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風靜靜地和蒂娜對視著,嘴唇張張闔闔,卻吐不出一個字,隻覺萬般委屈都堆在心頭,萬般滋味都在舌尖環繞苦得不行。


    她為她吃了這麽多苦,到頭來蒂娜竟然會懷疑自己偷了這換骨丹。


    她覺得難過,覺得委屈。但是轉念一想,除了自己就沒有人再碰過這換骨丹了。蒂娜不疑心自己疑心誰?


    已經是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隻是現在比起心中委屈,白如風更是氣蒂娜,難道蒂娜是笨蛋嗎?如果她處心積慮留在蒂娜身邊就是為了換骨丹,那在換骨丹到手後早就溜之大吉逃之夭夭了,笨蛋才留在蒂娜身邊等著她抓小鞭辮子呢。


    沉默了好一會兒,蒂娜才舉起那盒子緩緩開口問:“這個你要怎麽解釋?”


    白如風怒極反笑,“你是要問我是不是我偷的麽?”


    她笑容冷了下去,臉色白了幾分,咬咬牙挺直腰板,眼裏透露出倔強又高傲的神色,無所畏懼的坦然同蒂娜對視。


    “那我告訴你我沒偷。”


    她說得很輕,但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我沒什麽好解釋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總之不是我偷的,信不信由你。”


    “嗯。”蒂娜點點頭,臉上神色緩了緩,好像放下心中包袱一般長長鬆了口氣,複又盯著她的眼睛鄭重道:“我信你。”


    “如風,幸好不是你。”


    蒂娜輕輕握住白如風的手道:“我剛才很怕,如果真的是你我該怎麽辦?幸好不是你。”


    這幾句話蒂娜說得好似雲淡風輕,但其中包含的意味卻非常特殊。


    還好不是她,如果是她蒂娜就沒法責罰她,或者說……白如風唇邊浮起一絲甜蜜的笑容,有些自戀的想或者是不忍責罰,舍不得責罰。反正不管是因為什麽,能得到蒂娜的特殊對待她都很開心。


    白如風有些激動,甚至還不敢相信有些受寵若驚的迴望著蒂娜,見蒂娜目光清澈而堅定,白如風心裏微微一動,眼圈已經泛紅。


    “不必有心裏負擔,我說信你就信你,你說沒有就沒有。”


    蒂娜重重的往床上一靠,額角開始生疼,那麽究竟是誰偷了換骨丹?換句話說,究竟是誰知道她們從燭陰那兒拿到了真的換骨丹?


    從偷東西的手法來看,絕對不會是燭陰和薛寶犀下的手。


    隻偷掉藥而留下盒子,說明他並不想驚動白如風,也說明是和白如風認識的人,並且能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從白如風手上偷走這藥的人——想來想去就隻有蒂弗。


    白如風沒想到這麽大一件事,蒂娜一句風輕雲淡的話就帶過了,居然沒有責備她,甚至連重話都沒說一句,這讓白如風既感激又內疚,總覺得太對不起蒂娜了,蒂娜把自己性命相換的東西交托給她,結果她保管了一陣,隻成了一個空殼子,連裏麵的東西怎麽不見的都不知道。


    而且事前她還誇下海口,看得比自己命還重要,絕對沒半點問題。


    可才說完話就讓她自扇了重重一個耳光,她小命還在換骨丹卻不翼而飛!


    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


    居然敢在老虎頭上拔毛,是活得不耐煩了!


    關鍵是誰拔的毛她都不清楚!白如風覺得活這麽大就沒這麽窩火過!


    蒂娜斜睨了她一眼,估摸著白如風這會子估計是要去抽哪個倒黴鬼一頓鞭子出氣吧,於是她索性閉了眼睛,眼不見為淨。


    誰知白如風隻是懊惱的抓抓腦袋吼了一聲,“妖道我有負你重托,我對不起你!你放心,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天地晦暗,也要把這個賊人抓出來!”


    “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安靜的思考一下。”


    說完白如風一反常態,氣唿唿的把裙子一掀,雙腿一盤,就這麽大剌剌的坐在地上,雙手環胸正二八經地開始皺眉思索起來。


    蒂娜見狀差點嗆了一下,隻是現在氣氛愁雲密布,心裏麵沉甸甸的壓著事,再沒有多餘心情去擠兌調笑白如風,暗道這丫頭幾日不見,還懂得用腦子思考了,果真是要刮目相看了啊。


    白如風都會思考了,那她更要用心琢磨了,不然讓小丫頭先想出來就太丟人了。


    又想了一會兒,蒂娜突然覺得這換骨丹不見了也算不上是天塌下來的大事了,隻是她心裏十分不甘,已經到手的東西,又這樣莫名其妙丟了,更何況自己還舍了條手臂出去,這都不算了,自己從鬼門關走一遭迴來,稀裏糊塗的讓白如風洗了一道澡,貞操也碎了。


    唉……且不說師父那好不好交代,或者又要受什麽懲罰,光是憑自己所受的這些罪,這口氣誰能咽得下呀?


    這件事絕不能就這樣算了。


    於是這兩人就這樣從日上三竿坐到了月上三竿,王春來她們房裏幾次,發現這兩人都是這樣掛著一副嚴肅的表情大眼瞪小眼,足足瞪了一整天,他不敢打擾隻能悄悄溜到一邊。


    蒂娜認定了是蒂弗,因為知道換骨丹下落的隻有蒂弗一人。


    雖然他們已經冰釋前嫌,但是她不確定蒂弗是不是已經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雖然蒂弗已經般涅重生道行更上一層,而且還取得如花美眷可謂是春風得意,他對生活應該已經是滿心如意了,但人是有野心的,他好了就想變得更好。


    再說以前他們梁子結得這樣大,要說蒂弗會這樣輕易放過自己打死都不信,說不定蒂弗故意把換骨丹下落透露給她,再等她和白如風去打頭陣,自己好躲在後麵漁翁得利。


    有了換骨丹說不定就能成真男人了,守著那樣一位貌美如花的嬌妻,誰還能一心一意甘願做太監?傻子都不信!


    蒂弗的動機實在太充分了,蒂娜都幾乎快被自己說服了。


    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呀,且不說那小兩口現在正忙著怎麽唬住皇帝老兒一起私奔,就是要在幾天之內趕去仙人洞也不現實呀,天上地下誰還能快得過白如風?這小丫頭可是背著自己趕了一天的路呀,什麽人都能甩出十萬八千裏出去。


    “妖道。”


    就在蒂娜思緒蓬勃時白如風突然打斷她。


    “怎麽了?”蒂娜實在沒心情搭理她,連眼皮都沒抬,“怎麽了?你不會有眉目了吧?”


    “不是。”白如風搖頭,“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你說。”


    白如風戳戳她,直到蒂娜把眼睛移到她身上時她才傻乎乎的指著自己的鼻尖問道:“妖道,你真的肯相信我?為什麽?”


    蒂娜忍不住翻翻白眼,“你雖然笨了點,但也算敢作敢當坦坦蕩蕩,我為什麽要懷疑你。”


    “話雖這麽說……”白如風踟躕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聽說人界有一句話,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真拿了換骨丹,待在你身邊才不會叫你疑心呢。”


    “你是想說監守自盜嗎”蒂娜極不耐煩的抬起眼睛漫不經心的掃她一眼道:“你好像也沒那麽笨,你這麽說是想叫我疑心你麽?”


    “沒有沒有。”


    白如風急忙擺手,“我沒那個意思,我隻是想試探一下,你是不是真的相信我,其實我的重點並不是在信不信這問題上,而是在……”


    她說到這裏幽幽的歎了口氣,這真是個難以啟齒的問題——蒂娜這麽信任自己,為什麽信任自己,那是因為交情不一樣,交情為什麽不一樣?因為她們曾一起共患難經生死,但這樣下來的交情也不一定就足以讓蒂娜如此信任自己。同胞兄弟都還有反目成仇的呢,除非是蒂娜對自己多了除交情外的另一種情感。


    比如說喜歡……


    想到這裏臉又變得紅彤彤的了,白如風不好意思的捂捂臉,“算了,當我什麽都沒說。”


    蒂娜看她這樣,不覺莞爾,扯扯嘴角直言問道:“看你這嬌羞害臊的樣子,你不會要學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你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沒想到就這樣被蒂娜輕輕點破,白如風神色更扭捏了,她假裝漫不經心的用手在地上畫圈圈,一麵漫不經心的小聲嘀咕:“這可是你說的,我可什麽都沒說出口,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你就迴答我一下吧。”


    言下之意就是我若是說出口了定然也是問同樣一個問題。


    誰知蒂娜輕輕撩了下頭發,厚顏無恥地說道:“老天果然眷顧我,剛斷了我隻手臂,現在又打算送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來,這小美人雖然不是很聰明,但做我的左膀右臂也足夠了。”


    白如風小臉更紅,窘得把頭都埋到了胸口,用細弱蚊蠅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可沒這樣說啊,是你要我問你喜不喜歡我的,反正我也正無聊著,就當我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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