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源愷聽到白茵這一句話的時候,他第一時間並不是把剛剛魏峰的事說出來,而是馬上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用手帕包裹起來的東西了,並且將它迅速打開,語氣有些激動道:“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是怎麽迴事麽……”

    手帕包裹的,赫然就是碎掉的桃木牌子,而上麵原本雕刻的符文竟然有些發黑侵蝕,像是粘到了硫酸之類的腐蝕性的東西一樣。

    白茵眉頭微皺,牌子碎了,自然是因為幫鄭源愷擋了劫數的緣故。但符文發黑,卻有些不同尋常。

    “你被人暗算了。”白茵也不隱瞞。

    “果然!”鄭源愷的表情越發激動,“這牌子是一年前碎的,自從它碎了以後我的運氣就一直不太好。”

    鄭源愷想到一年前那場意外,他依舊是冷汗津津,心中後怕無窮。

    那時候他在巡視一個正在建設的娛樂城的工地,因為那個娛樂城對準的就是那些有錢去消遣的富人,建成後是個絕對的銷金窟,他自然是格外上心,然後帶著秘書一流破例去檢驗建造情況。但等他的巡視進行一半的時候,他心中莫名一燥,然後就準備迴車裏抽根煙。然而他剛走了兩步,身後就驟然傳來劇烈的重物落地的聲音,上麵一個不知何時搖搖欲墜的傳送機突然就掉了下來!

    當時,鄭源愷看著被砸的血肉模糊的秘書,他手裏拿的煙頓時就掉到了地上,然後身體驟涼,嘴唇都發青了。

    秘書很快就被送到了醫院,但鄭源愷看的清清楚楚,他是被砸到了腦袋,怕沒什麽活命的希望了。

    當時鄭源愷交代另兩個也同樣被嚇的不輕的秘書助理,讓他們去醫院看著,所有的醫藥費公司報銷,然後他就捂著狂跳有些發疼的心髒就迴了家。

    那個傳送機就差一點就砸到他頭上了!

    等鄭源愷迴到家,他的妻子十分擔心的給他衝了一杯蜂蜜水,然後又趕緊讓他吃了一些速效救心丸以後他才漸漸緩過神來,但當他察覺西裝內口袋有東西硌到他,然後隨手一掏,掏出幾個木牌碎片,他當時的臉色在下一秒就蒼白起來,他妻子自然也是大驚失色。

    那個傳送機就是衝他來的!

    鄭源愷買完這個桃木牌子以後自然跟他妻子說過,他妻子還笑話他白花了幾萬塊錢買了個中看不中用的裝飾品。現在看著沒有絲毫預兆就碎成這個樣子的桃木牌子,兩人對視了良久,齊齊失聲,半晌說不出話來。

    接著,本來碎裂成片的桃木牌忽然無火自燃,雖然沒有看到明火,但明眼之中卻能看到騰起的黑霧,不過隻是一會兒,就遍尋不見了。

    當即,鄭源愷開始打白茵家的電話。因為兩年前他同紀家那件事他也出了力,於是他靠著紀振東紀省長的餘蔭,這兩年過得是順風順水,產業發展很快,公司事情每天都堆積如山,自然也就同白茵再沒了聯係。

    正所謂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這些人都沒什麽好結果,鄭源愷當然也是如此。等他無論怎麽打電話到白茵家裏都是停機提示的時候,鄭源愷這才慌神了。他咬了咬牙趕忙派人去白茵所在的村子,但得到的結果也隻是白茵一家都搬到了縣城裏的具體是哪個地方就不知道了。

    那時,鄭源愷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鄭源愷發現自從那塊牌子碎了以後,他的生意就開始出現了起伏,好多事情以前很輕鬆就能簽下,但現在都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代價也比以前多了起來。接著,全國各處他投資的房產都接連出現問題,鄭源愷簡直欲哭無淚。

    鄭源愷發誓,他如果能找到白茵,這次一定把她當菩薩一樣供著!

    白茵聽完鄭源愷一頓訴苦夾雜著懇求的話,又看了看他幾乎快要拋棄形象上來抓住她不放的表情,她眉頭微微一皺,心思卻完全不在鄭源愷這一年來的慘狀上。

    “三年前紀家那件事你怎麽解決的?”白茵疑惑的問。

    她明明看過鄭源愷的八字,其中本不該出現如此嚴重的劫數,那桃木牌被他買去也最多當個孕納氣運的東西,理應派不上用場的。想到這裏,白茵覺得有點自砸招牌。

    思來想去,白茵也隻能想到三年前那件事,和事情背後那個厲害到能屏蔽天眼的風水師身上。

    鄭源愷見白茵發問,他心中一喜,然後毫無保留道:“當時我和紀老省長合力,剛開始我們兩個人假裝不知,然後順藤摸瓜抓到了那個風水師的老窩。”

    “不過……要不是紀老省長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多年前就在國內極其出名的風水師,我也不敢輕易答應。”鄭源愷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一哂。

    “什麽樣的風水師?”白茵好奇的問。

    鄭源愷想了想,形容道:“一個六七十歲,精神矍鑠的老先生,身邊帶著一個小姑娘。”

    好熟悉的樣子……

    白茵挑了挑眉然後問:“那老先生

    是不是姓李,那個小姑娘叫李穆清?”

    “你知道?”鄭源愷有些驚異,然後他又想到了什麽,砸吧了一下嘴,說:“我還見識了一把兩個老神仙鬥法的模樣。”

    黃紙翻飛,拳腳相加。鄭源愷完全沒有想過人年至六七十歲的時候還能這麽的身手靈活,氣力絲毫不弱於他重金聘請的保鏢!

    兩個老神仙?

    白茵聽到鄭源愷這個形容詞,她差點笑出聲。接著她笑眯眯道:“那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會是因為這個吧……鄭源愷下意識的繃緊了表情。

    “不應該啊,那為什麽我兩年後才出事?”鄭源愷不解。

    白茵冷笑,“你以為你那八萬塊真的是白花的?”

    恐怕對方是因為鄭源愷並不是玄門中人,身上也沒有官運加持,於是下手並未那麽重,然後經過桃木牌的抵消,過了兩年才發作。

    至於鄭源愷說的找你桃木牌碎掉以後自己的公司運營就比以前要艱難,這很大一部分都是他的錯覺。

    那塊桃木牌雖然有凝聚增加氣運的功效,但到底不是逆天之物,所有的加持也是十分有限的,隻是鄭源愷經過一番驚嚇,就對此深信不疑而已,然後就自動將它的功效給放大了。

    鄭源愷麵上閃過細微的尷尬,他張口剛想說什麽,就被白茵給截住了,“你現在攔住我無非有三件事所求,一是想讓我再給你畫一個符牌,日後以求心安,二是想讓我幫你解決你這寫字樓的事,三是想讓我幫你看看風水,然後擺正你的財運。”

    三條全部被她說中了,真是……鄭源愷麵上尷尬之意更深。他如今光聽白茵說都有些坐立難安,這世上還真沒有哪個風水師在沒有聯係三年後突然被人熱切的貼了過來還會心情愉悅的,不當場翻臉都算是對方修養好,有些脾氣古怪愛麵子的風水師甚至能在心裏給記上一筆。

    平時不聯絡感情,去求人的時候自然是千難萬難。

    想到這裏,鄭源愷心中頓時做好了死纏爛打的準備,他這迴非得用一腔赤誠再把白茵感動了不成,然後重新把她供起來,這輩子不再重蹈覆轍第二次。

    然而還沒等鄭源愷想到自己到底該用什麽方法的時候,白茵就主動開口將自己的要求講了出來,“這三件事我都能幫你辦妥,不過你能付出什麽代價?”

    鄭源愷心中一緊,他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你想要什麽?”

    “我是個俗人,你給錢就行了。”白茵笑了笑,沒有半分為難鄭源愷的意思,“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是我們這行兒的規矩。”

    鄭源愷不聯絡她也是人之常情,人在有些場合上說的話沒幾句能當真的,尤其他還是八麵玲瓏的商人。

    更何況三年前鄭源愷同她撐死了也就是個互利互惠的關係。

    鄭源愷聽了這話,心中沒有半分慶幸,反而口中發苦。這下子,他才發現他在白茵那裏半點人情都沒了。

    也是,三年中未曾有一次聯絡,她能記得自己是誰就不錯了。鄭源愷自嘲。

    “兩間娛樂城的鋪子,一棟別墅,一百萬人民幣,你看怎麽樣?”鄭源愷這迴是下了血本了。

    一個娛樂城裏兩個鋪子聽起來不顯眼,但仔細算計過後,就知道這兩個鋪子比別墅還值錢,等娛樂城正式開張以後,說是日進鬥金也不為過,完全就是個隱形的印鈔機。既然白茵愛錢,那他就使勁兒砸,再不濟也有個麵子情。

    鄭源愷到現在也沒摸清白茵的脾氣,說她好說話吧,她當初對她那同學可沒有半點手下留情。說她不好說話吧,她也沒來難為諷刺他。

    但就是摸不準的事情,才讓人更不敢小覷。

    白茵聽完鄭源愷開出的報酬,她稍微琢磨了一下,然後果斷道:“成交。”

    看來她開學第一周就迴不去了,一會兒得很她爸媽打電話說一聲。

    鄭源愷這時也注意到了白茵身上的校服,他趕忙邀請白茵入住他現在下榻的酒店。

    白茵點頭同意。

    ——

    在酒店晚上吃飯的時候,鄭源愷猶豫了很久,才緩緩道:“……那次事故,是不是因為我躲開了,我那秘書才出事的?”

    這件事在鄭源愷心裏已經憋了一年了,他雖然是個商人,但良心卻也沒有完全泯滅。他秘書的死亡就像是一個鐵塊一樣塞在了他的心口,也不疼,就是悶的慌。盡管,他賠了很多錢給對方的家屬,可人命到底要比錢重要。

    白茵放下碗筷,將口中食物咽下以後才說:“要是按照你這麽說,那塊桃木牌讓你逃過一劫,然後命運安排別人頂替了你的死亡,那業果怎麽算都是我的。”

    因為那塊桃木牌是出自她手。可實際上,沒有風水師會願意去承擔任何業果,所以更不會製作承擔因果的東西。

    “也就是說,這件事和我沒有太

    大的關係?”鄭源愷眼睛微亮。

    “嗯。”白茵應了一聲。

    即使鄭源愷沒帶對方去工地,對方也會因為車禍或是別的方式死亡,與鄭源愷無關。

    這下,鄭源愷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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