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聲心跳


    聽著宋梔梔說完這句話之後, 江影這才把手收迴來,解釋道:“就看看。”


    “看……看什麽看啦?”宋梔梔緊緊握著他的手腕, 語氣虛浮無力, 軟得宛如懸於水麵的遊絲。


    這聲音傳入江影耳中,似乎勾起了某種感覺,他攬著宋梔梔的腰, 將她的身子往上提了些許, 防止她跌坐在地。


    冥昭微微動了動,宋梔梔感覺到指尖傳來細密的疼痛, 而後這隱隱的疼痛便馬上被另一種浪潮吞沒。


    三滴血, 落入了宋梔梔頭頂的婆娑花上, 速度極快, 甚至沒有給她反應過來的時間。


    宋梔梔在他懷裏旋了個身, 兩手攀在他的脖頸上, 仰著頭喚了一聲:“江……”


    這一聲唿喚破碎得帶上了些許泣音,難以避免地讓江影那出自於本能的欲望緩緩升起。


    江影垂眸望向他懷裏的宋梔梔,紅眸幽暗, 晦澀難明。


    他抬手, 冰涼的大掌覆上她的麵頰, 別開了臉。


    江影啟唇, 涼涼的聲音仿佛自雪山流淌而下的冰冷河流:“我沒有心。”


    他不是傻子, 並非不知道這種事代表著什麽。


    宋梔梔的頭埋在他的脖頸間,蹭了蹭, 江影已經許久沒有以血澆灌婆娑花了, 所以這次才……


    她沒什麽力氣, 隻能軟軟靠在他懷裏。


    江影站起身來,將她雙膝攬著, 抱了起來,宋梔梔的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後方房間裏的陳設,極簡單,很多還是搬進來的時候她給他擺的,後來江影便再沒有移動過。


    他抱著她,走迴了房間,腳步踏在竹製的長廊上,發出吱呀的聲響。


    江影俯身將宋梔梔放到了床榻上,沉默著起身準備離開,沒想到宋梔梔伸出手,扯著他的腰帶不放。


    “你個壞東西。”宋梔梔輕聲喚了他一句。


    江影略仰著頭,喉結微微滾動,隻冷淡地應了句:“是。”


    宋梔梔翻身從床上坐起來,自己跑到書桌前,把趴在書桌上休息的球球撈起來,放在手裏捏來捏去,讓它發出“吱吱吱”的聲音來緩解尷尬。


    江影的視線隨著她一起動,那朵婆娑花微微顫動,看起來分外鮮活可愛。


    “你快去修煉吧。”宋梔梔催了他一句,現下並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無相地界內的黑血妖魔還等著剿滅,而這幾日的空餘時間非常珍貴。


    江影淡淡應了聲:“好。”


    他轉身離開了,宋梔梔將書桌前的椅子拉開,坐了下去。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去偷窺一下劇情,去看看那些滿腦子想著要把江影殺了報仇的元嬰修士下場如何。


    於是,宋梔梔在手機裏輸入【此時的青君已經怒氣衝衝地離開了無相宗,往淩霄地界而去。】


    青君自然也有使用遠距離傳送法術的能力,他來到淩霄,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


    這幾位元嬰修士,寧璽已經跟他說明了他們的名字與宗門,作為無相宗的掌門,寧璽對於各大勢力的人員都了如指掌。


    他們是青蘭穀一脈的勢力,雖然分屬不同的宗門,但都合作緊密。


    此時,青君氣勢洶洶來到青蘭穀前,手執桃花折劍,翩然落地,縱然他心中含著怒氣,但麵色不顯,依舊是一派春風拂麵的表情。


    青君走上前去,觸動了青蘭穀的禁製,青蘭穀的穀主見他前來,大驚失色,連忙打開禁製迎接青君入內。


    石門緩緩洞開,青君大步邁入其中,這青蘭穀風景頗為雅致,遍地都是鬱鬱蔥蔥的藤蔓與爛漫的鮮花,看上去像個世外桃源,但這裏麵的修士就不一定了。


    青君沿著石階緩緩而上,沒了黑血妖魔的困擾,青蘭穀已然恢複了寧靜。一位道童迎了上來,領著青君去見自家穀主。青君微笑道謝,隻是手中桃花折劍的寒芒一閃而過,就連劍柄上綴著的那隻桃花都顯得鮮豔欲滴。


    青蘭穀穀主早已等候在穀中最高的那座孤峰之上,他麵前擺放一尊木雕,其上平緩,如棋子般錯落放了幾枚青瓷盞,這白須老人為青君斟了一杯茶,起身恭敬行了一禮。


    “青君大人遠道而來,可是我青蘭穀的黑血妖魔還尚未剿滅?”穀主一見青君造訪,便馬上想到了這事關他青蘭穀存亡的隱患。


    青君微微笑了一下,笑意含著嘲諷:“黑血妖魔已全被江道友殺死,淩霄地界是安全的。”這些人,享用著別人在前方衝鋒陷陣帶來的安全,還想著在背後給隊友捅上一刀,當真不可理喻。


    穀主一聽,鬆了口氣,撫著白須為青君敬茶,繼續問道:“那麽青君大人此番前來——”


    “你穀中赤羽門、歸元宗與銀霜派,是否有這麽幾位修為已至元嬰的長老。”青君將桃花折劍橫放在木雕桌上,開門見山問道,“分別名為符真、陸彥、嶽天元與劉懿……”


    青蘭穀穀主一驚,神色疑惑,不知發生了什麽,但隱隱覺得不是好事:“我穀中門派宗門甚多,這四位修為高深,我是記得的。”


    在無相宗派人前來剿滅黑血妖魔時,他們青蘭穀也派出了這四位修士幫著一同結陣逼退黑血妖魔,至於有沒有真的出力便不得而知。


    “讓他們過來吧。”青君抿了一口穀主遞上來的茶水,那雙靈動的眼眸看了一眼這老人,暗中察言觀色,確定青蘭穀穀主並不知情。


    穀主亦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在青蘭穀中有著絕對的權威,所以大手一揮,便將這四人叫了上來。


    在登上穀主會客所用的孤峰時,他們四人看到對方一起出現,已經了然,他們暗中謀劃擊殺力竭的江影一事,不知如何泄露了。


    他們站定在穀主與青君麵前,神色淒惶,但還在強裝鎮定。


    此時青蘭穀裏的許多修士已經圍了上來,不知發生了何事,隻是跑過來湊熱鬧。


    “青君大人,人已經帶上來了,他們如何了?”穀主朝青君行了一禮,青君在無相宗都是老祖宗級別的人物,而無相宗又比青蘭穀強了許多,他對青君自然是恭敬無比。


    “他們如何了?且看便是。”青君兩手夾著一瓣桃花,將之拋了出去。


    那殷紅似火的桃花花瓣在孤峰前的白玉廣場上散開,一整幅清晰的畫麵出現在圍觀眾人麵前。


    青君倒也是個妙人,在接收風熒蝶展現畫麵時,特意把江影與宋梔梔對話的部分刪去,隻剩下江影在原地沒頭沒尾說了句“把傳送符打開。”而後,江影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就在眾人看得一頭霧水之時,月下密林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那幾道密謀趁江影法力耗盡殺他報仇的聲音響起。


    “我們特意等到這一天他的法力耗盡,才來準備報仇……”


    “江影冷血無情,也不知是為了什麽甘為無相宗做事,沒日沒夜剿滅這黑血妖魔,讓自己法力不濟,當真愚蠢。”


    “……等到他再次法力耗盡時我們再來。”


    從風熒蝶的視角看去,將那聯手準備乘人之危的四位元嬰修士的臉看得一清二楚,正是被青君喚上來的這四人。


    修為已至元嬰,都是當長老的人了,想要報仇竟然還要以如此下作的手段乘人之危,確實令人不齒。


    “看完了?”青君挑眉,將桌上桃花折劍拿起,輕輕摩挲了一下劍鋒。


    青蘭穀穀主看完之後,又驚又怒,隻沉聲說道:“看完了。”


    他話音剛落,那劍上桃花一閃,青君人已翩躚飛了出去。


    他的劍極快,僅在瞬息之間,剛被帶上來的四位元嬰修士甚至沒有反抗的能力,便已經人頭落地!


    青君下手如此幹脆利落,手段雷厲風行,讓過慣了安逸日子的青蘭穀修士瞪大雙眼,竟有人看著死去之人脖頸上噴湧的鮮血,捂住眼睛,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青君收劍,對震驚的青蘭穀穀主微笑說道:“黑血妖魔肆虐修真界,事關我們修士生死存亡,我無相宗已做了多番努力,好不容易請來唯一可以剿滅黑血妖魔的江影,他若死去,無人可製伏黑血妖魔。”


    “靈祇神教已滅,他們的恩怨,轉嫁到一人身上,又算什麽本事?”青君淺笑說道,“江影修為與我相仿,甚至高出我一籌,我可以瞬息滅殺四位元嬰修士,他就算力竭做到此事亦不算難,為諸位性命著想,還是少做無用之功。”


    他朝青蘭穀穀主行了一禮說道:“穀主,我擅自動手,多有得罪,您不介意吧?”


    穀主其實在心疼他穀中痛失四名元嬰長老,但青君所為,確實大快人心,他本也在糾結搖擺之中,青君幹脆利落的一劍直接幫他做了決斷。


    若不如此,以後還會有人會有類似想法,無相宗算是表明了他們要力保江影的態度。


    “多謝青君大人為我青蘭穀清理門戶!”青蘭穀穀主朗聲說道,公開支持了青君的做法。


    如此當眾一劍,斬殺四位元嬰長老,此後再有人想借著舊日之仇對江影動手,也要先掂量一下無相宗的分量。


    青君的目的便是如此,他緩步走出青蘭穀,執劍而立,仰頭望向天際,輕聲歎了口氣。


    宋梔梔看完這段劇情之後,隻能拍手稱快,這青君不愧是三千年前的人,做事如此幹脆利落,她將風熒蝶的信息傳遞出去給無相宗,算是走對了一步。


    她將手機屏幕按滅,長舒了一口氣。


    將這口惡氣出了之後,宋梔梔也沒忘記正事,繼續開始標記地圖上的黑血妖魔。


    而這個時候,她與江影的關係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寧璽也沒有七嘴八舌亂說。


    隻是寧璽將這個消息告訴沈晝的時候,引起了沈晝的震驚。


    “你說江影與……梔梔姑娘?”沈晝皺眉,麵露困惑,但曾經相處時的無數細節湧上他的心頭。


    沈晝記性極佳,自然記起了那日江影與宋梔梔合力助他恢複心神,他醒來之後兩人狀態不對,江影脖頸上甚至還有口脂的痕跡!


    這一想,全都給他記起來了,而寧璽此時還在他耳邊嘮叨:“晝兒,你說他們是不是一同住入青崖峰之後才日久生情?”


    沈晝一驚,馬上反駁道:“不是,應當是在我沈家山莊,江道友曾救過梔梔姑娘。”


    “這……這也算得上一段妙緣了,也不知為何他們二人一直隱瞞。”寧璽疑惑問道。


    “江道友之前樹敵眾多,惟有這次剿滅黑血妖魔一事,才令他的風評有所好轉,梔梔姑娘不過是普通人,他若是讓他人知道他們二人關係,可不就是將自己的軟肋亮給別人看?”沈晝想了想,解釋道,“梔梔姑娘是我母親托付讓我照顧,其實我覺得江道友無心,並不是良人之選,但他這不是已經開始尋找一顆心,如此想來,倒也不錯……”


    兩人正就這件事閑談的時候,袁一溪也從靈溪峰趕了過來,此時她的麵上還有驚訝之色。


    她乘著雲朵飛了過來,來到寧璽身邊,將他拽了過來:“掌門師兄,你說的消息屬實?”


    “我與師祖親耳聽見、親眼所見!”寧璽保證。


    “原來梔梔所念之人皆是他,他所念之人亦是她。”袁一溪這才明白過來宋梔梔與她談及江影時那奇怪的神情。


    “若不是那風熒蝶道明真相,我們恐怕還不知道。”寧璽笑道。


    袁一溪倒是想得更加長遠些:“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我們不知江道友家產幾何,每年有多少靈石收入,是否能養得起梔梔,既然他們是如此關係,梔梔又沒有長輩,若真要讓梔梔嫁給他,我們還是要幫著問問。”


    “也是。”沈晝心想宋梔梔既然是段天月托付給他,他自然也要擔起兄長的責任來,“讓韓師叔去請他來問問此事。”


    “好。”袁一溪與寧璽齊聲附和道。


    而此時的宋梔梔根本不知道,無相宗已經開始密謀直接把她嫁出去,並且準備盤問江影家底與生辰八字等信息。


    所以,當韓潛派來傳音的肉蟲子一拱一拱地爬進院子裏的時候,江影與宋梔梔都聽到了韓潛有史以來最大的嗓門:“江道友!宋姑娘!你們怎麽會是這等關係?!”


    宋梔梔隻站在門口處,不敢說話,反而是江影走了出來,對肉蟲子冷冷說了聲:“閉嘴。”


    韓潛見江影應了,連忙說道:“江道友,不知你可有空來潛淵穀中一聚,那個……一溪與晝兒有些事想問你,譬如你的生辰八字與宋姑娘合不合,家產幾何能否養得起宋姑娘之類的……”


    宋梔梔:“??”你們這是準備把我嫁出去的架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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