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1987年3月8日10點26分。第七十個婦女節將在兩小時後結束。”金岩柏笑著說(作者注:盟軍國家以1907年紐約紡織女工罷工為婦女節的開始,聯軍國家以1917年莫斯科紡織女工罷工為婦女節的開始)。


    “沒關係,”我輕笑著迴答,“我會把你那份破壞帝國主義兵痞過節心情和機會的道歉,傳達給他們的。”


    調侃過後,金岩柏就關閉了通訊。


    遠處已經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金岩柏在走廊的天花板搭了一層蜘蛛網,算著時間,也該落下來了。那個蜘蛛網我剛才試過了,簡直比新式防彈衣的纖維還堅韌,而上麵的黏液。除了金岩柏自己,基本沒有辦法擺脫它。


    前三個打頭陣的尖兵發出了慘叫,想從到處是黏液的蜘蛛網中擺脫出來,但跟在他們後麵遠遠跟著的戰友們立刻四散隱蔽。我不需要露頭,隻把槍伸出門口,對準那三個倒黴蛋開火。


    雙眼不看著射擊目標,僅僅把槍伸出掩體射擊的行為,簡直像未經訓練的中東遊擊隊。但對於不需要雙眼而隻需要生命訊號就能夠定位的我而言,這個方法,無疑會讓敵人萬分頭疼。


    三個尖兵倒下了,其他敵人立刻開火。我收迴槍,子彈擦著門框飛過。


    影視劇中常常有一個鏡頭,就是一群人齊頭並進地在走廊裏推進。但現實中就是送死。正確的方法應該是像現在這樣火力交叉掩護,士兵交替推進。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再這麽壓製下去,我會被他們牢牢堵在門後。


    算準前兩個的位置,我從左側門後打了個滾,滾到右側門後的同時開火,這兩個三米外的出頭鳥撲通倒下了。


    一顆手雷滾到了我腳下,我立刻推門進入房間,兩秒後汽浪掀飛了我。房門稍微運氣好一些,僅破壞了門鎖。


    沒關係,隻要不死就行。忍著屁股的疼痛,我用剛才的辦法又定位到了兩個士兵離開了掩體的敵人。再次從門後伸出了槍,殺死了這兩個冒失者。


    就在這時,突擊步槍在“哐當”一聲的外力攻擊下,被人打飛了。再想撿起來,又一顆子彈飛了出來,突擊步槍被打到了更遠的地方,撿不到了。


    “是狙擊手!”我憤怒地轉過身,狠狠地捶了一拳牆壁。對麵是個高手!


    要知道,我伸出槍的動作僅僅是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間,露出的狙擊麵積也不大……對方竟然也能捕捉到這一瞬間,並且將目標擊落!


    雖然狙擊手的位置隻有兩百米,但就算換做我,也不保證能夠做到。


    也許是覺得我沒有槍了,前麵四個人組成了一個突擊小組,向我所在的房間前進。他們哪來的勇氣這麽想?


    走到門口,他們四個猶豫了一下。第一個人的手放在門上,第二個人似乎要阻止他。在經過了一番爭論後,他們撞開了並沒有鎖起來的大門。因為用力太大,前麵兩個人跌在了地上。


    “‘白鼠二號’,這裏是‘燒杯五號’,聽到請迴答。”第三個進門的人接起了腰間掛著的對講機。


    他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其他三人做出的“沒有發現”的手勢,肯定地說:“這裏是‘白鼠二號’。目標失蹤。”


    “消失了?”對麵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震驚與懷疑,“你是說,‘瘋熊’在我們眾目睽睽下,從密閉的房間裏逃了出去?還隻用了這麽短的時間?”


    “但這是事實!”“白鼠二號”聽起來相當理直氣壯,“‘瘋熊’的確不在這。


    他可能――糟糕,啊――”


    之後的慘叫,是我從房頂上落下來時一刀刺進他頭蓋骨的聲音。“白鼠二號”的腦袋經不起重壓,在匕首的深入下炸出滿天的腦漿撒在了周圍。


    好在當時我已經離開原地並拔出了手槍。“白鼠二號”背後一個士兵還楞在原地,我給了他肚子上兩槍。


    前麵兩個這才反應過來,匆忙向我舉起突擊步槍。我把“白鼠二號”還沒倒下的屍體踢過去,把他們的步槍擊落,向兩顆驚慌失措的腦袋開火。


    可是子彈隻打出了一顆,左邊一個家夥對著我手中發出“哢哢”聲的空手槍愣了一下,立刻從腿上拔出手槍。


    我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直接跳了過去,地上撿起的尖頭鋼管刺進了他的肚子,直視著他充滿不甘與不可思議的瞪大的雙眼,扭了一下腦袋。


    “白鼠二號”的對講機此刻還在聲嘶力竭地疾唿:“這裏是‘燒杯五號’!‘白鼠二號’聽到請迴答!重複……”


    “你們的名字可真奇怪,又是白鼠又是燒杯的,”我拿起對講機,用朝鮮諷刺道,“還有什麽新奇的名字嗎?比如膠頭滴管、培養皿、玻璃棒……”


    “馬克耶布卡,你這個混蛋!”對麵大吼道,“你是個暴徒!惡魔!”


    “告訴你們指揮官,知道你們最大的破綻是什麽嗎?”我諷刺道,“明知我在平壤,竟然不取消行動。對了,還有件事:謝謝你們送來的槍。”


    我撿起一支突擊步槍,朝著對講機打光了一個彈夾。槍聲如暴雨般在走廊上響了起來,而且還更雜亂了。


    但是我不擔心這個。手表的分針慢慢地下垂到正下方的“六”上了。隻要再等一分鍾……他們就等死吧。


    這是相當漫長的一分鍾。這一分鍾裏,敵人的子彈一直傾瀉在門框上,或者與門框擦肩而過。我不僅要躲在盟軍子彈無法擊中的門後,還要時不時開槍還擊,以防靠得太近的盟軍特種兵摸進來。但這一分鍾裏的敵人學聰明了,再沒有哪個覺得,靠火力壓製推進到門口,就能讓我束手就擒。


    但他們隻聰明了一分鍾。我感覺到四個盟軍想從另一條樓梯迂迴到樓上的控製室,還感覺到沒由來的顫抖。


    防禦係統又要啟動了。和上次不同,這次我如釋重負地唿了一口氣。


    “來得真是時候,”我看著頭頂上一閃一閃的紅色警示燈,想象著金岩柏滿臉幸災樂禍的樣子,拿著對講機說,“但我記得機槍子彈打完了。”


    “但還有激光柵欄啊。”金岩柏的語氣聽不出一絲一毫的高興之情。


    “那現在……說說監控室裏是什麽情況吧。”我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外麵隱隱約約還有刺耳的慘叫聲,但是沒有走近的腳步聲和唿吸聲。


    “很糟糕。四百多個警衛,大部分犧牲了……損失可謂慘烈,”金岩柏的聲音漸漸變得凝重,“更糟的是,參加宴會的高官和地堡維護人員大部分被俘。大部分人質在大廳裏,一些重要人質單獨關押。如果大廳的人質犧牲……平壤城將處在腦死亡的狀態。”


    “聽說你們朝鮮人的價值觀有一條,叫‘領袖是頭腦,黨是軀體,群眾是四肢’。毫不客氣地說,軀殼損失再大,腦袋還在就沒事,”我慢慢扶著牆壁站起來,邊站邊說,“所以你們的金主席現在在哪?是什麽情況?”


    “你問到關鍵處了,”金岩柏說,“伊戈爾同誌在我這,詳情讓他說吧。看來敵我雙方都把金主席弄丟了。”


    上一秒我剛剛扶著牆壁站起身,還在舒緩有點麻木的筋骨,現在算是“緩過來”了。沿著走廊向控製室奔跑的時候,我聽見了一個呻吟的聲音。


    算了……反正被腰斬的人隻有一分鍾的壽命,我沒空給他們一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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