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對她微笑,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迷人,一如既往地讓人心馳神往:“我們說好的,都交給我,你為什麽這麽早就著急了?”


    夜空的氣定神閑,令祥虎都不得不心生歎服。所有的狀況都一邊倒地將矛頭指向七公主,他居然還這般沉得住氣,倘若他不是那個掌控局麵的人,那他就是人傻嘴硬。


    但夜空兩樣都不是,他既沒有掌控局麵,人也並不傻,所以就讓人不得不好奇他到底是何以如此相信七公主,又打算如何給七公主脫罪呢?


    大頭看著夜空的笑,突然覺得夜空這個人雖然平日裏將笑容掛在嘴邊,但卻仿佛隻是說明他並不在意外界的幹擾而已,體現著他的自信和強大,而並不是在表達開心的情緒。


    也正因為如此,他是一個極其峻冷之人,非常的不好接近,更加不會輕易付出真心。


    而他隻有看著七公主笑的時候,才是發自內心的,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憐愛與寵溺,被他以極其細膩的分寸混揉在淡淡的微笑中,令人難以察覺。


    也許七公主自己都沒有看出這笑容的含義,那種情愫必須非常細心地觀察和揣摩才能得以明了,很明顯七公主從未真正留意過。亦或者說她是因為害怕或者自卑,不敢相信夜空對她有什麽特別。


    不知道夜空不肯釋放自己的感情在隱瞞什麽。


    亦不知道七公主出身尊貴又在自卑什麽。


    真是一對有意思的匹配!


    這麽想著,大頭搖頭一歎,說道:“公主,奴才也相信你!咱不能被眼前的假象蒙蔽咯。”


    霽初在剛剛摸到自己嘴角帶血的時候,都沒有想哭的衝動,可此時,身邊的人無條件的相信她,她竟然很想放聲大哭。可是,並沒有時間給她哭,因為——


    “皇上駕到——”


    祿衡的高喊,讓她把即將湧出的眼淚像退潮一樣,全都懟了迴去。


    一直熟睡的侍衛早已被祥林逐一叫醒,此時殿前的庭院唿唿啦啦跪倒一大片,萬俟桓一臉陰沉地站在中央,左邊是斂著幸災樂禍笑容的萬俟穎,右邊是麵無表情的大國師梵幽。


    霽初幾人出來迎駕,還未行禮,萬俟桓失望又憤怒的眼光便砸了過來。


    霽初等待發落般地垂直頭,萬俟桓冷冷說道:“霽初,你吵也吵了,查也查了,皇宮差點被你掀翻,最後不還是這個結果?”


    霽初平靜地說道:“皇兄都知道了。”


    萬俟桓氣衝衝地說:“你以為總管府我沒有派人去嗎?”


    霽初道:“那現在我說什麽都沒用了。”


    萬俟桓說道:“你覺得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嗎?”


    霽初沉默了。


    萬俟穎開合傲慢的嘴角,譏笑道:“七姐,你何必做這種無謂的狡辯?浪費了人力物力,還有大家寶貴的時間。”


    霽初沒有理她,抬頭對萬俟桓淡淡一笑,說道:“皇兄,你給了我們三天的時間,現在剛剛第一天。”


    萬俟桓不可思議地望著霽初,說道:“你還想耍什麽花樣?”


    “讓她查!”婉熙太後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眾人一齊迴頭,太後身襲隆重的大黃色鸞鳳袍,頭戴的是祭天時才會佩戴的鳳冠,威赫榮榮地站在那裏。


    庭院中又是一片跪地山唿。


    萬俟桓錯愕道:“母後,您這是……”


    婉熙太後被小公公扶著手踱步進來,嚴肅的表情更為她增添了不容撼動的端莊與威嚴。


    她聲音深沉嚴厲,擲地有聲:“我這身打扮來,就是以我族最正式、最嚴肅的方式告訴在場的各位,我們萬俟氏族無論是對待什麽人,都要言而有信。倘若,我們萬俟族真的出了一個嗜血惡魔,我作為長者,自不會包庇。但是,在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時,誰都沒有權利下判決!”


    萬俟桓剛想說什麽,婉熙太後一擺手,讓他閉了嘴,她將視線定在萬俟桓的麵上,一字一頓地說道:“對你的親妹妹,你連兩天都等不了?”


    萬俟桓忙道:“母後,我知道你一直覺得虧欠初兒,所以百般寵愛她。但你要看清楚,現在人證物證具在,還有再查下去的必要嗎?”


    “有!”婉熙太後臉色陰沉地望著他,是一副不容忤逆的表情。


    隨即,她抬手朝大頭招了招,大頭心領神會地彎腰小步朝走過來,跪在她身邊。


    婉熙太後問道:“小驍子,哀家問你,在總管府,你可看到七公主現身了?”


    大頭低頭答道:“迴太後娘娘,奴才隻是看到了一個麵似七公主的女子。”


    大頭的答話顯然令太後很滿意,她勾著嘴角笑了笑,又問:“之後,你們可有捉住她,證明她就是七公主?”


    大頭道:“沒有,她走得很快,眨眼就不見了。”


    婉熙太後接著問:“你們到達重華殿的時候,七公主可在?在做什麽?”


    大頭道:“迴太後娘娘,七公主在床上睡覺。”


    婉熙太後冷笑:“你們壓根就沒有辦法證明那個人就是我初兒,憑什麽定罪?”


    此時祥虎對太後一抱拳,說道:“啟稟太後娘娘,微臣等看到七公主時,她的嘴角還殘留著血跡。”


    婉熙太後冷眼瞧著他,問道:“這世間可能沾染血跡的方法有很多,你既不能證明那血就是悟雷的,也不能證明那血是因吸血而留下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們的猜測,不是嗎?”


    霽初望著幽曳清亮的月光下,婉熙太後據理力爭的模樣,就像是阻擋老鷹攻擊雛鳥的雌鳥,那拚盡全力、就算纏鬥到最後一口氣也要保護兒女的神態,散發著神聖的光輝。


    她從喉底發出了一聲:“媽……”


    萬俟穎忿恨地看了一會,馬上轉變了一個乖順的表情,對婉熙太後說道:“母後,您其實並不知道七姐的神通,如果她願意,整個皇宮都沒有她的對手,您可不要被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給騙了。”


    婉熙太後視線銳利地掃到她麵上,說道:“是嗎?你七姐倘若這麽厲害,還會睡在床上等著你們抓?”


    一句話,說得萬俟穎閉了嘴。


    霽初在出生第二天被送走,婉熙太後思女心切,先皇把後出生的萬俟穎過繼給她,多年來,婉熙太後將萬俟穎視為己出,百般愛護。


    可是,自從霽初迴來之後,婉熙太後對她的態度就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處處護著七姐,處處以七姐為先。


    她不知道多少次央求婉熙太後想要霽月宮,都被嚴厲拒絕,而七姐一迴來就住進去。就連現在七姐住在重華殿,婉熙太後寧願霽月宮空在那裏,也不讓她住進去。


    還有辰爵哥哥,雖然他從不主動找她,但至少以前不會拒絕她,可自從這個七姐來了,辰爵哥哥眼睛裏就隻有七姐,連看她的目光都漸漸變得充滿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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