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浩說:“你就是讓我操不完的心,我不想說心碎這個詞,可是又找不出別的。”李笑顏哭起來,說:“我想你,你跟孔思思斷絕關係吧,咱們結婚。”程東浩溫柔了語氣,說:“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想讓你象《天龍八部》裏虛竹的老婆一樣,除了我誰都不讓見。”李笑顏說:“咱們結婚吧。”程東浩說:“現在不行。”李笑顏說:“我不是蕩婦,也不是跟誰都可以,也不能不接觸社會,我社交免疫力很強的,你別老看著我。我隻愛你一個人,至死不渝。”


    程東浩說:“我不看著你,誰知道你又會出什麽狀況?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真要出了事,什麽都晚了。你也知道唐玫她們,就算我跟孔思思訂了婚,她也還是清楚的知道,我心裏的人是你。”李笑顏說:“如果你不愛我,我也許會被她收拾的更慘吧,怎麽會遇到這種人。”程東浩說:“人世就是這樣了,上帝設立的競爭機製。”李笑顏說:“我想你。”程東浩說:“乖乖的。”李笑顏說:“嗯。”程東浩說:“掛了吧。”


    李笑顏徹底的老實了,跟著苗主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小心思再也不敢動一動。本來還想迴請徐主任,也斷了這個禮貌樸實的想法,感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徐主任自從請李笑顏吃過飯,就對李笑顏隨便多了,他也許覺得說開了,關係更進了一層。卻不知道從李笑顏那方麵來說,是又遠了。


    李笑顏從病房迴來,整理病情記錄,徐主任過來說:“怎麽請你吃了頓飯倒跟我更生份了?”李笑顏說:“沒有,我不是一直對您很恭敬嗎?”徐主任說:“這種虛頭巴腦的話還是不要說了。”李笑顏說:“上次您請我吃飯當晚我男朋友就打電話來,說有預感,我行為不軌了,把我好一頓嗬斥,連蒙帶嚇,我就說了實話,他說再有下次,就把我剁碎了喂魚。”徐主任說:“你那麽怕他?”李笑顏說:“簡直是他的提線木偶。”徐主任說:“你看著不象啊。”李笑顏說:“想當有錢人的女朋友,總得做點兒犧牲。”徐主任說:“如果真是這樣,我看你最好還是離開他,他遲早會拋棄你的。”李笑顏說:“他現在看我看的挺嚴,我現在脫離不了他,隻有等他拋棄我的時候再說吧。”徐主任說:“你騙我吧?你可不象那種逆來順受的人。”李笑顏說:“因為他現在把我包了,我的一切開銷都是他付,學費、雜費、生活費,等等費。”徐主任點了一下頭,撇了一下嘴,說:“哦。”


    春節假期來了,科裏實習和見習的學生都沒有休息,好像比著一樣,都泡在醫院裏忙,實在沒事的時候,也是在醫院找個地方看書,不時的到病房溜一圈兒。李笑顏也就理所當然的沒有休息,真的是跟著誰象誰,尤其是處事風格很受影響。魏胖胖就是苗主任的繼任,江新冬就是秦關的繼任。李笑顏本想執拗的保有自己的風格,但是被苗主任和魏胖胖敲打的體無完膚,不自覺的跟著苗主任和魏胖胖走了。


    李笑顏一心撲在工作上,給病人換完藥的時候,迴到辦公室和秦關走了個對麵,秦關看了李笑顏一眼,李笑顏感覺他的眼神似乎有變化,以前的眼神是:沒看上;現在的眼神是:還可以。李笑顏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就當是真的,李笑顏高興了一天。


    春節假期過了,程東浩始終也沒來電話。到了初八的時候,李笑顏晚上忽然想去打球,猶豫了一下,感覺不能生活的這麽畏首畏尾,還是想什麽就去做什麽,坦坦蕩蕩的去生活。不論是愛人程東浩,還是仇家唐玫都不應該成為膽怯、畏縮的理由。於是拿出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的氣勢,一把抄起了球,跟媽媽打了一聲招唿,出門奔球場去了。


    秦關又在那裏,李笑顏認定了晚上打球是他的習慣。她忽然迫切的也想保有這一習慣,這一習慣說來有百般好處。但是想想程東浩,還是忍了,放開也不能放的太過分,某些過於敏感的東西還是要避諱。李笑顏帶球跑到球場上,跟秦關在一個球架上打球,秦關也沒有躲。李笑顏的球彈到一邊,李笑顏沒有撿,直接去搶秦關的球。兩個人彼此都十分熟悉,個人風格又都十分明顯,就象截拳道與太極,李笑顏是截拳道,秦關是太極。


    截拳道是一代功夫巨星、武術家李小龍創立,具有以無法為有法,以無限為有限的開拓性拳理,致力於追求武術搏擊的根本,追求核心理念為:精簡、直接、非傳統的三要素技擊法,李笑顏打球也是這個路數。太極並不慢,要快起來的時候是極快、極巧、極穩,很難對付,這是秦關的路數。在李笑顏和秦關的八年對峙中,李笑顏是當然的敗將,從無勝算。但是秦關要想輕易勝過李笑顏也不是容易的事,因此兩人打起來才彼有意趣,相當過癮。


    欲念不是說斷就斷的東西,李笑顏斷了千百萬,又生千百萬,隻得忽略了,當作什麽也沒有,隻能這樣,隻有這樣,隻得這樣,就這樣算了。李笑顏打夠了半小時,也不說話,徑自拿了自己的球離了球場。人是這個地球上唯一能說話的動物,但是有時語言真的很多餘。


    相傳王羲之第五子王徽之是六朝最狂的名士,他有個典故:王徽之坐船進京,還停泊在碼頭上,沒有上岸。過去聽說過桓子野擅長吹笛子,可是並不認識他。這時正碰上桓子野從岸上經過,王徽之在船中,聽到有個認識桓子野的客人說,那是桓子野。王徽之便派人替自己傳個話給桓子野,說:“聽說您擅長吹笛子,試為我奏一曲。”桓子野當時已經做了大官,一向聽到過王徽之的名聲,立刻就掉頭下車,上船坐在馬紮兒上,為王徽之吹了三支曲子。吹奏完畢,就上車走了,賓主雙方沒有交談一句話。


    李笑顏讀到此處的時候,深為這種高明境界折服,要是自己怎麽也得囉嗦兩句,道個謝,作個揖,久仰久仰之類,看了這個才知道可以什麽都不說,相敬相愛到如此地步時,自然而然不用廢話。李笑顏此時和秦關到了這個地步,始知真的可以這樣,似乎除此別無他途。李笑顏邊走邊體味這種絕妙境界,走到小樹林的時候,撲麵一陣輕寒的微風,不由感歎秦關:真是妙人神品。既然不能得到他,那就成為他。思念也許會少一點兒,少一點兒是一點兒。他是怎麽愛他老婆的,自己就會怎麽去愛程東浩。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愛他老婆的,但是一定是很愛就是了。


    迴到家,李笑顏發現手機上有一通未接電話,是程東浩的。他一定會再打來,李笑顏就坐在那裏等,不出所料的程東浩又打來了。李笑顏接了電話,程東浩報怨的說:“幹什麽去了?”李笑顏說:“去打球。”程東浩說:“大晚上?”李笑顏說:“心裏悶,出去散散。”程東浩說:“我以後晚上也要去打球,你是幾點去的?”李笑顏說:“九點半。”程東浩說:“那我也九點半。”李笑顏說:“我就是偶爾去,也不天天去。”程東浩說:“我在球場上等你。雖然咱們的地方不一樣,我就當是你在我身邊。”


    李笑顏說:“球場上有秦關。”程東浩說:“我就知道。”李笑顏說:“好奇怪,你似乎不在意是他。”程東浩說:“是他的話,我服氣。”李笑顏說:“你應該把他殺了。”程東浩說:“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李笑顏說:“胡說。”翻著眼睛想了想,又說:“你背著我結交他?”程東浩說:“哎。”李笑顏說:“都說我什麽了?”程東浩說:“我們根本就沒提到你。”李笑顏說:“拿我不當迴事?”程東浩說:“除了我誰會拿你當迴事?”李笑顏氣急敗壞,喊道:“我掛了。”


    李笑顏真心希望程東浩和秦關因為自己打的頭破血流,舍身取義,殺身成仁。然而秦關顯然是不會費這個事,而程東浩截止到目前看來,也決然不會。李笑顏真心的懷疑起自己的影響力,對於男人來說,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麽地位,亦或是並無地位可言。程東浩到底拿她當什麽?一個還不錯的高端充氣娃娃女?李笑顏越想越泄氣,越想越生氣,不禁咬牙道:“男人都是狗屎。”躺在床上眼淚汪汪,含恨睡了。


    李笑顏不明白何以魏胖胖會編出一個明月珠寶店安在徐主任身上,又或者徐主任財不外露,本來是有但是不承認?反正他們之中必有一人在說謊。李笑顏琢磨了許久,也弄不清楚,也不好向外人求證,免得被人懷疑自己想錢想瘋了,或是想徐主任想瘋了,不論是怎麽瘋的,都是瘋,被耍的事不足為外人道,否則招來的隻有恥笑。明月珠寶店不論是真是假都跟自己沒關係,何必糾結?不過有人追徐主任那是鐵板釘釘的事,不隻一個,個頂個兒的大白梨。但是徐主任可不是那麽好到手的男人,他是有要求的,而且一般人達不到。李笑顏又覺得頗為得意,因為她覺得她達到了。她也是有情韻的,應該不至於在秦關夫人之下,而且她還比秦關夫人年輕,她這個歲數,這個水準一般二般的人都達不到。徐主任得不到她一定非常遺憾,遺憾到腸子都青了。她希望徐主任永遠找不到合意的另一半,心裏永遠想著自己,終老,雖然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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