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濕潤的空氣吹拂著靈濟宮弟子,童姣抬頭仰望百丈的山峰,道:“三寶,南麵是西域最南端的高峰——千佛岩。翻過山頂,便等於出了西域,到達了南疆。千佛岩四季飄雪,最深的地方積雪百尺,大家一定小心,別讓獨角馬陷入冰穴。”


    黑狗摸著下巴,建議道:“大家都下馬吧,那樣獨角馬遇到雪坑,還能及時逃出來。”


    眾人沒有異議,紛紛下馬步行,慢慢朝山頂走。登上千佛岩的山坡,已見到四麵稀稀拉拉地飄蕩著雪花。挺峻的參天古鬆在飛舞的白雪映襯下,更為蒼翠。


    三寶一行人留下一道紛亂的腳印,於風雪中禹禹獨行。雪沒到腰間,好在腳下的積雪凍成了冰,他們才沒有掩埋在雪海之下。


    林海雪原裏,放眼遠望,寂靜無人,隻有偶爾經過的麋鹿和獐子帶來一絲生機。另一邊,鐵牛的坐騎青驢還發著脾氣,它平時最喜歡在無邊無際的原野或沙漠狂奔。


    哪知到了一個鬆軟的雪地,沒等跑起來,兩隻蹄子便深深地陷入其中。它猛地抖掉身上的積雪,走了幾步,又為雪堆攔住。


    妖獸越來越生氣,四隻蹄子更加用力踏著地麵,不少積雪都踢到了後麵,一些雪花還落到了黑狗的臉上。


    二黑揶揄道:“青驢,別瞎折騰,像頭瘋驢一樣。即便神駒寶馬,在雪地中也沒用武之地。最好慢慢跟著走,翻過千佛岩,便到達南疆了。南疆風景秀美,地域廣袤,和荒涼寂寞的千佛岩有著天壤之別,當時你撒開歡,怎麽跑都行。”


    青驢根本不聽勸告,鼻子上冒著團團白氣,腳地更加用力,直接引動丹田真氣,在雪堆下橫衝直撞。平坦如棉被的雪原上鼓起一道高高的雪痕,像草原田鼠拱過的樣子。


    “瘋驢,如此下去,非得累死你不可。”黑狗幸災樂禍地笑道。其他人則沒理睬,知道青驢脾氣古怪,使起性子來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忽而,上浮的土丘一下凹陷了,遠處傳來青驢暴躁的叫聲。


    大家還聽見了幾聲鳥叫,像是烏鴉的哀啼。


    童姣登時變了臉色:“妖獸白頸烏!大事不妙了,白頸烏生性殘忍貪吃,青驢招惹上它們可危險了。”


    鐵牛揚起赤黑斧,一馬當先道:“什麽烏鴉那麽厲害,爺爺去教訓它們。拔了它們的毛,讓那群畜生知道厲害。”


    離三寶近十裏遠的雪坑中,飛出數千隻烏鴉落到鬆樹的枝頭。這群妖獸體型巨大,每隻身長丈餘,通體烏黑,脖子上有一圈白色的羽毛。妖獸銳利的目光緊盯著三人,張開的黑色鳥喙露出了細長的鋸齒。


    又響起尖銳的驢叫,原來青驢從雪坑掙紮著跑出來。它的全身血肉模糊,還有數不盡的烏鴉圍繞在它的身邊,伺機偷襲,並從青驢的腿上咬下塊血肉。青驢劇痛之下,它又栽進了雪坑,重重的摔在地上。


    大漢氣得臉上青筋暴起,喝道:“快起來,不要束手待斃。”鐵牛潛運《降魔變》——伏虎,變成了五丈高的奇獸金翅虎,抖動身後的金色肉翼,飛去搭救青驢。


    聽到主人的命令,妖獸幾次嚐試著站起身,那龐大的身軀慢慢起來,向前走的時候一瘸一拐——它的右前腿隻剩下骨架。


    白頸烏聞到血腥味,兇性更盛,全都圍攏而來,青驢為黑白色的“烏雲”淹沒了。


    鐵牛狂吼一聲,揮舞著赤黑斧,一下劈死了三隻妖獸。剩下的妖獸望見有新的獵物,聚集在一起,風卷殘雲般襲來。原本圍在青驢身上的妖獸散開了。雪地中除了無數的血水外,隻剩了一副白骨。


    “你們這群畜生,老子和你們拚了。”見心愛的坐騎被殺,鐵牛修煉《降魔變》積聚的狂亂之氣瞬間爆發,陷入瘋狂的他衝入黑壓壓的烏鴉群,揮斧砍殺。


    “鐵牛,別衝動!”三寶知道孤軍深入,極可能會落得個青驢一樣的下場。


    妖獸繼續從雪坑的洞穴飛出,整個深洞似乎藏著數不盡的白頸烏。青年話音剛落,一隻隻白頸烏便從樹梢飛起,展開三丈寬的黑色翅膀飛來。


    三寶拔出赤血刀,一道金色真氣掃過,四五隻白頸烏身首兩處。幾隻烏鴉的死亡,震動了周圍的白頸烏,整個鬆林都響起了烏鴉的叫聲。放眼處,至少一萬隻白頸烏飛襲而來。


    烏鴉的亂叫讓人頭皮發麻,眾人又陷入到兩天前受困蠻蠻鼠的局麵。白頸烏道行不俗,附近幾萬道真氣波動,憑三寶等四人的力量,最多殺死幾百隻妖獸,到時將真氣耗盡,力竭而死,成為妖獸的腹中餐。


    因此三寶當機立斷,對兩個同伴叮囑道:“不要和白頸烏糾纏,我去救出鐵牛。童姣、采月,你們伺機往山上跑,咱們到山頂匯合。”


    采月擔心道:“三寶,鐵牛深陷烏鴉的包圍,生死不知,你一個人太冒險了。”


    青年嘴角輕輕一挑,道:“放心,以小子的速度,那群追不上的,連老子的衣角都沾不到。”


    說著,三寶一掌拍出,座下的獨角馬飛落到密密麻麻的白頸烏裏。漫天的烏鴉身形一滯,蜂擁到獨角馬身旁分食妖獸。


    獨角妖獸掙紮了幾下,便吞食一空,隻留下了滿地的鮮血和骸骨。趁白頸烏散開的空檔,三寶以靈念探查到了渾身鮮血淋漓的大漢。


    他揮動赤血刀,喝道:“法身相——森羅佛手印!”五道碩大的卍字心印直落到上空的妖獸群。


    “哄!”四五十頭妖獸血肉橫飛,它們讓青年激怒了,“嘎嘎亂叫”,撲過來找他報仇。


    三寶急切地迴身,道:“童姣,獨角馬都扔給它們。你帶著采月逃向山頂。我很快跟上。”


    “那你務必小心。”童姣答應了聲,揮起一掌將坐騎丟到了妖獸群。白頸烏蜂擁圍住另一頭獨角馬,吞吃它的血肉。


    紅衣女子趁機攬住采月的胳膊,引動《春風趕月》——追風逐影,消失原地,不到片刻已穿過雲層,奔向了萬丈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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