枝芽對牆壁造成了不可抗拒的壓力,使得沙壁轟然崩塌。


    刹那間,沙塵飛揚。斑駁的光亮隨之透過枝葉灑在霽初的腳下。


    不給對方攻擊的機會,霽初飛身掠起,將剛剛聚集在白斬上的內力全部釋放。帶著血光的刃風齊齊斬斷柳條,衝出斷壁之後霎時化出七彩炫光,劈向牆外。


    紛然飛舞的柳葉如綠色的雪花漫漫四周,隻聽牆外“叮當”一聲清脆又響亮的撞擊之聲,霽初雙足點在切斷的枝丫上,闖入眼簾的竟然是個與人同高的深紅色酒葫蘆。


    碩大無比的酒葫蘆泛著血液的光澤,說不出是什麽材質製成,似晶體又似陶器,但卻有堅硬難擋的質感,令人不可思議。


    酒葫蘆……印象中不記得有什麽人用這種武器。但能直接扛過一招魔神鎏光加持過的血魔真刃,可見持此法器的人能力絕對不在霽初之下。


    然而這種剛猛的法器,不像是吟詩女童這種柔性法術的妖鬼所持有,隱約覺得對方絕對不止一個人。


    那麽……


    酒葫蘆在擋開霽初的攻擊之後迅速變小,一張女童的臉隨之出現在霽初的視線中。


    女童像民間神龕上的白瓷人偶娃娃,圓潤的臉龐,白皙的皮膚,大大的眼睛,桃紅的小嘴,麵無表情。身穿短小的直裾是墨綠色的基地繡著白櫻花的花紋。


    她肩上扛著一把綠色的油紙傘,赤著雙足站在水麵上,竟然站得穩穩,不見一分下沉。


    霽初縱目向後望,自女童的身後,是一片綠澤,碧綠的湖水倒映著岸邊的柳枝和天際的雲朵。


    霽初下意識仰頭,是什麽時候,除沙無一物的魔陣中,出現了雲朵?


    “我就知道!”遠方傳來一個好聽的男子聲音,“她會敵我不分,不問來者是誰就出殺招。”


    霽初聞聲望去,酒葫蘆已經縮得寸把長,飛到了湖對岸柳樹下的一個白衣書生手中。


    是剛剛霽初放出大招在即將打中女童的刹那,那個男子祭出酒葫蘆擋在了女童的麵前。可歎這女童竟無半點懼色,也沒有分毫劫後餘生的釋然。


    他們的力量絕不容小覷。


    “酒天哥,這也不能怪初大人,在魔陣中搏殺,神經緊張也在所難免。”酒天的旁邊,一個披著白貂絨大氅的玉麵少年斜靠在樹幹上,一麵手中正把玩著放大數十倍的雪花,一麵笑容可掬地說。


    霽初認識他,是在青丘有過一次照麵的北溟雪音。


    目光自兩個白衣男子的頭頂向上挑,她看到繁茂的柳枝內藏著一團黑影,不用猜也知道是個大鬼。


    這四人每一個都絕非等閑,但見到雪音,霽初神經卻隨之放鬆,深知他們是友非敵。


    也因雪音的出現,她對藍宇尊的種種迴憶又重新開啟。與那猜不透的男人一別也有一載,想不到他仍會在關鍵的時刻對她施予援手。


    他是出於什麽心態這樣做霽初充滿疑惑,要說是因為愛她,她自認為不太可能。那麽,唯一可以解釋的原因,就是他仍舊自持一份必須護她周全的責任——那是屬於大天神的,他不得不從的指令。


    又一次成為別人的累贅了呢!霽初暗暗自嘲。


    她的目光從四人的身上掠過,定在雪音的麵上。


    這是唯一一個算是認識的人,姑且也隻好和他搭話了:“迴去替我謝謝你們的尊大人,我已欠了他許多人情,不想再欠,所以各位就此請迴吧。”


    雪音自是知道霽初的用意,垂頭一笑,並未迴答。


    卻是邊上的酒天跟著開口:“初大人,你是尊大人的妻子,便也算是我們的主人。所以,你應該習慣不要什麽事都親力親為。例如,破魔陣這種勞什子的粗活,應該讓我們來。”


    霽初莞爾:“名義上的妻子還是免了,在我離開天闕宮那刻,他便說過我們自此互不相幹。不知為何他卻一而再地對我施援,但不管什麽原因,我都不打算接受。”


    “不打算接受?”酒天嗤笑,“初大人以為剛剛救你一命的絕對防禦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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