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少女跪在兩邊,辰爵帶著霽初自中間走上花舫,杜淳緊隨其後。


    剛剛在艙外撫琴的女子早已跪地迎接,見辰爵上來,緩聲說道:“讓主人久等了,為公主準備晚宴用了點時辰。”


    辰爵仿佛興致很好,並未因自己的等待而有所發難,隻留了一句“迴頭再給你調派點人手罷”,便牽著霽初的手入了艙門。


    底艙的陳設與普通廳堂無異,霽初走馬觀花地瞧了一周,細節很是玲瓏別致。不待細看,就被辰爵牽到了二樓。


    二層視野變得開闊,那是由於艙壁被敞開的窗子環繞,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到湖中景色,星光掩映山影,微波倒映燈芒,艙外琴音又渺渺而起,讓人不飲自醉。


    白衣奴仆迴到船上,手持細劍,紛立在艙外。花舫緩緩駛出渡頭,朝窄峽行進。


    花舫四周的紗燈通量,艙內倒是一片輕燭旖旎,一道由艙頂直射下來的光柱照映在一張餐桌上,整間船艙,唯有這裏稍顯明亮。


    霽初與辰爵相對而坐,由於外明內暗,抬目望去,湖景清晰,微風拂麵,琴聲悠遠。


    剛剛坐定,霓裳女子帶著幾個青衣少女走了進來,伺候兩人用膳。


    辰爵唇角噙笑,對霽初說道:“昨夜吩咐她們準備,卻是匆忙了點,你這一路顛簸,一會到了就叫雲裳伺候你沐浴。”


    那位被喚作雲裳的女子,細目薄唇,輕妝淡抹,渾身透著清秀之氣。但細細品琢,也能看出她眉宇間飽經世故的幽深。


    霽初淡淡點頭,側頭對雲裳說道:“有勞了。”


    雲裳為霽初斟酒,纖指丹蔻握在酒壺上,竟比那玉瓷壺還白皙上幾分,她甜甜一笑,謙卑說道:“公主千萬不要折煞了奴婢,您是初源的主人,今後奴婢們定會盡心伺候公主。”


    霽初淡然一笑,並未答話。


    這片山脈地處北宸西境,這山下名為栗澤的湖水被群山阻隔,形成一片宛如栗子形狀的水域。山脈以西是一望無際的沙漠戈壁,過了沙漠,就到達了西域。


    而他們的初源,正是位於那“栗子”湖泊的尖口之處。那尖口時捭時闔,摸不清規律,更無跡可尋,所以這桃源般的聖地便很難找到入口。


    運氣極好時,能看見那山峽間的罅隙,但當行船駛近,卻會發現那罅隙根本不存在,這湖泊的盡頭就隻有山壁。


    辰爵有一次巡西,站在栗澤之畔,隱隱看到對麵的山峽仿若有道裂隙,他極為不解,便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縱身踏空掠過湖麵,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在那入口關合的一瞬閃身進入。在他踏足這片土地的一瞬,他完全沒有發現身後的山脈已經連為一體,不著痕跡,因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


    這與世隔絕的地方,仿若將四季的顏色全都匯聚了起來。抬頭觀望那些古老高聳的杉柏,由於旺盛靈氣的浸潤,長得異常高大。樹蔭之下,天然的溪流由對麵的山脈緩緩流到腳邊,入鼻的是若有若無的花香。


    縱目望去,有桃林在不遠的地方。辰爵不愛粉色,覺得這顏色太柔,給人一種軟弱感,但卻沒有想到當望到那一片仿若望不到邊際的淡粉,他竟有一種怦然的震撼。


    許是太多太密了,讓人有一種被征服感;許是它們被過分優美的環境陪襯,烘托了一股異常弘大的韻味;亦或者是辰爵突然想到淡粉是霽初喜歡的顏色,而這一刻他找到了這麽多粉,那種想即刻展現給她的欲.望,讓他的心轟然而動。


    他抬步朝那桃林走去,卻被一人攔住了去路。


    那人正是桃鬼雲裳。


    辰爵怎會不知,這種天然而成的聚陽池,正是桃樹這種喜陽植物的聖地,必然會修出術法強大的妖鬼。


    他踏入這裏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征服這裏的準備。


    征服,對他來說太稀鬆平常了。越是強大的對手,就越是會挑起他這種欲.望。


    雲裳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對手,非常強大,強大到僅她一人之力,就可捍衛這個地方。但隻可惜,她那日遇到的人是辰爵——這個彈指山搖術法無邊,卻又陰狠冷酷的人間霸主。


    眼前的女子在這裏修煉了多少年,他不知道,也不關心,但他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弱點。


    她修煉的是陽術,必也是剛硬的術法,辰爵便如摘雲掠水般將身周的氣場變得陰柔。


    本是應該用陽剛術法的辰爵,卻將發出的招式全部柔化,以致於雲裳每一次攻擊都仿佛打在棉花上,還未真正近辰爵的身,就被他身周雲雨般的柔風化解。


    辰爵笑得溫雅,眼底卻是攝魄的冷,他隻不過指尖輕動,一股柔風拂過雲裳的身體,她身上的桃粉色錦袍便如被利刃萬剮般,撕得粉碎。


    也就一瞬的功夫,她身上竟不著寸布。她方寸大亂,哪裏還有發招的精神?除了找地方躲藏,她根本沒有別的法子。


    但無論她怎麽躲,都會被辰爵卸掉阻隔。


    那一日,是她化形以來所遭受的最大的恥.辱。辰爵那股帶刃的柔風刮在她的身上,一條條血淋淋的傷痕布滿她的身體,她卻連躲都無處可躲。不僅如此,辰爵還閉了她一條主脈,將她打得奄奄一息。


    最終,她血肉模糊地趴在一棵桃樹下,一絲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巨山的陰影罩在辰爵的身上,令他看起來更加陰鷙,他的眼睛像是藏著星辰,在暗處也發出清冷的光,他微微垂下眼簾,正好對上了雲裳的臉,一張因屈.辱的淚水浸透的臉。


    辰爵冷冷地睥睨她蜷縮著寸絲.不.掛傷痕累累的身體,麵上無半分憐憫。


    雲裳至今還清晰地記得這個強大又可怕的男人那時說過的話:“這塊地方,你還占不起。遵從本將軍,你自有活路。”


    她自知就算自己不在意裸.著身子和他對打,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能一眼看穿她術法的弱點,能一招剝.光她所有的布履,能改變周圍空氣的流速流向,單哪一樣拿出來,都足以讓她驚攝。


    而後,辰爵又問了她的名字。


    見她漸漸屈服,辰爵心滿意足地笑了笑,蹲下身子,玩味地看著她。


    雲裳以為辰爵卸去她的衣裳,是想順便占.有她,便做出了委身的姿勢。


    哪知辰爵隻不過是不想把時間耗費在和她過招上,卸掉她的衣衫,為的隻是令她受.辱,從而加快她屈服的速度而已。這是心理戰術,辰爵最懂的,就是人心。


    而對她的身體,他無半分興趣。


    見她麵色緋紅地做好準備,辰爵不屑地笑了笑,站起身子說:“你還不夠格。”


    說完,他轉身離去,丟下一句“三日後我會來收這片地方”便走了。


    臨走時,他用術法在桃林邊最高的山峰上,刻了“初源”二字,又在入口布了他下次可再次進入的法陣。


    霽初,我為你搶了一塊地,希望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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