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楚歡的問話,夏秋芬手指僵滯了一下,臉上閃過一抹慌亂。


    “在護士去叫我之前,是確認有家屬在場的。我過去之後就沒看到人了。”


    墨清玄凝眉,靜安醫院對於這些流程細節還是嚴格執行的,在沒有家屬在場的情況下,術前準備是不會做的。


    “你把監控記錄再往前調。”


    墨晉修抿了一下唇,明白過來楚歡的意思。


    墨清玄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一會兒,牆麵上懸掛的投影布上麵的影響快速後退。


    “停!”江鸞開口,眼睛盯著前麵的投影布。


    墨清玄把手拿開,所有人都看向上麵。


    畫麵中,夏秋芬站在門後,護士正從病房門口走進來。


    不等墨晉修和楚歡再開口,墨清玄點開播放,記錄開始播放。


    畫麵上,護士進去之後,夏秋芬走到床邊,態度囂張,指手畫腳,對護士各種不滿,說話也越來越難聽。


    護士臉色有些難看,卻沒有發飆,隻是垂著眼皮做事,戴手套,鋪洞巾,剃頭。


    結束之後,護士正交代注意事項,宋文彥忽然說不舒服,讓她去叫醫生,護士按了床頭的唿叫器,卻發現唿叫器壞了,夏秋芬讓她去找醫生過來,護士就推著推車出去了。


    在護士離開之後,宋文彥的症狀似乎輕了一樣,雖然還在申銀,臉上的表情卻沒那麽痛苦了。


    夏秋芬則收起臉上的緊張,慌慌張張出了門,夏文彥甚至沒有詢問她去哪裏。


    之後,就是墨清玄出現的那段了,那個之前他們已經看過了。


    “監控記錄裏,隻有這位女士。那麽,你們三個呢?”


    楚歡看完記錄,提出疑問,目光鎖定對麵四人。


    聽到楚歡的問話,宋文昌又剜了夏秋芬一眼,咬牙道:


    “因為下午兩點才做手術,所以我爸媽就迴家吃飯去了,而我因為還要上班,隻請了下午的假,要上到十二點才能離開。因為夏秋芬沒有工作,所以隻有她留下照顧文彥。”


    “宋文彥要做的是什麽手術?”


    江鸞忽然插口問了一句。


    “血塊壓迫後腦神經,要做開顱手術。”


    墨清玄有些意外的看了江鸞一眼,眸光微微閃動,嗓音柔和的迴了她一句。


    “血塊壓迫神經,應該不會導致人做出怪異舉動吧?”


    江鸞抿唇,避開墨清玄投過來的溫柔的視線。


    墨晉修點頭,眸中露出恍然神色。


    “那麽,為什麽宋文彥無緣無故要扔掉墨清玄的玉佩呢?”


    沒有等別人迴答,江鸞看著對麵的宋文昌,四個人裏麵二老沉浸在喪子之痛中無法自拔,夏秋芬隻知賣弄風情,胡攪蠻纏,能講得通的也就隻有宋文昌了。


    宋文昌皺了皺眉頭,臉色有些尷尬:“文彥性子頑劣,以欺負人為樂。腦子裏有血塊壓迫也是因為前幾年上學的時候和別人打架,被打了腦袋,當時隻是處理了外傷,沒想到裏麵也有出血情況。當時可能是手癢,犯了賤毛病。”


    頓了一下,宋文昌臉上的尷尬參上了憤怒。


    “可是,雖然文彥有錯在先,墨大夫身為醫生,也不該對他下那麽重的手啊!”


    “這是意外!”墨清玄凝眉,抬頭看他一眼,又把目光投注在了江鸞身上。隻說是意外,卻沒有試圖解釋。


    監控記錄裏麵看得很清楚,宋文彥動手的部分隻能看到前麵扔掉玉佩那裏,後麵卻隻是安安靜靜的任由墨清玄打,甚至連反抗都不曾。


    既然沒有證據,他說再多都是狡辯,這些人也不會相信。


    他從來都不屑做無謂的解釋。


    “你把我們當瞎子糊弄嗎?視頻裏麵明明就顯示你在打我們家文彥,可憐我們結婚才半年,孩子都沒給他留下一個。你讓我以後的生活可怎麽辦?”一旁安靜了半晌的夏秋芬忽然鬧起來,裝模作樣的擦眼淚,眼神中透著貪婪。


    “上次的視頻裏麵,陳其海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對不對?”江璐忽然看著墨清玄,皺著眉頭問。


    墨清玄把視線從江鸞身上移開,看著江璐,眼神中透出一絲疑惑,不知道她提上次做什麽。


    現在提起上次的事情,隻會讓宋家人抓住不放,兩相對比更加認為是墨清玄不負責任,罔顧人命。


    江鸞鬆了口氣,墨清玄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不是感覺不到,之前認定他強迫自己,對他隻有厭惡。


    現在心裏對石銘洋的作為生了疑惑,連帶的連墨清玄也無法討厭了。


    可是,他那炙熱的眼神黏在身上,她隻覺得渾身僵硬,心裏莫名的煩躁。


    墨清玄眼裏忽然閃過一絲明悟,上次陳其海全程沒動,那是因為石銘洋提前攛掇江璐把玉佩拿走了,有玉佩在,什麽鬼都無法近身,更別說附身人體了。


    也就是說,宋文彥抓他玉佩的時候,還沒有被上身,那麽他為什麽去碰那個玉佩?


    真的像宋家人所說,宋文彥那個舉動隻是臨時起意,性情頑劣所致嗎?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叩響,因為會議室是隔音的,所以外麵的聲音沒有傳進來。


    墨清玄隨手在筆記本裏麵調到會議室外麵的監控,那些記者還沒走,在外圍唧唧歪歪問著什麽。


    而位於中心的則是李連斌和幾名警察。


    有警察在後麵擋住記者,不讓他們衝撞過來,敲門的是李連斌。


    對於記者的狂轟濫炸,李連斌隻奉送“無可奉告”四個字。


    離門口最近的墨涵掃一眼其他人,看他們沒有反對,起身把門打開。


    醫院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自然要報警的。


    因為墨晉修是第一時間給楚歡打電話的,所以他們到的倒比警察還要早了。


    會議室的門剛打開,嘈雜的聲音就如同海潮一般蜂擁而來,甚至有眼疾手快的記者第一時間拍下會議桌旁邊對峙的兩方人。


    墨清玄臉色一沉,粗糲的目光刮過李連斌。


    李連斌和兩名警察進門之後,外麵的警察迅速把門關好,嘈雜的聲音像是被掐斷了一樣,戛然而止。


    “勞駕李局親自到場,實在是不好意思。”墨晉修和楚歡站起來迎上去,墨晉修伸出手和李連斌握手。


    “為人民服務嘛。”李連斌和他握手,一觸即分,帶著公式化的客套。


    墨晉修不以為意,宋家人在場,他們不好表現的太熱絡,否則就正應了之前那些記者的胡說八道了。


    各自入座之後,兩名警察各自打開筆記本電腦,和手裏的記錄薄,順便把錄音筆打開。


    “我們聽到報案稱墨大夫毆打病人致死,不知我能不能看一下監控記錄?”


    李連斌雙手相扣,身體微微前傾,看著墨清玄。


    如果他是老狐狸,墨清玄絕對算得上是小狐狸,甚至比他還要狡猾的多。


    他是怎樣都不會相信墨清玄會做出毆打病人致死這種事情的,如果他想弄死一個人,任你怎麽查都不可能查到他身上的,更何況墨清玄的醫德有目共睹,他熱愛這個職業!


    上次那個綁架江璐的白暉,就是墨清玄親自做的手術,墨清玄惱他至極,也不見動什麽手腳。


    這個宋文彥,何德何能,怎麽惹了墨清玄了,讓墨清玄下這樣的狠手?他憑什麽?


    蘇琳看了一眼對麵四人的神色,又垂下了眼皮。


    宋家二老一直低著頭,宋文昌也偏過頭看著他們,一連看三四遍死者被毆打的過程,實在是不厚道。


    可是,他們也不能讓警方把這個拷貝走,畢竟記錄裏麵全是對墨清玄不利的,如果流傳出去,即使最後抓出了真兇,查清了案子,靜安醫院的名聲也是徹底完了。


    “死者在之前,為什麽會有扔掉玉佩的舉動?”


    看完視頻,在墨清玄有意無意的提醒下,李連斌也對這個產生疑問。


    “文彥從小就不學好,有看上眼的東西,都是直接搶過來的。對此,我之前已經向墨大夫道歉了。”宋文昌對李連斌的態度還是比較好的,雖然語氣依舊僵硬,卻沒有明顯的怒氣。


    李連斌把墨清玄麵前的筆記本拿過來,把畫麵定格在宋文彥抬手襲墨清玄的地方。


    定格下來的畫麵上顯示,宋文彥伸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不是貪婪,而是激動而驚慌的。


    “墨大夫的玉佩,當時是在衣服裏麵的,死者難道能透視?”


    李連斌目光鎖定有些驚慌失措的夏秋芬,她應該是知道些什麽的,從警察進來她的眼神就有些躲閃,聽到李連斌的問話,臉色更是瞬間刷白。


    “之前,之前文彥看到過他的那個玉佩。”


    夏秋芬支支吾吾的迴答李連斌,因為一直是她在照顧宋文彥,雖然不夠盡心,多數時候卻也在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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