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寧握劍擋下了顧子翌的一擊。


    雪引並未出鞘,抵著那把寒氣森然的劍尖,止住了它要割斷洪承昊脖子的勢頭。


    冰冷的劍刃之下,洪承昊嚇得涕泗橫流,一屁股翻坐在地。


    顧子翌眉毛微挑。


    “你護他做甚?”


    “那你殺他又是為何?”唐九寧反問。


    顧子翌盯著唐九寧看了一會兒,這小姑娘皺著眉頭,目光有些冷意。


    “罷了。”顧子翌收迴劍,轉身離去,“姑娘不是說要請我喝酒?”


    唐九寧看了眼他手裏仍在晃蕩的劍,似乎並沒有歸鞘的打算,她心下生疑,握緊了雪引,掃了眼洪承昊便跟了上去。


    “當然,不知顧大哥喜歡喝什麽酒?”


    後麵傳來洪承昊踉踉蹌蹌逃走的腳步聲。


    “我喜歡——”


    顧子翌話說一半,手腕突然一動,手中的劍便向洪承昊逃走的方向飛去。


    唐九寧早有準備,手一伸,雪引出鞘,企圖阻下那氣勢洶洶的長劍。


    “砰——”


    兩劍還未觸及,唐九寧便感覺頸上一痛,一隻手快如閃電,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往牆上一掄。


    唐九寧整個人就被狠狠地砸在牆上,雪引脫手,她顧不得窒息般的疼痛,往洪承昊的方向看去。


    隻見顧子翌的劍穿過洪承昊的脖子,將他牢牢釘在巷子邊的一棵樹上。


    一劍穿喉,當場死透。


    唐九寧轉迴目光,顧子翌的五指修長有力,牢牢扣著她的脖子將她抵在牆上。


    她唿吸不得,腦子逐漸發昏,愈發模糊的視線下,是顧子翌近在咫尺的臉。


    她忽然想起之前和顧子言談天,他聊得嘴瓢時說過一句話。


    “我大哥啊,就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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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請你喝酒


    那柄插著洪承昊的劍,顧子翌擲得很隨意,卻能將人的脊椎骨都貫穿。如今他隻是輕描淡寫般捏著唐九寧的脖子,卻傳來了要斷掉一般的痛楚。


    唿吸不上來,氣管被擰成麻繩,腦袋裏的血液一點點流失。


    好痛苦……


    唐九寧伸出雙手,艱難且緩慢地上移,卻沒有抓上顧子翌掐著自己的手腕,而是放置於耳側,仿佛投降一般的姿勢。


    她心裏很清楚,自己就是將三成封印打開也打不過顧子翌,不能因為一個洪承昊就被人莫名其妙地掐死在這裏,那也死得太冤枉了。


    顧子翌看到她這求饒的姿勢,嘴角露出玩味的笑,盯著唐九寧將她因痛苦掙紮而漲紅的臉一寸寸地盡數納入眼底,仿佛野獸捕捉到心儀的獵物,他滿意地鬆開了手。


    空氣“唰”地湧入口腔,唐九寧整個人滑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唿吸,像是渴得嗓子冒煙的沙漠旅人,眼下每一絲空氣都是甘甜可口的清泉。


    顧子翌徑自走向洪承昊的屍體邊上,拔下了劍。洪承昊的身體“砰”地摔落在地,滾了一圈,正麵朝上,眼睛睜得極大,像是恐懼之下的死不瞑目。


    顧子翌拿洪承昊的衣角擦了擦劍,將其收迴腰間的劍鞘中,又從腰帶裏拿出一瓶藥,打開了塞子。


    透明的藥水流下,悉數撒在了洪承昊的屍體上。


    他把藥瓶“咣當”一扔,洪承昊的屍體應聲開始冒煙,“滋滋滋”地就癟了下去,連帶著衣服一起,化成了一灘不知是紅還是黑的血水。


    唐九寧一動不動地看著那攤還在逐漸蒸發的殘骸。


    “還請我喝酒嗎?”顧子翌看向唐九寧。


    唐九寧摸著自己的脖子,暗自磨了磨牙。


    “——當、然、請。”


    顯然這不是喝酒的時候。


    唐九寧連說話都嫌嗓子疼,根本喝不下一口酒;顧子言和何淩鬆兩人又醉成爛泥;而何卉敏,看了眼這位不速之客,又一瞥唐九寧脖子上的淤青,自覺地靜坐不語。


    沒有人說話,隻有顧子翌自顧自小斟了兩杯。


    氣氛異常地詭異。


    “不喝了。”顧子翌放下酒杯,眼睛掃過唐九寧和何卉敏,不鹹不淡道,“沒意思。”


    唐九寧聽罷倏地站了起來:“既然顧大哥喝夠了,那我們就趕緊出發迴去吧。”說罷就去扶趴在桌子上的顧子言。


    “慢著。”顧子翌摩挲著杯沿。


    唐九寧又一屁股坐下了。


    “誰說我喝夠了?”顧子翌細長的眼睛裏,眸子向右一轉,似笑非笑地看向唐九寧。


    唐九寧僵著個身子點點頭:“顧大哥說沒喝夠,那就是沒喝夠。”


    她麵上看著冷靜,實際上背後已經滲出點點冷汗。


    顧子翌此人,雖然一直在笑,但唐九寧毫不猶豫地懷疑他會突然暴起割了自己和何卉敏的脖子,然後對著兩具屍體繼續喝酒,喝完酒又撒上一瓶子的藥水,把屍體化得一幹二淨。


    這一點都不奇怪,畢竟顧子翌殺洪承昊並融化他屍體的時候,不僅沒眨一下眼,還是笑著的,就跟現在喝酒的神態一樣的愜意享受。


    唐九寧都不知道這段熬人的時間是怎麽被她一點點磨過去的,直到深夜,她安全迴到自己的住所,這顆緊張到飄忽的心才沉澱了下來。


    但她沒迴自己房間,而是徑直走到了江珣房間門口。


    裏頭亮著燈,看來還沒睡。她抬起手想敲門又突然頓住,想了片刻轉身迴到自己房間,摸索了半天,找到了一些白紗布,又對著鏡子照了一下脖子。


    五個手指印,青得發黑,看著都滲人。


    要綁得嚴嚴實實的。


    再次跑迴去敲開江珣的房門,那人果真沒睡,披著件外袍坐在案前看書。


    唐九寧關好門,急衝衝地走過去。


    “洪承昊死了。”


    “你脖子怎麽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出聲。


    唐九寧一怔,不假思索道:“不小心割到了。”


    江珣放下了手中的書,手一拂案上的燈,裏麵的月牙石發出更加明亮的光,逐漸照亮屋子裏的角角落落,包括唐九寧脖子上的白紗。


    江珣借著燈光細細看了唐九寧的脖子片刻,哂道:“脖子還能不小心割去,你這條小命怎麽也沒跟著去?”


    唐九寧一聽這話便知道自己騙不過江珣,她摸了摸脖子,隻好實話實說:“其實我……碰到了顧子翌,他——”


    “他幹的?”江珣抬眸,眼中一閃而過銳利的刀光。


    唐九寧點點頭,又接著道:“他把洪——”


    “把白布拆了。”江珣又突然插話道。


    唐九寧三番五次被打斷,忍不住皺眉道:“你就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


    江珣沒答話,起身來到櫃子前,拉開抽屜把手,從裏麵取出了一個小瓶罐,他顛了兩下,朝唐九寧走了過來。


    “你遇見了顧子翌,撞上他在殺洪承昊,你又多管閑事地想去阻止,結果差點被顧子翌擰斷脖子。”


    “我說的對不對?”


    江珣的腳步停在唐九寧跟前,垂眸看她。


    唐九寧撇撇嘴,輕聲嘀咕道:“什麽多管閑事,好歹也是一條人命……”


    江珣不語,他伸手撫上唐九寧的頸側,白色的布條隨即散開,層層疊疊落在她的肩頸上,像一朵盛開的白花,有幾縷被江珣握在手掌心,他隔著那布條,能感受到她皮膚上傳來的熱度。


    而那近乎黑色的,輪廓鮮明的五個指印,在白皙的脖子上顯得髒兮兮的,異常醜陋。


    江珣的手指緩緩收緊,白布條被他捏得扭曲。


    唐九寧見他久久不語,便抬頭看他,隻見江珣眸色深深,抓著自己綁脖子的布條不放手。


    做什麽?唐九寧目光又轉向他的另一隻手。哦——是想給我上藥?


    看他這麽猶豫的樣子,想必是潔癖的毛病犯了。唐九寧認為自己非常善解人意,江大公子有這份心就夠了,要讓一個如此愛潔之人給別人抹藥,實在是難為他了。


    所以她在江珣伸手打開藥罐,作勢要給自己上藥的時候一把拿過他手裏的藥罐:“我自己上藥吧,迴去照著鏡子也能瞧見。”


    藥罐被拿,江珣的手空空蕩蕩地停在原地,他愣了一瞬立馬收迴了手,又將另一隻手上的蓋子塞到唐九寧手裏,做賊心虛般地微微側過臉,睨眼看她:“自作多情,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給你上藥?”


    唐九寧茫然:“那你打開藥罐子做什麽?”


    江珣:“我聞聞這藥有沒有毒”


    唐九寧:“……”


    江珣看著唐九寧蓋上蓋子,把藥罐子塞迴兜裏,又把布條給一圈圈纏上,他眯了下眼睛,忽然感覺心裏有點悶。


    剛才那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打開了藥罐想給唐九寧上藥,被阻下時他有一絲慶幸,但是緊接著而來的,又是一陣輕微的失落。


    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他愈想愈亂,連瞅見唐九寧都覺得煩人得緊,於是他擺擺手讓這個丫頭快點出去。


    唐九寧見他要趕人了,連忙上前一步:“我還沒把話說完呢。”


    “不就是洪承昊死了嗎。”江珣轉身,神情有些不耐煩。


    “他的屍體都沒了,被顧子翌化掉了。”唐九寧皺著眉頭,不依不饒道,“發生了這種事,百門大會還能正常舉辦下去嗎?百煉山不會找金紫門要人?”


    唐九寧的言下之意,便是這百門大會,可能要亂了。


    江珣盯著她看了一會,心情漸漸平複了下來,他唇角一勾:“你倒是想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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