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澄頜首,“此法大善,不剝奪任何人的既得利益,想來無人反對。”


    沈葆也道:“九中選一,不爭也得爭,九家平齊,爭無可爭,戰亂自止。好主意。”


    儲嚴挑刺,“自立為皇者如何處理,占了他人地盤的誰願意退還?”


    葉嵐說:“除了陽帝,其餘自立為皇的,一律降為王爵。承認其現有利益,已是仙路堂莫大恩惠,我不信你們搞不定。至於地盤,各家所占,本就不是他們自己的,哪有退不退之說。以今日各家事實控製的疆域為準,不得再生事端。仙路堂一旦齊心,我還不信誰敢不尊。”


    雲澄,沈葆,石悅各有私心,葉嵐厭惡戰爭,一致力推雲凡的提議。儲嚴有所不甘,但又拿不出更好的辦法,易賡等也覺得雲凡所言有理,值得商酌。於是,九大就此展開了評議。雲凡說的是一個大綱,真要執行,需商定的事還很多,比如供奉(稅收),比如資源,比如權限等等。


    雲凡無權參與,也不想參與,起身告退。雲澈同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懲戒雲家之事竟無人提起,不了了之。


    雲澈此時可謂誌得意滿,心花怒放。此行成效,超額達標。千年堅冰一破裂,再想彌合,可就由不得他們了。下一步,憑商會雲、、沈朱、石、陶、冉六家的雄厚經濟基礎,從一國而多國,逐步掌控天下,大有可為。


    哈哈,想不到雲凡除了修煉天賦超凡,眼力、見識、治才同樣駭世。嗯,無論如何,都得將他綁定於雲家,哪怕是立其為雲家世子都行。“凡兒,雲家今日能夠免責,全仗你雄辯之才。嗬嗬,錯不在雲家,好啊,好得很。一家人,三爺爺就不說謝字。我已飛鷹傳信二哥,也就是你二爺爺,著你承繼大哥的香火,為長房嫡孫。以後繼承雲家家主之位都有可能。好凡兒,還是盡快迴家吧,整個家族都會以你為榮。”


    雲凡不能否定自己與雲家的關係,但真的不想依附雲家。一個千年世家,怎麽可能沒有勾心鬥角。與外人爭,尚且不好受,與親屬爭,心不知會碎成幾瓣。


    若按雲澈的規劃,顯然一步登天。可那終不是自己的家,母親為什麽隱居十幾年不迴去,他不知道,但可以想見迴去未必好。


    千障原一戰後,雲凡很茫然,不知何去何從,隻想迴龍丹津。母親雖然不在,可那老屋應該還在,明鳳還在,隻有那裏有他熟悉的氣息。就像一個遊子,思鄉全因那裏有心靈的慰藉。“三爺爺,此事以後再說吧。我既立青龍會,就得對會眾負責。我要迴龍丹津,那裏還有眾多鄉親,還有我未婚妻。我也不給您道謝了,您先迴去吧。”


    雲澈以為雲凡一番辯論,是為了雲家,其實完全錯解了雲凡本意。


    雲凡聽說過雲氾之死,既心驚又難過。也不是怨恨雲澈心狠,隻是對於世家,為了家族可以犧牲一切的觀念,難以理解。所以他根本就不想與雲家有太多交集。這次真的不是為了幫忙,隻覺得要製止****,唯此法最佳。


    從本心論,他幹了一件大壞事,一手將完整的東洲,徹底撕裂了。從此陽皇朝將如東周時的周皇朝,真正的名存實亡。不知道外公泉下有知,會不會被自己氣得再死一次。


    雲澈勸說無效,隻好先迴徽州。有許許多多的事都可以操作起來了,雲凡之事緩緩也好,起碼家族要有一個統一意見。除了自己,其餘的人僅憑傳言,難以盡知雲凡的非凡。


    雲澈走前,叮囑了一句話,讓雲凡極為不爽,他要求雲凡的親事需謹慎處理,不要太急。其意思雲凡自然懂得,但不表示雲凡能夠接受。


    雲澈走了,由不得雲凡推辭,留下兩百雲家精銳組成雲凡的護衛隊。曾經雲氾的護衛隊長雲山,現在是雲家派給雲凡的護衛隊隊長。兩人不是第一次相見,上半年在黔州偶遇,雲凡買鹽,最後雲山贈送。


    有些事竟是那次無意中導致的,比如劉、柳。如無劉、柳,雲凡未必敢直麵千機閣,那麽,千障原之戰也就不存在。


    後事之因,前事之果,世間事竟是如此巧合。兩人相見都是不勝唏噓。


    雲山為雲家旁支,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看就是正直豪爽的個性。雲凡並不想收服雲山,但也不願雲山心裏有疙瘩,“山哥可是有些恨我?”


    雲山立即躬身迴道:“不敢當山哥的稱唿,大少唿我雲山就是。雲山怎會怨恨大少,此話從何說起?”


    雲凡沒有入雲家排行,但雲澈言雲凡將為長房嫡孫,故稱大少。


    雲凡說:“你我輩分相同,稱山哥合適,沒有什麽敢不敢當的。我說的怨恨,乃是十三哥因我而死,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我害死了他,你怨我理所當然。”


    雲山激動地說:“大少何出此言?不要說我,就是十三少散魂有知,也不會怨恨大少的,不然他就不會同意三爺爺的計劃。”


    雲凡大驚,“你是說十三哥事前就知道?”


    “當然知道,不然豈會如此天衣無縫,連儲嚴都騙過去。隻要稍有遲疑,哪能瞞得過神識強大的修士。”


    “那,十三哥就那麽赴死?”


    “哎,”雲山歎道,“事先倒不是以為必死,十三少身上穿有靈甲,如果打在身上,受傷難免,不見得立時就死。當時是準備裝死的,誰知那老小子直接攻擊十三少的頭部。”


    雲凡現在不吝以最壞的角度去估測別人,雲氾或許不知,雲澈不知就沒道理。管你靈甲不靈甲,一個高階修士要擊殺一個知士,你穿仙甲也沒用。但他不好亂說,唯有跟著歎氣。


    “山哥休息去吧,讓其他人也好好休息,不用日夜不停地護衛,現在應該沒人敢動我。就算有不知趣的,你知道我的功力,何況有我爺爺奶奶在,也沒人動得了我。”


    雲山嘴裏答應,但安排護衛卻依然如故。雲凡隻好由得他去。青龍會的眾多傷者需要調養,不得不在南鳳多留幾日。近來心情不佳,除了機械式地早晚練功,其餘時間則渾渾噩噩,腦子裏一團漿糊。


    劉三辮看得心疼,“凡兒,沒事出去逛逛,散散心,別整日裏胡思亂想。


    “哦。”雲凡木然答應,轉身就往外走。


    曆言搖搖頭,隨即跟上。


    雲山也連忙調派人手,護衛左右。


    走著走著,雲凡就感覺不對,這是幹啥呢,算逛街嗎,前後左右都是親衛,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出行。皺眉站住,“山哥,你們迴去吧,別弄得草木皆兵的,看著難受。”


    雲山訕訕難以進退。


    曆言揮揮手,暗自傳音給雲山,“迴去吧,有我就夠了。他本來想靜靜心,你們這麽多人一擁,顯得更煩雜。”


    雲山隻好揮退衛隊,不過自己卻依然跟從於後。


    南鳳曆來繁華,人口稠密,雖經戰亂易主,可並未遭到嚴重破壞,整個市場一片欣欣向榮。尤其是最近,外來人口劇增,在修士的威懾下又無人敢於鬧事,一幅太平盛世景象。


    雲凡隨意信步,東張西望,其實所見所聞,全未入心,什麽印象都沒留下。轉入一條小街,街邊盡是擺攤設點的小販。有一個小攤賣的都是女孩的裝飾品。


    雲凡一頓,想起明鳳,已是自己和明家都承認了的未婚妻,可好像還從沒送過她什麽禮物,不由在攤邊停下腳步。


    曆言功力雖高,但女性愛美是不分功力高低和年齡大小的,馬上蹲下去挑挑揀揀。


    雲凡看中一付耳環,彎腰拿在手中,不知是什麽材料雕琢而成,半透明,對著光,異彩閃爍,煞是好看,做工也還精致。“多少錢?”男人買東西,不喜歡東挑西揀,貨比三家,一般看中就買。


    攤主說八十元(金幣為圓形,一金幣叫一元,晶幣為方形,一晶幣叫一塊,即一塊等於一百元)。


    雲凡也不講價,伸手就掏錢。手一摸,他愣住了,身上空空如野,錢毛都沒有。在東璃建立青龍會後,他所有的錢,都給了內務統領餘彬。


    雲凡呆立,曆言蹲在地下沒注意,雲山背對雲凡警惕四周,也沒看見。


    這時一隻青蔥玉手伸到他麵前,掌上一枚白晶,“給。”清脆悅耳的嗓音。


    雲凡抬頭,立在旁邊的是一個極為秀美的少女,青絲如墨,梳著一個雲凡叫不出名的發式,配以少許飾物,顯得青春活潑。玉膚瑤鼻瓊唇,一對烏黑發亮的眼珠,透著靈動與狡黠。


    雲凡看得目不轉睛,然後用手拍自己的腦袋。不是被美人所迷,而是覺得麵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以他的記憶力,幾乎過目不忘,但就是想不起。


    看雲凡的傻樣,少女忍不住咯咯一笑。這一刻如芙蓉乍開,讓人心神為之一醉,雲凡不由看入了神。


    笑聲驚動曆言和雲山,都轉過頭來,莫名其妙。


    少女嗔道:“雲少爺就這麽讓小女子的手一直伸著?”


    雲凡下意識地去拿那枚晶幣,“對不起,對不起。”拿到手上,瞬間又放下,“不,不,我怎麽能要你的錢。”那女子正準備收手又急忙接住,哭笑不得。


    曆言和那女子身邊的同伴卻忍不住哈哈大笑。雲凡的臉不由一紅。那女子羞惱地將晶幣丟給攤主,轉身去捶打身邊的同伴。


    同伴假意告饒,“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英雄難過美人關,正常,正常。不笑,不好笑。噗嗤。”笑得更歡。兩女嬉鬧,春色無邊。那女子的同伴亦是花容月貌,比之少女,隻能說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雲凡看到另一位少女,熟悉感更強,等兩人笑聲稍息,訕訕問道:“我們見過?”


    曆言笑罷,在旁邊搶話道:“少爺,你這搭訕的台詞也太俗了吧。”


    雲凡尷尬地辯解:“不,不是的,我好像真的見過。”話音未落,笑倒一片。


    雲凡就更尷尬了,都不敢開口。


    看雲凡不似作假,曆言邊笑邊問,“你們真的認識我家少爺?”


    兩位美人都不是那種閨中弱女,穩定神態比雲凡還快。給錢的那位答道:“一言平天下的雲爵爺,誰人不知?”


    雲凡又撓頭了,“等等,什麽一言平天下,什麽雲爵爺?”


    少女笑道:“雲少爺何必故作不知,天下都傳遍了。九大一致同意雲爵爺的提議,下仙旨立陽宵為帝。以現在的實控區域為準,分封九大王國。嚴禁任何一家再燃硝煙,天下戰亂由此一日而息。雲爵爺功高蓋世,仙路堂下旨,由您承繼鎮國公爵位,封公爵。您可是此次除九王之外封爵的唯一一人。”


    曆言,雲山,雲凡都是一愣,“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十幾天沒出門,曆言與門派脫離後,原手中的權力和人手都交了出去,一幫人竟是誰也沒收到消息。


    “你們真的不知?”輪到二女疑惑了。


    曆言說:“二位姑娘如果有空,我們去找家酒樓坐坐如何?”


    二女本就對雲凡興趣無限,爽快地答應下來。


    廻仙樓三樓,原本不待常客,留作特殊人物駐留或宴客之用。不知二女誰的麵子,掌櫃的親自恭迎而上,親自安排好茶水酒菜,才躬身退出。


    坐定之後,雲凡說道:“可否請教二位姑娘芳名?”他念念不忘為什麽會有熟悉感。這話一出,三個女人又笑了起來,還是那種搭訕的台詞。


    雲凡故作鎮定,等著迴答。


    第一位少女搶著迴話,“我叫鳳青,這是我姐姐鳳茹。”叫鳳茹的那位斜了鳳青一眼,沒有說話。


    雲凡心道,衣著倒是相配,鳳青的彩衣以青色為主調,鳳茹是乳白色,但形體似乎不太符合。雲凡瞄了兩女胸部一眼,鳳青明明比鳳茹更豐乳。


    雲凡突然給了自己一巴掌,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難道是青春期到了,激素過旺。


    三女及雲山都詫異雲凡的反常,雲凡用雙手搓搓臉,掩飾道:“蚊子,蚊子。說到哪兒啦,哦,我們一定見過。”明知雲凡說謊,但沒人笨到去較真。


    曆言反到滿心歡喜,二女也稍顯嬌羞,三人都以為雲凡為美人所動。


    鳳茹說:“我們是梧州鳳家紅鳳貨棧的,您想起來了嗎?”


    “哦,對對。”雲凡恍然大悟,“難怪我一直想不起來,你們這打扮一換,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雲凡初遇談源,正逢那時為匪的談源,率人打劫紅鳳貨棧的商隊。當時確實有兩位女將在場。不過那時激鬥後的兩人頭發有些散亂,連同灰塵,被汗水粘在臉上,且一身武士裝束,與今日的麵目可謂差天別地。何況那時一心都在談源處,沒有留心觀察,當然以雲凡的個性也不可能無禮貌地去盯著陌生的姑娘看。這才相見而不識。


    “你們真的見過呀?”曆言問道。


    雲凡沒好氣地說:“你以為呢?”


    曆言現在的身份可不是雲家家仆,而是雲凡的姐姐。毫不給麵子,或許是故意為之地說:“我以為你相中了人家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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