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青伏在桌上睡了一夜,到了第二日一早,天還沒有很亮,她就醒了。起身去看,阿福斜坐在床上,裹著被子垂著頭,死在打盹。


    陳素青站了起來,阿福也被驚醒,迴首看了她一眼,眼睛中還有些茫然。陳素青看了看她,問道:“阿貞怎麽樣了?”


    此時桌上的油燈已經滅了,隻能朦朧看清人影,二人點了油燈,往床上看去,隻見她還沉沉睡著。阿福將她的手從被中抽出,給她把了脈,才輕聲對陳素青道:“毒已經解了,可能因為受傷,所以還沒醒。”


    陳素青點了點頭,出了房門,見渡雲正席地坐在門口,雙目緊閉,陳素青手中的燭光照下去,映著他半張臉,勾出一片安詳之色。


    陳素青不知道他是睡是醒,也不敢打擾,隻是拿著燭光往走廊的左右照了照,卻沒看見別人,想來是天色還早,他們找別的地方睡了。


    她轉身,正欲迴去,卻聽渡雲道:“陳姑娘,你起了。”


    陳素青迴身,見渡雲身子沒有動,卻抬起眼看她,眼中露出了閃亮的光芒。她輕聲道:“禪師,昨晚就在這裏坐了一夜嗎?”


    渡雲點了點頭,道:“阿貞姑娘怎麽樣?”


    陳素青見廊尾吹過來一些風,連忙用手擋了擋燭燈,對渡雲道:“給她吃了雙清丹,應該是沒事了,不過人還沒有醒。”


    她說到這裏,又頓了頓道:“你別坐在這了,怪冷的。我們已經醒了,不會有事了。”


    渡雲沒有動,但看樣子似乎微微歎了口氣,陳素青有些擔憂道:“怎麽了?”


    渡雲搖了搖頭,笑道:“沒想到著了他們的道,差點害了你們。”


    陳素青道:“連錢老三他們這些老江湖都差點著了道,何況禪師心善,怎麽會設防?”


    渡雲臉上閃過一絲愧色,道:“早知道怎麽都不該讓她跟來的。”渡雲這句話壓得很低,幾乎是自言自語了。


    但陳素青卻聽得明白,知道他說的是阿福,於是迴首往房中看了一眼,但他聽渡雲話說的壓製,知道不欲為人所知,於是也就沒有多言。


    渡雲說完了,又往廊尾看了一眼,陳素青知道那裏陳著兩具屍體,想到這裏,不要說渡雲,就連自己心中都有些不舒服,於是也發出了長長的一聲歎息。


    渡雲聽到她的歎息之聲,迴首看了她一眼,眼中竟然露出了一絲迷茫之色。


    廊尾的風穿過陳素青的手指,把她手中的燭火吹動,渡雲的神色也有些飄忽,陳素青見到他眼中的迷茫,也有些慨然,不知道他所慮者何。


    渡雲站了起來,往廊尾望去,那邊的窗戶照出來一些光芒,他歎道:“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


    陳素青往那邊看去,熹微的光照了進來,仿佛真有了清淨之力,滌蕩一切罪惡之力。她心有所動,道:“但願來生,他們可以做一個好人。”


    渡雲聞言,歎道:“隻願清淨惡業,後不再造。”


    這時房中阿貞傳來了一聲呻吟之聲,陳素青迴首看了一眼,見阿福正附身去看她。陳素青見了,連忙看了渡雲一眼,就迴去了,對阿福道:“她醒了?”


    阿福道:“恩,但傷口傷的嚴重,恐怕是太痛了。“


    陳素青掌燈去看阿貞,隻見她臉色蒼白,三九天氣,頭上居然有豆大的汗珠。於是道:“阿貞,怎麽樣?”


    阿貞咳了兩聲,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說了什麽。陳素青又問阿福道:“能不能止痛?”


    阿福搖了搖頭,道:“她已經有些迷糊了,再用迷藥,迴頭腦子該壞了。”


    陳素青道:“怎麽會這麽痛?”


    阿福歎道:“刀口畢竟有毒,雖然解了毒,但愈合肯定麻煩點。而且受了傷之後,還運了幾次氣,胸口也被傷了,肯定不好過。”


    陳素青道:“那也有這麽熬著了。”


    阿福歎了口氣道:“練功的人,底子應該好些,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愈合了。”


    這時候梅逸塵到了屋外,對她們道:“我們該出發了。”


    陳素青指了指床上的阿貞道:“她怎麽辦?”


    梅逸塵道:“她也要帶著嗎?”


    陳素青聞言,眉間有些怒意,道:“她救了我的命,就丟在這裏嗎?”


    梅逸塵歎了口氣道:“我去拆個門板,叫人把她抬到車上吧。”


    陳素青聽了這個安排,才點了點頭,否則的話,若讓她和阿福搬,肯定有些困難。若是讓男人來搬,也不合適,這樣當然最好。


    眾人好不容易收拾妥當,準備出發了,陳素青和梅逸塵站在車邊,梅逸塵對她道:“你真要帶著她?”


    陳素青歎了口氣道:“總要等她傷好了吧。”


    梅逸塵見了,雖然眼中露出了一點狐疑之色,但也沒有說什麽。這時候隻見渡雲遠遠的跑了過來,對梅逸塵道:“梅公子,這個房子燒不得。”


    梅逸塵朝他看去,笑著問道:“禪師,怎麽了?”


    渡雲指了指那間客棧道:“這客棧連著橋呢,若燒了客棧,橋也要遭殃,那就沒法渡河了。”


    梅逸塵道:“那幹脆就放在這裏,別管了唄。”


    渡雲麵露難色道:“那不好吧。”


    錢老三牽了馬過來,聽了他們的話,道:“梅公子,禪師,不必煩惱,我來處理。”


    陳素青疑惑道:“錢掌櫃有何高招?”


    錢老三笑道:“這也不難,我待會找個人喊幾個百姓,發現了這個屍體,自然去報官。這裏是個黑店,官府也不會多管,肯定找人掩埋了事的。”


    梅逸塵有點猶豫道:“去報官嗎?”


    錢老三道:“沒事的,我找個機靈的人,不會牽扯到您的。”


    他們見天色漸亮,驛站兩邊人煙漸多,也有了些過往的鄰舍,若再不走,隻怕會更暴露蹤跡,隻好依照錢老三說的辦了。


    他們一行人坐著馬車,繼續往洛陽趕去,陳素青生怕路上顛簸,再傷了阿貞,便將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盡量扶住她的身子。大概行了半天左右時間,阿貞才悠悠睜眼,道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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