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玉蘭帶著四個小丫頭和兩個婆子一起隨嫁妝來到賀家。

    安然這位二少奶奶出身寒門小戶這賀家的人都知道,但他們沒想到她的嫁妝竟然如此豐厚,竟然與大少奶奶也相差不遠了。就是他們賀家的姑娘出閣,估計嫁妝也就這樣了。要知道,大少奶奶可是獨孤家族的嫡女啊!

    來看嫁妝的人多了,有些閑言碎語便暴露出一些問題來。玉蘭越聽越震驚。

    她們說什麽?

    二公子病了?她家姑娘是來衝喜的?那迎親的是誰?

    玉蘭覺得不對,想派個小丫頭迴去給姑娘通風報信,誰知卻給攔了迴來。玉蘭正要鬧,就被老夫人的侍女請了過去。

    老夫人當然不會說自己的孫子看上了一個落魄秀才的女兒想退婚,她隻說賀之硯病了,不能到合江縣親迎,又擔心趙家沒有臉麵,所以才讓賀之謙代弟親迎的。在當時,兄弟幫忙迎親的事是常有的。

    玉蘭眼睛越睜越大,最後全都變成了憤怒。

    “你們這是騙婚!我們家姑娘不會答應的!我這就去告訴我家姑娘,我們這就迴合江縣去!我們不嫁了!”

    老夫人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你這丫頭也太沒規矩了。你能替你家姑娘做主嗎?再說了,一個姑娘家,退了親以後還能有什麽好?我們這樣,可全是為你家姑娘著想的。”

    玉蘭差點沒氣笑了。安齊還說賀家老夫人如何如何好,以後一定會愛護姑娘的,原來是這麽一個頑固還自以為是的老太太。

    “老夫人,方才是奴婢一時情急,失禮了。”玉蘭對著老夫人行了禮,神態恭謹道,“奴婢玉蘭,是從小就跟著我家姑娘的丫頭,就是在趙家最落魄的時候,奴婢也沒有離開。奴婢曾聽我家大少爺說過,說賀家老夫人和太老夫人是最明理最寬和最仁慈的老人家,說我家姑娘到了賀家,老夫人和太老夫人一定會對她好的。”

    老夫人這才點點頭。現在看來,這丫頭還算知禮,想來主子應該也不差。

    “老夫人剛才的話奴婢又細細地想了一遍,不難聽出老夫人是維護我家姑娘的,奴婢在此謝過老夫人了。”玉蘭又對著老夫人行了一禮。

    老夫人滿臉含笑地點點頭道:“你能想明白就好。齊哥兒那孩子老太婆是很喜歡的。想來,齊哥兒的妹妹人品相貌肯定也不差。你放心,你們家姑娘到了我們賀家,有老婆子和太老夫人在,沒人敢欺負她。”

    “多謝老夫人對我家姑娘的愛護。可是,”玉蘭話鋒一轉,“自來新郎有事生病什麽的,讓兄弟代為迎娶也是有的,可這應該事先說清楚吧?不然我們家姑娘會誤會的。老夫人最好在拜堂前告訴我家姑娘一聲,不然要是我家姑娘誤會了,生出事情來,倒是不好了。”

    老夫人見玉蘭說的與賀之謙說的差不多,多少也了解了安然的性子,心下不由也遲疑起來。

    “如果是這樣,那就將齊哥兒請來,我們好好說說清楚吧!”老夫人答應下來,讓玉蘭先迴去。

    玉蘭見老夫人答應了,心下稍安,趕緊去新房,讓趙家帶來的丫頭婆子們趕緊收拾東西,以她對自家姑娘的了解,這婚事肯定不成了。得做好迴去的準備。

    卻說老夫人這邊,玉蘭走後,她心中仍然有些遲疑,要不要現在就告訴齊哥兒?還是等明天再說?

    這時,吳氏得到消息趕來,聽清原委,心中卻頗為不屑道:“娘啊,您真是多心了。那趙家可是巴不得把女兒嫁到我們家來,我們家肯娶他們就該偷笑了,還有什麽好鬧騰的?您不知道,那齊哥兒是個好的,可是他妹妹就……唉,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也隻能這樣了。”

    “先前謙哥兒說,然姐兒的才學不在齊哥兒之下,三年前之所以那樣,隻是想退婚罷了。”老夫人半信半疑,相比之下,老夫人還是更信任孫子一些。

    吳氏嗤笑道:“娘,這話您也信?趙安齊這次鄉試可是考的頭名,然姐兒隻是個女孩兒家,小的時候跟著父兄認幾個字就不錯了,這些年來又忙著生計,她什麽時候跟她哥哥一起讀書?”

    老夫人一想,似乎也對。如果然姐兒真是想退婚,知道了真相隻怕還真的就不肯嫁了,可是他們請帖都發出去了,難道讓賓客們明天來看笑話?如果然姐兒不想退婚,就是現在暫時瞞著她,等她進了賀家的門,就算在後院鬧一下,應該問題也不大。

    想到這裏,老夫人下定了決心,還是暫時不告訴齊哥兒好了。

    卻說這天晚上賀之謙迴到自己院子裏,因為心裏裝著事情,神情一直不太好。

    獨孤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聲道:“這是怎麽了?見了我們母子就這副樣子。就算我這個妻子不得你歡心,好歹兒子可是你的骨血。”

    賀之謙原本就心情不好,妻子還要跟他鬧,讓他不禁更加煩心。隻好停下腳步問道:“這些天我不在,家裏一切都還好吧?孩子還乖吧?”

    “還不是就那樣。有什麽好不好的?”獨孤氏見他並不像從前那樣溫和耐心地過來哄她,反而皺眉,不禁冷哼一聲就走了出去。

    賀之謙知道她的性子,也不管她,自己去洗漱。

    洗漱之後迴到房裏,他又去隔壁廂房看了看已經熟睡的兒子,而後才迴正房。內室裏,獨孤氏正坐在梳妝台前卸妝,見他進門也沒招唿一聲。

    賀之謙也習慣了她這樣,自己脫了外裳上了床。

    獨孤氏見他居然無視自己,心裏更是惱恨,上了床也不說話,打定主意今晚不讓他碰。卻不料賀之謙居然雙手交叉放在腹部平躺著,已經閉上了眼睛,唿吸均勻,好似已經睡著了,哪有要碰她的意思?

    獨孤氏愣了一下,心中更是惱恨,他這是給她臉色?哼,不過一個小小的舉人罷了。想她獨孤世家的嫡女,姐妹們不是嫁到皇族就是嫁到王侯之家,偏偏自己嫁了這麽一個小門小戶的,居然還敢給她臉色看,當即冷哼一聲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賀之謙閉著眼睛,聽到妻子的冷哼聲,想起成婚一年多來,自己對她溫和耐心,她懷孕以後也沒有收通房,一直就守著她。可她自恃出身名門,看不起他這個知府公子,難得給自己一個好臉色。以前不覺得,此刻想起安然的嬌俏可愛,不覺更是心冷。

    想起安然,自然就想到與她在船上相處那幾日,想著她對他的讚賞信任和依賴,他覺得她對他應該也是有意的。可是等明天拜堂以後,她迴到新房卻看到床上躺著另外一個新郎官,她會怎麽想?她該有多麽傷心失望啊!

    不,不行!他不能這樣做!雖然他自信二弟知道了她的才華也會對她好,可是她的心意呢?她還能像之前信任依賴自己那樣信任依賴二弟嗎?他們真的會幸福嗎?

    想到這裏,賀之謙再也忍不住了。他忽然起身,匆匆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獨孤氏忙道:“這麽晚了,你去哪兒?”

    “我出去一趟,你自己睡吧,不要等我。”賀之謙匆匆迴了一句,就出了門。

    賀之謙讓人開了院門,套上馬車連夜來到安齊他們的宅子裏。

    趙家的人早就睡下了,剛剛睡著就聽到敲門聲,心裏的火氣自然騰騰騰往上冒。

    值夜的披了衣服出來,沒好氣地問道:“誰啊?這都多晚了?有什麽事不能明天再說?”趙家的下人一直很少,就是安齊中舉以後,安然買了一批下人,也沒怎麽調教。這下人見主家

    寬厚,自然就有些鬆懈,素質也不怎麽好。這樣的事情在大家族裏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是我,我是賀家大公子賀之謙。”

    這一次,他不是代替弟弟迎親騙人的賀之硯,而是來認錯請罪的賀之謙。

    值夜的聽到是賀家的人,忙開了門把人引進去。他隻是一邊走一邊在心裏嘀咕:怎麽這賀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長得這樣像呢?

    家裏來了客人,下人們立即起身忙活。燒水的,泡茶的,去請主子安齊的。

    安齊也是剛剛睡著,聽說賀家大公子來了,還覺得奇怪。這麽晚了,難道出了什麽大事?可是賀家大公子,他也不認識啊!

    趕緊穿上衣服出去,來到客廳,看到賀之謙,他先是一愣,而後便笑道:“研華兄,這麽晚了,可是有事忘了說?我這些下人看來不教訓不行了。竟然跟我通報說賀家大公子來了,還唬了我一跳,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賀之謙站起身來,看了看廳裏的下人,帶著幾分沉重對安齊道:“讓他們先下去吧!我有話要跟你說。”

    安齊見賀之謙麵色沉重,也意識到真有大事,便將下人都打發出去,而後急切地走到賀之謙身邊問道:“研華兄,到底出了什麽事?”

    賀之謙愧疚地看了安齊一眼,忽然抱拳對著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子賢,為兄有愧。今日特來請罪!”

    安齊趕緊將他扶起來,著急地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你說啊!”

    “子賢,其實,我不是研華,我是賀之謙,字公瑾。研華是我二弟。”賀之謙紅著眼睛看著安齊,這兩句話說得極慢,極艱難。

    安齊震驚得頭腦發暈,踉踉蹌蹌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你,你說什麽?你說你不是賀之硯?你是賀之謙?”

    賀之謙點點頭。

    安齊怒吼道:“那為什麽去迎親的是你?”

    “我二弟,他,他生病了,臥床不起,祖母讓我代他去迎親……”

    “那為何你到了趙家不說清楚?”

    “我們擔心然姐兒知道新郎生病沒去親迎不肯嫁……”

    “生病?臥床不起?怕是裝的吧?他不肯娶我妹妹是不是?”安齊很快醒悟過來,“好一個信義傳家的名門望族!我算是把你們都看清楚了!該死的你一路上竟然還跟我妹妹親親我我……”

    安齊越想越怒,忽然撲過去衝著

    賀之謙的臉就是一拳頭,而後手腳並用,對著他的臉,胸口、胳膊、腿一陣亂打亂踢……

    賀之謙沒有還手,就站在那裏讓他打。

    等安齊打累了,停下來,才發現賀之謙臉都被他打青了好幾處。

    “你怎麽不躲?”安齊一邊喘氣一邊問道。

    賀之謙苦笑道:“是我對不起然姐兒。”所以挨打是應該的。

    “你還有臉提她!”安齊恨不得再給他一拳。“說,你們到底想如何?為什麽你半夜過來?”

    “祖母說,讓我明日代替二弟拜堂,等拜堂以後再告訴你們真相。可是今晚我躺在床上睡不著,我想著然姐兒明天知道了真相該有多麽失望憤怒,該有多麽傷心難過。我,我就來了……”想著總算在拜堂以前將真相告訴了安齊,賀之謙終於放下了心中沉甸甸的愧疚,釋然一笑。

    “算你還有點良心!”安齊冷哼一聲道,“迴去告訴你家老夫人,賀家這樣的高門望族我們趙家高攀不起,明天的婚禮取消,我明日會親自上門去退親!”

    “子賢,我覺得,都到了這一步了,嫁妝已經送進了賀府,請帖都發出去了,要不然聽聽然姐兒的意思吧。其實我二弟也不是很差,他才思敏捷,我也是有所不及的。不如讓然姐兒和他見一麵,解開誤會,其實他們真的很般配……”這話說得很漂亮,可是賀之謙心裏卻仿佛有一把刀在絞一樣,痛得他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將這段話說出口來。

    安齊冷哼一聲,但沒有立即反駁。這事還得妹妹做主才行。不過,他也會勸著妹妹去一趟賀家親自見見那個賀之硯。畢竟是父親定下的婚約,又到了即將拜堂這一步,就再給賀家一個機會吧!

    “你迴去吧,明天一早,我和妹妹一起去賀家拜訪老夫人和太老夫人。”

    “子賢,幫我向然姐兒說聲對不起吧!我隻恨……”他隻恨當初父親為何不將然姐兒定給他。“我迴去了,你早點休息吧!”

    賀之謙轉身離去,蕭索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化作一片漆黑。

    安齊卻還不能睡覺。他立即去安然的房外叫她。

    媒婆就住在隔壁,聽到聲音忙起身點了燈,還在屋裏就抱怨道:“我的舉人老爺噯,這都什麽時候了,明天姑娘就要出嫁了,雖說你們是親兄妹,可這半夜裏敲妹妹的門算怎麽迴事啊?”

    安齊惱怒道:“閉嘴,你要睡就睡你的!明天有沒有婚禮還難說得很!我正要跟

    我妹妹商議退婚的事!”

    “什,什麽?退婚?這話是怎麽說的,好好的怎麽就要退婚?明天就要過門了,怎麽能退婚?”那媒婆一聽,急了,趕緊穿好衣服開門出來。要是這個時候退了婚,她的紅包沒了是小事,她的信譽隻怕也完了。

    屋裏安然聽得震驚,已經起身穿衣服了。

    安齊怒視著媒婆道:“為什麽退婚,你還好意思問我?你這個媒婆是怎麽當的?你是不是賀家的同謀,一起來騙婚的?”

    媒婆立即叫起撞天屈來:“哎喲我的趙老爺噯,這話到底是怎麽說的?你們趙家和賀家不是自幼訂下的親事嗎?怎麽會是騙婚?到底是哪兒出了錯啊?”

    這時,玉蘭開了門,請安齊進去,那媒婆也跟著鑽了進去。安齊要趕她出去,她也不肯,非要聽個明白不可。

    “哥哥,到底怎麽迴事?”安然也震驚,怎麽說賀家騙婚呢?

    安齊惱恨道:“剛才賀之謙來過了,就是之前去迎親,和我們一起迴來那個。他根本不是賀家二公子賀之硯,而是大公子賀之謙!”

    “什麽?”安然震驚地站起身來,臉色一變再變,最後卻笑了出來,“也好,給了我們理由去退婚。對了哥哥,那個賀之硯為什麽沒去提親,而是賀之謙去的?”

    安齊將賀之謙的話複述了一遍。

    那媒婆聽完,不禁撫掌道:“哎呀,是啊,上個月就有流言說賀家二公子病重,還在傳趙姑娘克夫呢!我還奇怪,那天跟賀家的人一起去合江縣迎親,怎麽看著賀公子好似一點病都沒有的樣子,原來是大公子啊!不過,這新郎病重不能親迎不能拜堂的時候,讓兄弟代為親迎拜堂也是有的。”

    安齊冷笑道:“新郎病重,讓兄弟代為親迎代為拜堂的確是有的,可人家都要跟女方說清楚,沒聽過直接冒充新郎的。”

    那媒婆訕訕地笑笑,說:“這不是新郎官生病了,怕你們不肯嫁過來嘛!”其實這樣騙婚的多了去了,隻要把人騙進門就行了。誰知這次居然就提前穿幫了呢?

    安然輕笑道:“隻怕不是真的生病,而是想退婚呢!若他想退婚,明明白白告訴我,難道我還會死乞白賴地嫁給他不成?居然弄這樣的招數,還毀我名譽,汙我克夫,這口氣遲早要找他賀家算清楚的。”

    安齊也點點頭。是啊,不能這樣便宜了賀家。

    安齊要跟妹妹商議如何對付賀家,自然不方便讓媒婆在一邊偷聽,便趕

    她迴房去,這才小聲問道:“妹妹,你打算怎麽做?既然你決定了,不如明天你就不去了,哥哥直接過去幫你把這婚事退了就是!”

    安然搖搖頭,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都說女人是小心眼兒,他們賀家既然這樣,我怎麽都要迴報一二的。我定要讓那賀家追悔莫及才甘心!”

    安齊眨眨眼睛,卻不知道妹妹到底想做什麽。

    安然嫣然一笑道:“哥哥迴去睡吧,明天就知道了。”

    安齊許久沒有見過安然這樣輕鬆調皮的笑容了,不由長長地籲了口氣,心裏也一下子放鬆下來,迴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安然和安齊一大早就起床來,雖然昨晚睡得晚,卻隻覺得神清氣爽。兩人吃了早飯,打扮好,這才趕緊坐了馬車往賀家去。

    今天,安然穿著一身水紅色錦緞繡鵝黃色折枝蘭花的半袖,領口袖口滾著一圈兒白色兔毛,露出裏麵月白色繡銀絲細雲紋的衫子,下身是一條蔥綠色百褶裙。她頭挽垂掛髻,正中戴著一朵三重花瓣的金絲蓮花,花(和諧)蕊全是小珍珠串成,行走間花瓣顫顫巍巍的擺動著,髻端上插著一對小珠釵,帶著那對長長的銀絲珍珠耳掛,襯得整個人有如珍珠般瑩潤嬌媚,又貴氣逼人。

    安然原本就生得好,又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紀,這些日子還天天用雞蛋美容,使得皮膚白裏透紅,好比三月之桃;她再將眉毛稍稍修飾了一下,畫上眼線,弄一點點眼影,使得那雙眼睛看起來越發水潤靈動;她又在唇上抹了一點粉色的胭脂,帶著少女健康的色澤,隻需一個淺笑,便好似春花初綻般清新亮麗。

    安齊看到安然的打扮也不禁被她晃花了眼睛。

    “妹妹?”

    “怎麽樣?好看吧?”安然對著他嬌媚一笑。

    “我,我怕那賀之硯見了你這個樣子不肯退婚怎麽辦?”安齊覺得,自己的妹妹就是天底下最最漂亮的姑娘。那賀之硯除非是個傻子瞎子,否則怎麽可能放棄妹妹這樣的絕色佳人?

    “嗬嗬,別擔心,我要隔著一道屏風跟他說話,等他說了退親我才與他見麵,讓他後悔一輩子去!哼!”

    “好!這才是我妹妹的性子!”安齊歎道,“娘親的顧慮雖然也沒有錯,可是哥哥真覺得那個賀之硯配不上你。如果是賀之謙嘛,倒還勉強可以與你匹配。”

    眼看就要退婚了,這次娘親不在,再無人可以阻攔,安然心情極好,忍不住調笑道:“哥哥,這次我們退了

    婚迴去,娘親肯定要罵死我們的,你怕不怕?”

    安齊不以為意道:“反正不想退都退了,讓她罵一頓出出氣也無妨。”

    “嗬嗬,哥哥,我今天真高興。我真想一輩子都跟哥哥和娘親在一起,誰也不嫁。”安然幹脆挽著哥哥的胳膊,靠在他肩上,像小時候那樣,又親密又依賴。

    安齊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臉道:“哥哥也舍不得你嫁人。我的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給誰我都舍不得。要是你嫁了人卻讓人欺負,哥哥會心痛死的。”

    安然拍開他的手道:“現在不許捏,要是捏花了我的妝怎麽辦?妹妹今天可是存了心要讓賀家的人驚豔一把的。叫他們看不起我,本姑娘還看不起他們呢!”

    “你還化了妝的?怎麽看不出來?來,哥哥看看!”

    “就是要看不出來才好,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本姑娘麗質天成!”

    “你本來就天生麗質好不好?”

    “當然!”

    “嗬嗬,嗬嗬嗬嗬……”

    玉蘭坐在他們對麵,看著這一對笑得如此高興的兄妹,實在想不出來就要退婚了有什麽值得高興的。難道姑娘真的還念著錢家大少爺嗎?聽說錢家大少爺現在已經是位將軍了呢!

    到了賀家大門前,隻見大門外已經掛上了大紅的燈籠,紮上了紅紙做成的大紅花,依然是一派娶親的喜氣樣子。

    安齊先跳下馬車,讓人去通報,這才迴身將安然扶下來。

    此時,安然已經帶上了白色的帷帽,那一層白紗將她的麵容遮擋了七七八八,一直垂到膝蓋,但並不影響她視物。

    卻說昨晚賀子謙迴去以後就不顧夜深找了祖母和母親,又去賀之硯“病床”前跟他說了。

    老夫人聽賀之謙的意思是趙家多半要退親,不禁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他們兩個年輕人都不願意,就等明天見了麵再談吧!老婆子也想看看這位趙姑娘究竟是怎樣一位才華橫溢的絕代佳人,竟然看不起我們硯哥兒!”

    雖然老夫人對安齊的印象不錯,也憐惜安然小小年紀就沒有了父親,但說到底,孩子還是自己家的好,老人家自己怎麽罵他不成器都成,可別人要是敢嫌棄,那肯定是要不高興的。

    吳氏一直想退親的,可如今看這樣子真要退親了,可明天的婚禮都準備好了,她又煩惱如何向人家解釋。

    至於賀

    之硯,他聽了這樣的好消息,當即就“病愈”了,還很快想出辦法來為母親分憂解難。

    “娘,不如明天婚禮照常舉行,隻要把新娘子換了就成。您看如何?明天一大早我們就去薑家,雖然倉促了點……”

    吳氏立即打斷兒子的話道:“你不用說了,娘是不會同意你娶薑家那個丫頭的。不過有個秀才的父親,家世比趙家還差,還經常拋頭露麵的,名聲比男人都響,這樣的女人豈能為妻?要是那丫頭識趣,肯給你做妾,娘還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你想娶她為妻,那是白日做夢!”

    “娘!那薑姑娘可是江陽才女,也是書香門第,為什麽就配不上你兒子?我都不介意她家世差了,您總計較人家出身做什麽?”

    賀之硯拉著吳氏還要哀求,吳氏卻板下臉來道:“好了,你不用求我了。這件事情,你求也無用。你的婚事,娘也做不了主,得聽你爹的!好了好了,你看看現在都多晚了,明天還有那趙家的要來退親,還要派人去各家報信,真是……”

    吳氏氣衝衝地走了,賀之謙久久地看著賀之硯,長長地歎了口氣,也走了。這樣的二弟真的配不上然姐兒。可是,二弟永遠不會知道他有多麽妒忌他……

    第二天一早,吳氏、獨孤氏都陪著老夫人等趙家的人上門來,賀之謙賀之硯兄弟在偏廳裏等著。

    老夫人也比平常早了半個時辰起床。剛剛用了早飯,就聽人通報說趙公子和趙姑娘到了。

    不但三位女主子,就是服侍她們的丫頭婆子也緊張地等待著。

    終於,一個婆子引著三個人先後走進了大廳。

    走在前麵的安齊老夫人很熟悉,吳氏卻是第一次見到,卻也不得不承認這趙安齊看起來的確不錯,人才好,氣質佳,要是她相女婿,第一眼也會喜歡的。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後那個帶著帷帽的女子身上。

    隻見那少女身材高挑,因為帶著帷帽,卻看不清容貌。

    安齊當先一步上前給老夫人請安,而後又對吳氏道:“這位就是賀伯母吧,侄兒有禮了。”而後是獨孤氏,“給大嫂請安!”

    老太太見安齊一如往常般帶著溫和的笑容,神態恭敬,以為他並不打算退婚,心情也一下子好起來,趕緊道:“好孩子,別多禮了。這就是然姐兒?快過來祖母瞧瞧!”

    安然緩緩取下頭上的帷帽,在眾人的吸氣聲中盈盈下拜,聲音清脆如黃鶯出穀。

    “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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