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劃破紙窗,一片雪花飄飄蕩蕩落在蘇離臉上,蘇離眼瞼眨動,從夢中清醒過來。

    眼前是一片還算整潔明亮的石屋,就是有些微微透風。

    一張床、一張桌、一張木凳,房間裏簡陋的緊。

    如果說還有些個什麽值錢的物件兒,大概也就隻有蘇離床頭的一張牛角弓,以及牆上掛著的一杆鐵矛了。

    蘇離起身洗漱,穿上沉重的鐵甲,腰間掛上令牌。

    背弓持矛,雖然身上裝備殘舊,但勝在蘇離本人身材頎長,生的一幅虎背狼腰、劍眉星目的好胚子,倒也英武不凡。

    “穿越過來十三年了……”

    “近來無戰事,想必自己一定能活到下一個旬日……”

    蘇離深吸一口氣,整裝而出。

    這裏是大明北疆,九邊戰場最前線。

    遼東廣寧鎮,紅石堡。

    一旦戰爭號角吹響,北方蠻族來襲,便是魔雲摧城、屍橫遍野。

    尤其是這戰爭最前線,底層邊軍、命如草芥,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下一天。

    其實蘇離算是命好的,雖說十三年前負氣從燕都離開,跑到了這邊疆前線,但那時蘇離年齡幼小,隻做了軍中夥頭兵。

    提前適應了邊疆的殘酷生活。

    三年前蘇離滿十八歲成年,跌跌撞撞,倒也從這戰場最前線活了下來。

    這是一個和蘇離前世完全不同的世界,熟悉而又陌生,有異界侵蝕,有武道強者如龍,還有著許多神秘的存在。

    可惜作為邊疆底層邊軍,如果不能立下大功,升遷無望,資源有限。

    在這朝不保夕的紅石堡當中,每個人都隻能拿命去拚。

    蘇離其實是有背景的。

    大明神朝當中,四府理政、五軍鎮國,每一方都必然有著絕頂的強者作為依靠。

    蘇離的父親,便是大明四府當中的紫府鳳王,上官流蘇。

    可惜蘇離是個私生子,生母名氣雖大,卻也隻是青樓煙花之地出身,而上官流蘇又是紫府的上門女婿。

    紫府女主人妒性極大,蘇離也就成了個野小子,連其父親的姓氏都繼承不得。

    當初蘇離也是因為生母為人所害,其父親上官流蘇卻始終不發一聲,蘇離方才從燕都當中負氣而出,北上從軍,要搏個馬上封侯,為其母伸冤。

    可惜前身命薄,剛到北地便受了風寒,一命嗚唿。

    這才有了蘇離借體重生而來的事情。

    “誒,可能自己天生就不是個享福的命吧,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迴往燕都認爹的話,對方認不認自己!”

    做個驕奢淫逸、鬥雞走犬的紈絝子多好,非要來受這份兒罪。

    蘇離臨出門,看了一眼桌上已經泛黃的書籍一眼,心裏苦笑一下,蘇離抄過那泛黃古書,塞進懷裏,迎著風雪沒入城中。

    紅石堡雖是戰場前線的軍事重堡,但卻也庇護了一城百姓。

    在蘇離看來,整個紅石堡足有前世的縣級市般大小,內城之中是百姓生活之地,也是輪休的邊軍休憩之所。

    穿過並不怎麽熱鬧的長街,一路過四道防備。

    驗了腰牌,簽了執勤的押,蘇離便來到了外城當中。

    外城是直麵北疆蠻族的地方,青岩和鐵木鑄就的城牆,足足有十多丈高,城垛子上麵箭樓高聳、垛口分明。

    就算是千百蠻族催了那嗜血的妖獸來襲,也很難能夠攻上城頭。

    非是過萬的妖蠻大軍親至,有這城牆護持的紅石堡,就堪稱是固若金湯。

    而今大明神朝三千年,腹地的道家仙人張真武,演太極、立武當、鎮地脈,定下了九天十地的人族居地,正值威淩萬族之時。

    那北疆的妖蠻雖強,卻也不敢真個大軍南下。

    這種情況下,紅石堡中的5600餘邊軍,便分了三輪,每輪一個旬日,守城巡弋、護持城頭。

    蘇離箭術不錯,三年來攢了些功勳,而今已是總旗,手底下五十來號人手。

    隻要沒有妖蠻來襲,在這城頭上,蘇離隻要分配好了底下人手,倒也沒啥大事,可以落個清閑。

    不過這年頭武道為尊,蘇離卻也不敢落下手頭上的功夫。

    給手下的50號狗子們分配好了任務,蘇離很快便背弓提矛,向著城頭上一方小型演武場方向而去。

    這小型演武場,本是城頭上的烽火台。

    真要妖蠻大軍來襲,受了災害,隻消從城中取了元石,嵌入台中,這烽火台便能衝出毫光三千裏,沒入鬥牛群星之間,瞬間將消息通知到九邊重鎮當中。

    不過平日裏,這烽火台卻是沒啥卵用,偏又平整堅固的緊。

    輪值的底層軍官們,便各自分配一二,從總旗開始,每人分了一處烽火台去,當做是耍弄武藝、磨練技藝的演武場。

    在城牆上,這一座烽火台,便是蘇離的一個小小私人空間。

    蘇離登台,天將將亮。

    恰逢風雪齊停,一輪大日初升,熠熠金光籠罩下,宛似金烏行空,滾滾太陽真火灑落而下,能照遍諸天,億萬裏疆域都能感受到其中陽和暖意。

    “傳聞中,大明開國皇帝張昆侖,幼時救了一隻太古神猿,得了那大日真經。”

    “三千年前,大明初定,張昆侖更是九陽耀世,行走於太陽星表麵,凝練了一腔金烏血,讓大明皇族可以世代擁有太陽神威。”

    “也不知道自己將來能夠走到那武道的什麽程度?”

    蘇離感歎一聲,將鐵矛放在架子上,摘下了背上長弓,開始每日的武道修行。

    左右開弓各三百次,持矛突刺一千下。

    這便是蘇離給自己定下的每日修行任務,也是蘇離在這紅石堡中存活的根本。

    定身開弓、上步開弓、側步開弓…

    平刺、斜刺…

    最最基礎的修行做完,蘇離也出了一身汗。

    按照平日裏的習慣,蘇離放下了弓與矛,將自己藏起來的搖椅翻出,從懷裏取出了那泛黃古書,準備再次翻上一翻。

    《弓箭論》,這是蘇離父親曾經在皇宮中得到的一冊孤本古籍,贈予了蘇離生母。

    蘇離生母曾是名動燕都的才女,雖然出身不好,但卻最喜讀書,這本《弓箭論》,是其最喜歡的一本書,臨死之前,傳給了蘇離。

    這是蘇離母親對於愛人的一種念想。

    也是蘇離對於母親的一種念想。

    同樣的,習武修煉過後,讀一讀古經雜論,也是蘇離在這個無趣的世界,為數不多的一種愛好。

    隻不過這一次,就在蘇離剛剛翻起古書時,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奇怪的聲音。

    “輔助智腦激活完成…”

    “正在整理信息…”

    “正在解析信息…”

    “解析已完成,《弓箭論》,脫胎於儒家十三經之《周禮》,集上古五射之法而成一道,內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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