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牽著馬,行了不多時,便臨近渡口,遠遠的就可以看見渡口邊泊著大小船隻,往來也有許多客商販夫。


    陳素青看了看麵前的江水,道:“那就是長江了嗎?”


    梅逸塵搖了搖頭,道:“我在江州見過長江,要寬的多,那隻怕是夾江吧。”


    二人正說著話,隻見隨從跑了過來,迴稟道:“那大的舫船,正好要起航,人馬都能運。”


    眾人聞言,心有戚戚,知道分別就在此刻,也不忍多言,便相顧灑淚,往船邊去了。


    站在江畔,梅逸塵指揮著下人搬著東西,周隱對陳素青道:“此一去,便是百裏之遙,你記的我同你說的,若有什麽難處,不如早返故土。”


    陳素青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哀歎一聲,故土故土,一片焦土,何人可依,何處可顧?她眨了眨眼,道:“周公子,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也盼我們可以重見。”


    周隱往船上看了一眼,見梅逸塵已經安頓的差不多了,便道:“你們該出發了,到了蘄州,給送一封書信,若有需要,也可去杭州尋我。”


    陳素青剛要答言,梅逸塵便從船上下來,對他們道:“該走了。”說著又握住了周隱的手道:“周兄,這次多謝你了,以後有事盡管找我。”


    周隱笑了笑,拍了拍梅逸塵的肩膀道:“梅兄,一路順風,咱們後悔有期。”


    陳素冰跟在陳素青後頭,從周隱身邊過時,她咬了咬唇,想要說什麽,還是沒有說,隻是微微側目,瞥了一眼周隱,隨著眾人也往船上去了。


    眾人從揚州逆流沿長江向上,大約過了十多日,才到了江州。一路上風雨飄搖,又暈船,又受江風之寒,加上船上人員混雜,氣味難忍,一路上苦楚數之不盡。


    到江州時,已盡黃昏,眾人下了船,經曆了多日船上生活,都感覺有些頭重腳輕。梅逸塵心情卻是大好,道:“今日我們現在江州歇一夜,明天就可以到蘄州,剛好趕到重陽之前到家。”


    陳素冰手微微撫住胸口道:“我有些頭暈,能不能先歇歇。”


    她因為在船上有些暈船,一路上身子都不是太好,見她此刻臉色蒼白,眾人都有些擔心,梅逸塵指了指遠方道:“那裏有座江亭,咱們往那裏歇一下。”


    一行人來到江亭時,隻見這座江亭建的倒是齊整,臨江攬勝,與一般野亭倒很是不同。走近江亭,隻見上麵寫著琵琶亭四字,旁邊還有些文人題詠。


    陳素青道:“這個亭子,莫非也是一處名勝嗎?”


    梅逸塵笑道:“這就是白居易所著《琵琶行》的地方啊!”


    陳素冰倚著亭柱坐下,聞言歎道:“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這裏是潯陽江?”


    梅逸塵站在一旁,看著長江落日,道:“長江在這一段就叫潯陽江。”


    陳素冰點了點頭,道:“這秋景看來,確實有幾分淒楚之感。”


    陳素青道:“我在揚州登船時,見長江壯闊如斯,心中還有幾分害怕,這十幾日的水路走下來,竟然也就習慣了。”


    梅逸塵指了指江對麵,道:“那裏就是蘄州,隻因為不是大港,大船不停,我們從這裏坐普通的船去就好了。”


    陳素青點了點頭,又往江麵看去,隻見那裏落日斜暉,波光粼粼,江風拂動,蘆葦蕭蕭。間或有幾個漁夫收網挑擔而歸,看不清麵貌,隻留下一道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之中。


    這雖然是江邊日常景色,但在陳素青看來,卻又有一種別樣哀淒在心頭,這種哀愁如江水一般,綿延不絕。


    眾人坐了一會兒,抱綺看陳素冰臉色好轉,便道:“這裏江風甚寒,還是早些離去的好。”眾人見天色已晚,便依她所言,離了琵琶亭,往城中去了。


    二人一早,眾人又來到江邊,租了一船到了江北去了,渡過了長江便是蘄州。在蘄州走了沒有一會兒,便見有一眾家丁迎來,原來是梅逸塵一早就派人快馬傳信,梅家的人得了信,趕過來接他們的。


    梅逸塵見自家的人來了,臉上表情頓時一鬆,笑著朝他們擺擺手,又對陳素青道:“這我可就放心了。”


    陳素青見了,卻輕鬆不起來,離梅家越近,她心中越是不平靜,也許是近鄉情怯,想著要見姨母,心中緊張。也許是人在異鄉,投奔親戚,心裏不安。


    陳素青素來心思就多,雖然姨母和表哥都極力邀請她和妹妹去家中安身,她也一口答應,但表麵上雖然如此,有哪裏知道他們真實的想法?更何況姨父又不知道會是什麽態度。縱然他們此刻熱情,但天長日久,難免也會不耐煩。


    她正胡亂想著,就走到了梅家門口,梅逸塵道:“這附件有座山叫梅山,周圍的人大多姓梅,其中最大的一戶就是我們家了。”


    陳素青聞言,往他家大門望去,隻見這座房子非常氣派,不僅高門大院,而且雕梁畫棟,也十分講究。不要說比自家的要好,就連馮家這樣做官的人家,也要輸了幾分。她從未來過姨母家,也不曾詳細問過母親,想不到竟然是這樣富貴。


    梅家門口站了幾個家丁,見梅逸塵歸來,連忙打開側門,接過他的東西,迎眾人進去。


    一進大門,門口便立著一個管家,對梅逸塵道:“公子迴來了,夫人已經在堂中等候多時了。”


    梅逸塵聞言,便立刻引陳素青等人見自己母親,陳素青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跟在他後頭,一路進了正堂。


    到了堂中,隻見主位做了一個中年婦人,一見他們進來,便連忙迎了上來,道:“這就是你陳家的表妹?“


    梅逸塵在一旁拱手應了,又對陳素青道:”這就是家母,不知可有印象?”


    陳素青聞言,看向那婦人,果然和自己母親有幾分相像,尤其一雙眼睛,更是一模一樣,知道就是自己姨母李碧瑰,於是連忙哭著下拜,道:“姨母......”


    李碧瑰見陳素青頭上那隻碧玉簪,心中感念,雖然沒有泣不成聲,但也不自覺流下兩行清淚。


    她們正抱頭痛哭時,隻聽從內堂傳來一個聲音道:“家中來客,也不知道通秉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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