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日子過得很輕鬆,但是也慢慢開始無聊起來,我嚴格保持了40%的翹課率,在班級裏神龍見首不見尾,每天優哉遊哉地看著學霸們埋頭苦讀。


    常山這個臭不要臉的已經和司琪公然睡在了一起,他們在校外租了個房子,每天男耕女織,偶爾會叫我們去吃一頓,我看著司琪忙碌地買菜做飯,心裏羨慕不已。


    死水般的生活中唯一的亮點是,我又見到了沈薇。


    進入電台一個多月了,我在工作中表現得比較積極,對業務慢慢熟練了,而且看得出來,給付詩留下的惡劣印象也漸漸改觀。熟了之後發現,付詩也沒有那麽難接觸,之所以剛進去的時候板著張撲克臉隻是為了讓我們認真對待。私下裏組裏聚過幾次會,付詩還是挺放得開的,喝酒唱歌玩遊戲來者不拒。


    周四下午,電台舉行新學期全台大會,我差點睡過頭,趕到會議室的時候看到會議室坐得滿滿的,我隻能搖頭晃腦地找著空位,“範陽,來這兒做”,我循聲望去,看到沈薇衝我招著手。


    有些日子沒見,沈薇似乎瘦了,圓圓的娃娃臉變尖了一些,但是還是那麽可愛。我坐下,跟沈薇打著招唿,“好久不見啊學姐,我進音樂組了。”


    “早就知道了,還聽說第一天報道就把付詩氣著了?”


    “咳,那時候年輕,哈哈,我們老大不記仇。”


    “行,你好好幹吧,付詩挺看重你的。”沈薇有點心不在焉,說完就不再理我。


    坐在沈薇旁邊,我有些心猿意馬,會議的內容一句都沒聽進去。沈薇身上有好聞的香草香味,她穿著短裙,由於座位比較小,我們的腿時不時地碰在一起。我唿吸著她的香味,感受著她腿上皮膚的光滑,有飄飄欲仙之感。


    我開始沒話找話,“沈大部長,怎麽在電台都沒見過你啊?”


    “我這學期不用值班了,就不常去了,學院裏的事也挺忙的。”


    “嘖嘖,女強人啊!”


    “唉,沒辦法,大一時候太積極了,現在那些工作也扔不下了。”


    我見對話毫無營養,狠了狠心,直接問道,“那個,你有男朋友麽?”


    “小孩子操的心還不少呢。”沈薇眼裏似笑非笑的,“再說,王沁佳不是都告訴你了麽。”


    饒是我臉皮如此之厚,還是紅了起來,當時怎麽忘了告訴王沁佳保密呢,我們都是一個專業的,她和沈薇肯定有交集,真是失算。我撓撓頭,“嗬嗬,你都知道了啊??????”


    “這個王沁佳,什麽都跟你說,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我急忙表明清白,“冤枉啊,沒有的事,我可是請??????”沒說完我臉又紅了,媽的,又說漏嘴了。


    “嗬嗬,請什麽?請她吃飯了對吧,你這麽費勁打聽我想幹嘛啊?”


    事到如今我也豁上了,“就是看你可愛唄,納新那天讓你鎮住了,嗬嗬,你不生氣吧?”


    “你看我像生氣的樣子麽?”沈薇依舊是笑眯眯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留個電話唄?”


    “看你表現吧。”


    ??????


    熱臉貼冷屁股,我也就不再糾纏,趴在桌上胡思亂想。那天給宋靖菲打過電話之後,宋靖菲並沒有跟我解釋點什麽的意思,若無其事地像以前一樣跟我發短信、打電話。她不說,我也不揭穿,我們之間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用表演維護著之前的感情。隻是我知道,這就像我心裏的一根刺,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會鑽出心髒,紮的我們鮮血淋漓。


    從那天以後,宋靖菲不管說了什麽,我都盡量往壞處想,心理學家說過,這是一種自我保護,害怕被別人傷害,先自傷八百,沒有了期望就不會太失望。我不能容忍欺騙,但我又何嚐不是十句裏九句謊話呢?人就是這麽賤,或者說,我就是這麽賤。


    電話響起的時候,我正在跟宋靖菲有一搭沒一搭地發著短信,心裏有點膩歪,感歎著自己越來越虛偽了。


    電話是司琪打來的,我意識到有事了,平時我們基本沒有直接聯係過。我從後門來到走廊,接起電話,“範陽,你快過來,常山??????常山讓人打了,嗚嗚嗚??????”


    我一下就急了:“操,怎麽迴事,他傷了麽?”


    “傷了,挺重的,我??????你快來啊!”


    “打120,我馬上過去!”


    來不及跟沈薇打招唿,我迴到教室拎起背包就往他們的出租房跑。打開門,我看到常山躺在司琪懷裏,一直胳膊垂在沙發下麵,嘴裏還往外吐著血泡,司琪雙眼無神地嗚嗚哭著。


    我隻覺得血一下子衝到了腦門上,一腳踹倒了一把椅子,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問司琪:“打120了麽?”


    “打了,救護車快來了。”


    “誰,幹,的?”我一字一頓地問。


    “放??????放羊,你別問了,以後??????以後再跟你??????說。”常山在一旁虛弱地開了口。


    我想了想也對,當務之急是他的傷,“行,先去醫院再說,你撐得住麽?”


    “哥們兒??????哥們兒身體??????好著呢。”


    去醫院的路上,司琪在救護車裏還一直哭,把我哭得越來越煩躁。剛想說她兩句,車裏的醫生先開口了,“行了小姑娘,你男朋友沒什麽大事,又殘不了。”


    聽大夫這麽說,我稍稍放下了心,問他:“大夫,那他還吐血是怎麽迴事?”


    “消化道的事,不是內傷,放心吧。”


    我長舒一口氣,習慣性地掏出了煙,“哎哎,你想幹嘛?這是救護車!”大夫在一邊急了。


    “哦哦哦,不好意思,習慣了,嗬嗬。”我趕緊道著歉。


    醫生又開口問道:“你們錢帶夠了麽?他這一次院住下來估計要兩三千,今天至少要交500。”


    我翻了翻錢包,隻有兩張毛主席,生活費下星期才能寄來。我問司琪:“你和常山有多少錢?”


    “還有600多,明天還要交房租,怎麽辦啊!”司琪說著又哭了起來。


    “行了,哭什麽,常山沒事就行。這樣吧,你陪著他去住院,我迴去搞錢,師傅,麻煩停一下,我先下車。”


    下了車,聽到司琪在身後說:“謝謝你了範陽。”


    “得了吧,我跟這孫子認識比你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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