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青聽到她的低喃聲,連忙拿起馬車角落的一個執壺,往碗中倒了些水。阿福見了,過來幫忙扶起了阿貞,陳素青輕輕給她灌了點水。


    馬車上麵顛簸,一次隻敢往碗中倒一點,生怕灑了,如此往來四五次,阿貞才輕輕擺手,表示夠了。


    喝完之後,阿福又扶她躺了下去,陳素青提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輕聲喚道:“阿貞?阿貞?”


    她連喚了三四聲,阿貞才慢慢睜眼,看了她一眼,勉力笑了笑。


    陳素青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道:“太好了阿貞,你可醒了。”


    阿貞看了看她,啞著嗓子道:“阿福姑娘,陳姑娘,你們都沒事了吧。”


    陳素青笑道:“多虧了你,我們都平安無事。”


    阿貞搖了搖頭,道:“別這樣說,和我也沒什麽關係,我也沒打過他們。”


    陳素青輕輕撥開了她的額發,輕聲道:“沒有你,我們一定死了。”


    阿貞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光芒,然後笑道:“那太好了。”


    陳素青低頭看著她,隻見幾日不見,好像瘦了許多,皮膚也似乎有些凍裂,不知道這幾天她是怎麽跟過來的,又受了多少苦。


    但她現在身體虛弱,說話都困難,顯然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阿福在一旁問道:“你現在哪裏不舒服嗎?”


    阿貞連忙搖了搖頭道:“我沒事的,阿福姑娘,一會兒就好了。”


    阿福神色漠然道:“車上顛簸,不方便把脈,你最好還是同我說一下。”


    阿貞臉上浮現了一些愧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就是胸口悶悶的痛,有些難受。”她話說到這裏,尾音竟然有一些撒嬌的意味。


    阿福點了點頭道:“他們那一掌確實兇,看來還得恢複幾天。其他地方呢?胳膊上的刀傷呢?”


    阿貞道:“還好,其他都沒什麽特別的。”


    阿福對陳素青道:“看來毒是解了,隻要等內傷慢慢迴複些就好。”


    阿貞有些茫然道:“毒?什麽毒?我中了毒嗎?”


    阿福道:“他們二人的刀上有毒,是陳姑娘拿了雙清丹,你才得救了。”


    阿貞有些驚訝道:“陳姑娘……那雙清丹很寶貴吧……我……”


    陳素青笑道:“能有多寶貴,比人命還寶貴嗎?”


    阿貞聞言雙頰微微泛紅,支支吾吾道:“我……”


    陳素青笑道:“別想太多了,現在好好休息休息,把傷養好,若有什麽不舒服,及時同阿福說。”


    阿貞的神色又出現了一些迷離,她看了陳素青一眼,微微挪了挪身子,嘴裏還喃喃說了兩句,便沉沉睡了過去。


    車又走了半日,天色已近黃昏,他們在驛邊駐馬,梅逸塵挑簾進來問道:“怎麽樣了?”


    陳素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壓低聲音道:“剛醒了,又睡著了。”她說著又問道:“今晚在哪歇?”


    梅逸塵道:“前頭有個集鎮,找個客棧吧。”


    陳素青點頭應道:“好。”說著還是補充了一句:“小心點。”


    梅逸塵看了她一眼,又往車內看了一眼阿貞,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眾人略歇了歇,就繼續往前,行了不到十裏,就到了一個集鎮。其實此時已經到了鄭州城下,但他們也沒有必要進城,便在城外的鄭家村先歇一晚。


    這個村子也是一個因驛道而繁華起來的村子,雖然天色已暗,但是斷斷續續還是有些人煙。他們擇了一間客棧暫宿,這間客棧大約是一間農舍所感,住宿條件一般,但他們看店主夫婦麵目老實,收拾的也還幹淨,便沒有再挑。


    客棧外頭,擺了兩張桌子,供人吃飯,陳素青他們先把阿貞安置妥當,才到外頭來吃飯。剛一坐下,還沒說話,梅逸塵便朝她擺了擺手,又指了指鄰桌。


    陳素青會意,側耳去聽,鄰桌兩個人也是商旅打扮,風塵仆仆的。一個年老的同一個年輕的道:“你也是從汴州來的?”


    年輕的笑了笑道:“從這大路驛過的,有幾個不是從汴州來的?”


    那年老點了點頭,又輕抿了一口酒,看了看陳素青他們,道:“你們也是?”


    梅逸塵沒有同他們答話,隻是出於禮貌的點了點頭。


    那年老的壓低聲音道:“那你們知不知道,汴州東邊範三娘的店,給端了。”


    年輕的一個聽了,也忙道:“見著了,我早上從那過,看著都是人,才知道給端了。”


    那年老的又問梅逸塵道:“後生,你們知不知道。”


    梅逸塵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道:“我們早上出門很早,因為車上有病人,才拖延到此時,那時未注意到有什麽不妥,你們說的那個範三娘是誰?”


    年輕一點的人聽了,“咦”的叫了一聲,然後又道:“你們不知道嗎?就是汴州城外的那家黑店。”


    那年老的那個人聞言,吃了一口桌上的糟豆芽,又“嘖”了一聲,道:“在這條路上走的,還真有不知道那範三娘夫婦的?那可是有名的黑店,不知道多少人都折在裏頭。”


    陳素青道:“官府不管嗎?”


    年輕人冷笑一聲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怎麽管?”


    年老的人大聲打了一個酒嗝,道:“好在這兩個人也算死了,省的有人不知道,再折在裏麵了。”


    梅逸塵撥了撥自己麵前的酒盞道:“那兩個人又是誰殺的呢?”


    年輕人揮了揮袖子道:“那誰知道,隻怕是遇到高人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他聞言看了一眼陳素青,兩人眼中都露出一點會意的神采,知道黑店的事情,是沒有人問了,這才放下心來。


    他們又隨意吃了點東西,便各自迴到房中休息,經曆了汴州的事情之後,他們也更加謹慎了,晚上休息時,都留了暗哨下來。


    這家客棧,老板屋子很少,基本都是通鋪,陳素青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間單獨的,她與阿福阿貞住一間。


    等她們迴去時,阿貞已經醒了,斜靠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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