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想了想,現在的確不是逞強的時候,若她在路上倒下或是沒了力氣,反而更麻煩。


    考慮過後,她決定接受尚自流的提議,並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接受他的善意。


    得到同意的尚自流,半彎下腰,自然地伸出雙臂將她抱了起來。


    祁安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是要這麽帶自己過去,然而她還來得及發表意見,尚自流就已足尖點地,帶著她輕飄飄地向鎮中行去。


    不一會兒,他們便到了趙夫子家邊上的巷子中。


    祁安暗戳戳想,有功夫傍身,還是方便的,她以後若也有這輕功便好了,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


    尚自流輕輕放下她後,他們一同往趙夫子家走去。


    趙夫子家大門敞開,門口把著幾位官兵,還擁著許多來看熱鬧的街坊。


    祁安他們好不容易擠了進去,正要進趙家,卻被門口官兵攔了下來。


    祁安好聲好氣道:“官兵大哥,我是趙夫子的學生,想要同他道別,您能否行個方便,讓我進去一下?”


    那官兵冷著臉道:“趙先生是皇上看重的先生,豈能隨便讓人靠近?走走走,離遠一點兒。”


    說著,他不耐煩地伸手,想要將祁安推遠些。


    可手還沒碰上祁安,就被尚自流一把握住了手腕。


    “你也配碰她?”尚自流語氣平淡,但眼神卻狠厲無比。


    官兵皺了皺眉,用力想要揮開他的手,可是練武的他竟然絲毫掙脫不開眼前這瘦弱青年。


    一旁其他官兵見狀,紛紛圍了上來,舉起武器對準了祁安和尚自流。


    祁安心道不妙,還好這時,趙躍聽到動靜趕了過來,同官兵解釋清楚誤會後,便讓官兵放他們進了趙家。


    皇帝擔心夜長夢多,唯恐引起丞相忌憚,想要盡快讓趙夫子入京,他們此時已收拾完行李,差不多就要到出發的時辰了。


    趙夫子見到祁安,臉上有著掩藏不了的喜悅,但也有些擔憂,“小安,我們走了之後,你可怎麽辦?”


    “是啊,你一個人也太孤單了。”趙躍說話時臉仍是紅撲撲的,但眼神卻無比堅定,“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我們會一直照顧你的。”


    祁安沒想到他們這時候還在為她考慮,心中一陣感動,正要開口,卻聽尚自流替她迴答了,“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我。”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祁安。


    但是祁安並沒有否認。


    趙躍當下便知曉了,自己已然沒有機會了。


    之後,他們又寒暄了幾句,官兵就進了屋,說要出發了。


    道別之際,趙夫子問祁安:“小安,你可還記得,我曾經讓你好好深思的那個問題?”


    祁安知曉他說的是什麽。


    若知命,命不由心,應違心順應自然氣運,還是做無謂之爭以求心安?


    “我落榜時,所有人都認定我今生與官場無緣,內子去寺中求簽,也說我將淡泊一生。可我始終不信命。至始至終,我都在與命運抗爭,隻為求得一份心安。如今看來,我的堅持沒有錯。”


    他頓了頓,眼含深意地看著祁安,“祁安,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太過隨波逐流,但是人這一輩子,不可能永遠無欲無求,你總要為自己爭上一爭,否則和天地的傀儡有何區別?無論成敗,不談結果,不要在今後因為沒有去做而感到後悔。”


    趙夫子發現了她內心深處的怯懦,知道她品性的弱點。


    此時此刻,祁安覺得自己被看透了。


    趙夫子所言縈繞在祁安的腦海中,直到被尚自流以來時的方式帶迴了家,她還在反複深思那幾句話。


    她將自己窩在內心的一個小角落,自顧自掙紮著。


    而在尚自流重新熱了粥,並細心地一口一口喂她後,她放棄了掙紮。


    等喝完了粥,她拉住想要起身去洗碗的尚自流,“尚自流,如果與我在一起,會讓你的生命受到威脅,你還會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尚自流的動作頓了一頓,他看向祁安,不明白她為何會如此問,但是發自內心地迴答道:“當然會。”


    “如果說命運不讓我們在一起呢?”


    “我不信命。”


    祁安笑了笑,眼中的疏離頓時消散。


    去他的狗屁命運!


    趙夫子既然改了命運,那她為何不可以?


    在身體最虛弱的時候,祁安的心從未有過的堅定,她主動握住了尚自流的手,以此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尚自流先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一臉的受寵若驚,“你這是……”


    祁安直直地看向他,忍住羞意,問道:“尚自流,你以後會待我好的吧?”


    尚自流聽著她難得的撒嬌語氣,心中似灌了蜜糖一般,歡喜都要從眼中溢了出來。


    他忍不住抱緊了她,腦袋擱在她的肩上,在她耳邊鄭重道:“我會待你好的,待你很好很好,比你想要的好還要更好。”


    祁安被他繞口令似的話給逗笑了,也伸手環住了他,“那你以後多笑笑好不好?你笑起來可好看了,可是你都不愛笑呢。”


    “好,隻要你喜歡,我每天都會笑。”


    尚自流感受著懷中的溫度,從未如此滿足過,雖然他覺得總是笑的他,會像個傻子,但那又何妨呢?


    六界生靈都有個共同的毛病,一開心就想要表現,一表現就開始說大話。


    他攬著祁安,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自己會對她很好很好,便主動問道:“你還有什麽想要的,我都會替你實現。”


    祁安想了想後,說道:“我聽說,別人家的孩子睡覺時,都會有雙親哼曲唱歌哄著入睡,我現在不舒服,睡不著,你也唱唱歌,哄我睡著好不好?”


    尚自流猶豫了一下,“可是我沒唱過。”


    “你總該聽過吧?李大嬸幹活時也都會哼唱呢,你就照著她那樣的哼唱就可以了。”仗著自己生病的祁安,第一次對尚自流使起了小性子,“還是說,你剛剛的承諾都是騙我的?”


    尚自流看著撅著嘴,自顧自委屈的祁安,唿吸瞬間凝滯住了。


    他眼前這可愛的生靈果真是祁安吧!


    麵對這樣的祁安,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於是,他按照迴憶裏隔壁大嬸的調子,勉強哼唱了起來。


    唱的時候,他發現祁安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顫抖,便立即停了下來,關心問道:“你是不是還不舒服?”


    祁安窩在他懷裏,搖了搖頭。


    於是,尚自流便繼續哼唱,一首唱完,他頗為不自信地問祁安,“是不是不好聽?”


    祁安仰起腦袋,拚命抑製住笑聲,擺出一副真誠的表情,“沒有,很好聽。但是,你以後千萬不能給別人唱,隻能唱給我聽。”


    若是被別人聽去了,定會笑話他的,她可不想他被笑話。


    尚自流沒能理解祁安此言的深意,隻當是她的獨占欲在作怪,不禁覺得她更加可愛了。


    他又抱緊了她幾分,笑道:“好,以後我隻唱給你聽。”


    於是,一晚上,祁安都在她獨有的待遇中,聽完了一首又一首磨人的歌,又是好笑,又是感動。


    此外更多的,是輕鬆。


    伴著尚自流獨特的音律,祁安睡著了,夢中的他們過得很幸福。


    第24章 第 24 章


    祁安醒來時,被眼前的美好迷了眼。


    晨曦偷溜進了蕉窗,悄悄爬上床沿,一束陽光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青年好看的臉龐上。


    陌清正趴在床邊小憩,側臉被日光映照地頗具朝氣,沒有了平日裏的雍容之姿,倒顯得有些少年氣。


    許是未見過這樣的魔尊,祁安仗著他睡著,肆無忌憚地觀賞起他的睡顏。


    他神情恬淡,即使是在睡夢中,嘴角也微微上揚著。


    可真是愛笑呢,也不知是不是做了個美夢。


    祁安欣賞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陌清才悠悠轉醒。一睜眼便對上了祁安的雙眸,恍惚間,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他帶著淺淺的睡意,喃喃喚道:“祁安?”


    祁安心頭驀地一驚,一小部分是因為被他發現了自己的偷看行為,更多的則是因為他喚她時,帶著一種她久違了的親昵感。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不由想起了尚自流。


    她愣愣地看著陌清,他如此的光芒萬丈,和那個陪她在小鎮中過貧窮日子的青年截然不同,可為何總能讓她想起他來?


    陌清很快清醒過來,見她神色異樣,直起身子,關切道:“怎麽樣,還會不舒服嗎?”


    “不會,但就是不知道還會不會發作。”祁安收拾起亂七八糟的心情,“可有什麽法子能讓我盡快掌握這些法力?”


    陌清看了眼窗外,諱莫如深地笑了笑,“有,今日我便帶你去修煉,順便捉隻靈寵玩。”


    之後二人各自梳理了一番,至樓下會和。


    陌清帶著祁安一直往城外西郊行去。


    陌清向掌櫃打聽過了,西郊有一塊離皇城最近的修煉靈地,靈氣精華很是充足,許多法力低淺,修為不足的小妖,在能夠完全化成人形前,都會到那兒去修煉。


    今日也不例外,如茵草地上,聚集了不少小妖。


    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互相傳授修煉經驗,再聊聊妖界八卦,好不熱鬧。


    然而今日他們隻聊到一半,便止住了聲音。


    他們太過弱小,誰誰都打不過,因此對危險格外警覺。


    當有外族的氣息隱隱傳來時,他們立刻作鳥獸散。


    腿長的妖早已沒了影,至於腿短的,隻能藏匿於林間,偷偷觀察周圍形勢,不敢發出聲響,惹人注意。


    祁安沒有錯過他們逃離時恐慌的神色,有些於心不忍地問陌清:“你說要捉靈寵,不會就是這些小妖吧?”


    陌清語氣輕快道:“這些太弱了,可不配做你的靈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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