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小弟,咱們又見麵了。”我臉皮一向都是很厚,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他旁邊,還伸手又點了壺毛尖和幾道青青喜歡吃的點心。

    上官謙淡淡地笑望著我,不語。似乎每次看到他,他都是以他那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微笑以對。而齊威自從得知我的身份後,似乎對我這隨口叫的一聲“齊小弟”也不敢再多嘰歪。

    “怎麽,今天又來坐觀人群?”我笑問。

    “似乎你得該稱我一聲二哥才對。”上官謙的聲音好似溫和。

    “無所謂,稱唿和名字都一樣,隻不過是個代號。假如你聽不慣,我就勉為其難地叫你一聲齊哥吧。齊哥,怎麽樣?比二哥聽起來要順耳多了吧。”其實我心裏應該偷著樂才對,要知道我可是二十七,他才二十五,我一點也沒覺得吃虧,隻不過還有點開心。每叫一聲他齊哥,就會提醒自己現在很年輕麽,難得無恥一下有什麽不可以。

    他笑地真好看,似乎我這一聲“齊哥”正叫地稱了他的心意。

    “你今天很清閑?”他挑了挑問我。

    “你不也一樣麽?”我輕啜一口茶,嗯,上好的毛尖,我喜歡。

    他又是一陣輕笑。

    “花神祭上,你唱的那首歌挺好聽的,現下全京城都在傳唱。”

    “嗯?哦,你說那首隱形的翅膀啊。唉,真是要命,剛才路過一家賣炸雞的,居然拿這首歌名做文章,真是過份。看來我要跟他們這些人討要版權了。”那個店小二真是過份,麵粉裹著雞翅,油炸出來看不到雞翅,居然叫什麽隱形的雞翅膀,我真是服了他。

    “版權?”

    “哦,我瞎講的。曾聽一個外鄉客說的,意思大概是類似招牌一樣的東西,被別人盜用了,可以上官府去告他,然後讓他賠點銀子而已。”再喝口水,緊張,說錯話了。

    “嗬嗬,你總是能給人帶來意外的驚喜。和你在一起,很開心。”齊哥用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凝望著我。

    深唿吸一口,從現在開始,我要對帥哥免疫。

    “謝謝你的誇讚。和你在一起,我也很開心,很輕鬆。對了,再過一段日子,你要就成親了。準新郎倌,發表一下婚前感慨啊!”嚐一口綠豆糕。

    “準新郎倌?有什麽好感慨的,又不是第一次成親。”

    聽到他的口氣有點不太對勁,我抬眼望了他一眼,卻見他一臉灰暗,那是種不以為然。

    “嗯,齊哥,你何出此言呢?那白家二千金,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而且和傳說中的太子妃一樣知書達禮,應該會個好妻子,我對她的印象蠻好的。”再咬一口綠豆糕。

    “你很了解她嗎?知人知麵不知心。傻!”他恢複了之前的笑臉,倒調笑起我來。

    “傻?!”暈死了,難道你了解她?“你好像不是很樂意這門親事哦?有什麽不樂意的,說來聽聽。”

    “哪有什麽樂意不樂意的,沒有什麽。”他的笑,總覺得帶著三分掩飾。

    “少來了,瞧瞧你那張苦瓜臉,擺明了就是在說其實我很不想娶。”我對他的事開始非常地好奇起來。

    “有你說的這麽露骨麽?嗬嗬,看來以後我要多留心一下臉上的表情了。”他衝我大笑了兩聲,卻是那麽地幹澀。

    “齊哥,難道你還惦記著之前的齊嫂麽?”我瞎猜的。

    他沒有應我,臉色突然變地很難看。對麵的齊威正衝我拚命地使著眼色,暈死了,我又不是動物,能看懂你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但看他這樣的反應,我想那位短命的齊嫂是個禁忌的話題了。

    “算了算了,當我多嘴好了,自己抽自己幾下好了。”我輕拍了兩下兩邊臉頰。

    隻見他笑了起來:“你那呀,蚊子都拍不死。”

    “嗬嗬!”還好,他不生氣了,終於敢再咬一口綠豆糕了。

    “我並有想她,她還不值得我那麽惦記。”

    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讓口中那剛咬了一口的綠豆糕還沒來及咽下去,就給嗆住了。聽這句話的口氣似乎比談白映彤還要冷淡,為什麽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結發妻子是這樣的態度?這樣的齊哥讓我有點陌生。

    “咳咳……”

    “你小心一些。”他嘴上這樣說著,手還幫我拍了拍背順順氣,比青青的手還要快。

    頓時,我的脊梁骨一僵。

    他怎麽能做這種動作?

    可能是感覺到我背部突然變的僵硬,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很快地就收迴了手,臉轉向了窗外。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想那表情應該是尷尬吧。

    氣氛一下子就不對勁了。

    “呃?小姐,剛我看到樓下有賣棉花糖,你不是最愛吃的麽?我去買一串上來。”青青這個聰明小東西還真是會看人臉色。

    “好好好。”

    “走,齊威,你陪我一起去。”青青見我應了,站起身來,還招唿齊威和她一起去。買個棉花糖至於要這麽勞師動眾的麽?這鬼丫頭真是越來越壞了。

    望著青青和齊威下樓的身影,我悄悄地歎了口氣。轉頭再看向齊哥,他的臉已經對著我了,又是那張熟悉的笑臉,然後又低頭輕啜一口茶。

    看見他正常無異的表情,我心中又稍稍舒了口氣,或許剛才是我大驚小怪了而已。

    望著眼前這個出色的男子,才華,氣質,謙遜,相貌,除了傳言中他那病歪歪的身體之外,樣樣都是上上等。我很好奇,他會不會想做那萬人之上的九五至尊?

    反正這會就剩下我們兩人了,我忍不住地開口,輕輕地問了他:“齊哥,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坐上那張龍椅?”。

    他抬起頭,深遂的眼眸看不出情緒,盯著我看了一會,然後又隨即笑了笑,不答,卻問我:“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呃?當然是真話。”既然問了,肯定是想聽真話。

    “想,但又不想。這天下所有的人都會想坐上那個位置,倘若我說不想,倒顯得自己的虛偽了。但是,我自己也心知肚明,那個位置可以屬於允,可以屬於尋,但永遠都不會屬於我,因而我也就不想了。”

    聽到他這理性的答案,我語塞了。

    是啊,有兩個身體健康,又能幹的兒子了,誰會把這至高無上的位置傳給一個天下人都認為病歪歪的,還不知哪天就突然掛了的兒子呢?

    我看著自己的手,瞎摳了幾下,似乎今日老是在問他一些敏感的問題。

    “小鳳,你怎麽會想起來問這種問題?”

    “哦!沒什麽,隨口問問而已。”

    他笑了起來,一切就是那麽的自然。

    “那你,想掌管後宮麽?”我沒想到他會反過來問我這個問題。

    我想當皇後麽?

    貌似從來到這裏之後,我到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說不定上官尋哪天造反成功了,我還真的有可能過把皇後癮呢。

    “想,怎麽會不想呢?這天下有哪個女人不想坐上那個位置?當皇帝的,可以坐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想想自己要是有一天可以坐上皇後的位置,能夠掌管那三宮六院,讓天下的女人全聽我的號令,那的確是件令人激動地晚上都會睡不著覺的美事。”我頓了頓,啜了口茶,然後又接著道:“但是我為人心胸狹窄,心狠手辣。倘若真的有那麽一天,我可能隻會讓我親信的醜女人去服侍皇上,若是我看不順眼的女人,自然連想都不用想,我肯定不會讓她得到他的垂愛。再則就是我這個人善妒,可能到最後連醜女去服侍皇上,都會令我嫉妒的發狂,萬一受不住,一時妒火燒心,衝動地把那些妃妃嬪嬪要麽弄成人彘,要麽弄成人肉潑婦湯,也是大有可能的事。”

    齊哥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原本是滿臉笑容的麵龐此刻好似烏雲籠罩一般。

    瞧見他這樣的表情,偷笑一下先。

    “唉,但是呢,話又說迴來,象這樣一個惡毒的皇後,試問哪一個皇帝會喜歡。自然地,下場就是被廢,打入冷宮,嚴重一點的就是賜死咯。那麽,再試問,都已經知道自己這樣的結局,為什麽又會去想當皇後呢?所以,真正的答案當然是想都不會想的。嗬嗬,齊哥,被嚇到了麽?”

    其實,我是逗他的,開開玩笑而已,我吃飽了撐的發神經了才會和那麽多的女人去搶一個男人。

    齊哥聽完我全部的話,大笑了幾聲,之後又開始笑著抿著茶,還不時的傳來幾陣低笑。

    就是這樣,和他談話總是可以隨性,可以天南海北,可以不顧身份亂蓋,就是這種讓人輕鬆而安定的感覺令人向往。

    “哦,對了,過幾天尋去守皇陵,你會惦記他麽?”

    咋聽到這個消息,我震驚。

    曆朝以來,隻有犯了錯的皇室子孫,才會被罰去守皇陵。那麽上官尋要去守皇陵定是犯了什麽錯了?想到今日夏仲堂那麽久沒有迴府,難道上官尋也還是因為玄武國和上弦月的事被連累了嗎?

    “守……皇陵?我……並不知此事……”半天我隻吐了這麽幾個字,但也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波動起來,說話已經有些微顫。

    “你……不知道?”齊哥看著我,感到十分地意外,下麵都不知道要說什麽是好。貌似全天下人都知道,就唯獨我不知道此事。

    他低著頭看著茶盅,茶盅裏的茶早已喝完。

    我用依舊在顫抖的手給他斟滿茶水,輕輕地問了一句:“這倒底是怎麽迴事?”

    他看著我,臉上也失去了先前的笑容,很凝重地說:“因為玄武國的逃犯,因為令尊,因為你和上弦月。”

    聽到他這句,我就知道是這個樣子,我再次想起了上官尋對我說的那句害人害己。

    “細節?”

    “他被派去負責追捕逃犯一事,你知道麽?本來已經追上了,而且還交了手,但最後他不知道怎麽負了傷,讓劫犯的人和逃犯全都逃走了。朝中那幫大臣都認為以他的能奈,不可能讓人從手上跑走,應該是他私自把人給放了的,自傷了自己。”

    聽完他的述說,我的手指尖開始疼起來。

    上官尋受傷了?到底是真的被傷的?還是自傷的?

    我的唿吸也急促起來,心跳加快,手指不停地抖動,我開始坐不住了。

    我們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就這樣各自抱著心事呆呆地坐著,正好青青和齊威迴來了。看到青青迴來,我以天色不早為由,匆匆地和齊哥告了別。

    出了一品閣茶樓,我提著衣擺,便往王府一路狂奔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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