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05,3:00pm,周日。

    “你在幹嘛?”

    “如你所見,躺著。”

    青年懶在床上,蓋著被子,一點要動的意思都沒有,吳尚一臉無奈。

    “睡美人,咱們起來去學校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動。你自己去吧。”

    “哈?”吳尚冷笑了一聲,“可以,吳老師,我先去。”

    他嘴上這麽說,卻坐在床邊沿上。青年看他沒有走的意思,有點煩躁了。

    “趕緊走!”

    “我不走你能把我怎麽辦?”

    “不能。”青年一臉不耐煩,“你愛咋咋的。”

    他翻了個身,把臉轉過去麵牆。

    “對了,哥。你怎麽不迴家跑這廢墟來了?”

    “這我家,我迴趟家不行嗎?”

    “刷完漆才幾個月,又不能住。”

    “窗戶開著。”青年有氣無力的說著。

    “行行行。”

    吳尚上下打量著這件臥室。這他第一次進這間臥室,進來之後,他就察覺到了違和。

    門有點重,好像是特製的。牆太白了,火災的痕跡都沒有。另外,有點太空,一張大床,一個床頭櫃,一個大衣櫃,再沒有別的。沒有任何一件體現居住者個性的東西。

    吳尚看他完全沒起來的意思,等得不耐煩了。

    “哥,起來,咱們走。”他抓起被角,一下子把被子掀了起來。掀起來看見床單的瞬間,吳尚一下子傻眼了。

    潔白的床單,大片鮮紅。

    “哥。”吳尚一下子把青年撥了過來。青年臉色慘白,閉著眼睛,一臉愉悅。

    “吳尚,就是今天了,要結束了。我已經看見地獄的門了,薩......”

    “你清醒點!”吳尚拍了拍他的臉,“把眼睛睜開!”

    “這個緩慢離去的過程真的適合我。”青年沒搭理他,繼續胡言亂語。

    “你再不把眼睛睜開,那幾把白瓷就廢了。”

    “你不能這樣對他們。”青年一下睜了眼睛。

    “我能。他們已經屬於我了。”吳尚咬著牙,一臉冷漠地說著。

    “不止他們,兔子,你也是我的。你今天要是死了,我就立馬聯係火葬場。我把你火化了,把那幾把白瓷的渣子和著你的骨灰倒黃河裏去,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不滿意。”

    “說吧。什麽情況?”吳尚冷冷看著他。

    “中彈了,腿上。應該還在流血。金主,我冷了,抱。”說著,他張開雙臂,就準備去抱吳尚。

    “不要。”吳尚坐起來,拽著他坐起來。

    “把衣服脫了。”

    青年順從地脫掉外衣,然後開始悠哉悠哉地解襯衣扣子,一邊解一邊勾搭著。

    “金主,你終於打算用我了是嗎?”

    “吳老師,我是你的學生,需要我提醒你嗎?師德。”

    青年愣了一下,然後一臉遺憾地說。

    “我錯了,原諒我剛才的不合適言行。”他動作停了下來。

    吳尚看到白襯衫的紅跡都是噴濺痕跡,頓時放心了不少。

    “上半身沒傷是嗎?”

    青年指了指右上臂,又指了指後背。

    “兩處,擦傷,不嚴重。”

    “那最後再說吧,把褲子脫了。”

    “好。”青年脫到一半,一臉為難。

    “脫不下來了,粘上了,幫幫忙。”

    吳尚幫著拽了下褲腳,他剛一使勁,青年就愉悅地叫了一聲。吳尚一臉懵x。

    “你幹嘛叫得像個女人一樣?”

    “我受的教育告訴我就得這麽叫。剛才那下,太爽了,再來一次。”

    吳尚意識到上當了。

    “你故意的吧。”

    “對。”青年承認地幹脆。

    “你能不能行了?”

    “我錯了,我錯了。這個得剪開。我這有工具。金主,挪開床頭櫃。”

    吳尚挪開床頭櫃。

    “抬起來,開關在下麵。”

    吳尚照著摸到了,卸下了櫃後板,取出了暗格裏的醫用酒精和紫藥水。

    “這個床板。”青年用腳敲了敲其中的一個床板。

    吳尚照他說的,掀開床板,清空裏麵的被子,床單這類雜物。吳尚看著床板上突出的正十字標記,嚐試性的摸了摸一遍,果然在十字交叉處摸到了陰陽扣。打開之後,他將整個床板提了起來。

    吳尚看著裏麵齊全的工具,歎氣。

    “哥,你沒少從醫生那搜刮啊!”

    “我覺得還好。”說完,他就躺了迴去。“金主,交給你了,不行了,頭暈。”

    “哥,你沒事吧。”

    “我有事。我的生命正在流失,我的靈魂正在離開這幅皮囊。”

    吳尚確定了,這個bt沒事。他拿起剪刀,剪開已經粘在身上的褲子,檢查了下傷勢,放心了,都沒在致命的地方。

    “哥,忍著點。”吳尚拿酒精給要用的工具都消了毒,倒了點酒精在傷口上。青年一下活了過來。

    “太tm爽了。我要好好謝謝那個販子。fxxk,送他下地獄好了。”

    “哥,咱們正常點。”

    吳尚麵無表情,繼續手裏的動作。

    “哥,這種傷你二三十分鍾的事。你墨跡什麽呢?”

    “我不想動。我本來想著躺個五分鍾就好,但是躺下來就不想起來了。想著這樣放任不管,靜靜地離開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嗬嗬。”吳尚冷笑道,“你是在享受疼,覺得爽,別tm裝。”

    “哈哈哈哈哈。”青年大笑,“被識破了。”

    “快三月了,我對你也有些了解了。”

    “是啊,馬上就要三月了。時間過的真的快啊。”

    青年盯著雪白的天花板。

    “死不是解脫,是包裝精致的自我麻痹,不負責任的逃避人生。”

    “哥,你這次瀕死體驗讓你感悟良多啊。”吳尚嘲諷他道。

    “嗬嗬。”青年苦笑之後,不再說話了。

    四十分鍾之後,青年被包紮完畢。他坐起來,看著直皺眉。

    “吳尚,你過分了。我買紗布花錢的,你這太浪費了。”

    “我給你三倍補充迴來。”吳尚一邊說著,一邊收拾東西。

    “再說了我現在這樣,動不了了。”

    “那就別動。”

    “我明天......”

    “我給你請假。”

    “不用小題大作。”

    吳尚一臉無奈。

    “沒人要求你帶傷上崗。”

    “我一個人在家賊無聊。”青年一臉不愉快。

    “我陪你在家待一周。”

    “那太耽誤你了,不行。”

    “你說實話,你想不想我在家陪你吧。”

    “想。”

    “那就這麽定了。”吳尚收拾好東西,長出了一口氣。

    “哥,你吃飯了嗎?”

    “沒有,沒來得及。”

    “餓了吧。我下樓給你買點吃的。”吳尚站起身,轉身準備走。

    “別走!”青年出聲阻止,“別走。”

    吳尚一愣,站住了。

    “你過來,抱。我冷。”

    青年又開始撒嬌了。吳尚也沒搭理他。

    “切!有病。我不走,你也別折騰,行不行?”

    “好。你別走啊,我給那老板娘打電話,讓她送樓上。你要不要也訂一份?”

    吳尚看了看點。

    “訂吧。”

    青年點頭,撥了電話,定了兩份,等飯期間,兩人大眼瞪小眼,實在尷尬,吳尚開始隨便找話題。

    “這房間好空啊。”

    “這是客房,平時不住人的。”

    “你在客房設這麽多機關?”

    “嗯。”青年點點頭。

    “我的工具足夠引起懷疑了,放自己屋不合適。一個人的房間很能體現這個人的各個方麵。如果東窗事發,我的臥室一定是重點搜查對象,相反,客房就差一點了。”

    原來如此。吳尚恍然大悟。

    “這屋我花了不少功夫。就算他們搜查這件客房,這些暗格,不仔細看,注意不到。”

    “你的之前的戰利品也在這屋?”

    “怎麽可能。我的戰利品在別的地方。這屋牆角都有灰了。除了打包黑箱的時候,我進來一趟,其他時間我不進。”

    “哦。”

    “說起來了,吳尚,那把鐵你怎麽處理的?”

    “我把它擦幹淨之後,用包油條的舊報紙包著,跟樓道裏扔的那些舊報紙一起扔廣場垃圾桶裏了,那打掃衛生的大爺報警了。”

    “行。警察叔叔這下有的忙了。”

    “哥,收獲怎麽樣?”

    “哈哈哈哈哈。”青年大笑,“收獲頗豐,那販子手法不專業,但是貨那是真tm全啊。”

    “你放哪了?拎迴來了?”

    “怎麽可能?我傻了啊。埋他家院子菜地裏了。”

    “哦,我晚上過去一趟,你屍體沒處理吧。”

    “沒處理,不過你不用過去了,我放火了。”

    “你個縱火犯,傻了?火又燒不幹淨。”

    “這次不一樣,這次是森林大火。他家後麵全是林子。”

    吳尚一臉黑線。

    “你的環保主義設定呢?燒林子!你tm知道一棵樹長起來要多少年嗎?”

    “相比環保主義者,我優先是縱火犯。機會難得,那可是森林大火啊!”

    “我x!”

    “世界這麽大,不差這麽點綠。”青年一臉癩皮樣。

    “算了,算了,算了。跟你這種bt沒理可講。”

    吳尚搖頭歎息。

    “你就不擔心火熄滅之後,他們搜查的時候發現?”

    “發現,就是他們的。沒發現,就是咱們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你牛x!”

    “吳尚,說真的。你喜歡gun嗎?”

    “廢話,肯定喜歡,男人的浪漫。”

    “我不喜歡,主要是因為那個聲音太大了,傷耳朵。”

    “有消音器的。”

    “我感覺消音器就tmd像tt。我認為,gun的浪漫就在那個震駭人心聲音,就像sex過程中女人的叫聲。沒了這個聲音,索然無味。”

    “嗬嗬。”吳尚想了想,“有點道理。”

    “是吧。相比熱武,我更喜歡冷兵。我喜歡刀,喜歡匕首。我tm喜歡親手劃開他們脖子,在最近的距離看著光在他們眼裏褪去。感受到自己生命流逝而無能為力的絕望,是我的最愛。”

    說完,青年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不暈了?”

    “暈。哎,金主,我想喝點猛的,今天能斷片了,我動不了了。”

    “啊?”吳尚一愣。

    青年側臥在床上,蠕動了幾下,用手去拉一個抽屜。吳尚看著他十分費力,就幫著他拉開,抽屜的空的。吳尚知道又有暗格。

    “把手伸進去,上麵有開關。打開之後,把抽屜抽出來。”

    吳尚照做。

    “翻過來吧。”

    吳尚翻過來一開,抽屜底下,封著一個精致的金屬酒瓶,一把雕著花的手術刀。他拿著這兩樣東西,看了又看。

    “你喜歡嗎?”

    “我隻在電影裏看過這東西。”吳尚拿著那個酒瓶,在青年晃了晃,“這裏麵裝的什麽?”

    “伏特加。”青年拿過來,擰開,喝了一口。

    “哇!你嚐嚐。”青年遞給吳尚。吳尚喝了一口,烈焰灼燒感傳來。

    “我x!”

    “感覺怎麽樣?”青年問他。

    “說不上來,跟二鍋頭還真的不一樣。這真的?”

    “廢話。06年7月末,滿洲裏,我從一老毛子手裏搶過來的,哈哈哈。”

    青年大笑。

    “那時候真tm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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