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百人裏麵其實土匪隻有不到一百五十人,其餘人全部是被逼迫來的,最初衝在最前麵一波的婦孺要麽父母孩子被抓、要麽公婆男人被抓,威脅她們聽話,也有那妻兒被要挾,逼著人來這裏送死的。


    趙阿虎就是父母妻兒被抓,土匪看他人高馬大有力氣,就讓他加入,但是他不願意,一直在躲,想找機會迴去救人。


    然而到處都是人,刀劍相向他還是受傷了,險性他沒死。


    當看見一個粉衣姑娘從天而降打死土匪三當家,又提刀砍殺土匪的頭顱,他憋悶在胸口的那股氣瞬間就散了,同時生出一股濃濃的激動,丟掉手裏的扁擔,撿起地上掉落的刀揚刀大喊,“殺光這些土匪救出我們的父母妻兒,殺。”


    其他被要挾的人本就不是自願,當看見有人能殺她們仇恨的土匪如切菜,當即就反水了,轉頭開始殺那些偽裝成災民的土匪。


    因為災民的反水,倒是讓原本快堅持不住的侍衛得了喘息,同災民一起瞬間將土匪反壓。


    土匪們眼見打不過,有人逃跑也有那怕死的趕忙丟掉武器投降,跪地求饒。


    “他們大當家跑了。”


    不知誰喊了一嗓子,眾人注意到一個人影往樹林裏竄去,眼見著就要跑進林子裏了,一旦進了樹林想抓住可就難了。


    咻的一聲,一支箭承載穿雲破梭之勢飛出。


    噗,一聲刺破衣服穿穿皮肉的聲音傳來,土匪大當家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口出現的染血的箭尖,血從嘴角流出悶聲倒下。


    沒人告訴他,這群人裏麵有怪物。


    靖王抬手拍在沈書堯的肩膀上,眼底有欣賞之意,不過當目光掃過那一片屍體當中那立著的一抹豔殷紅時,他不知該作何表情,心情一度很複雜。


    土匪殺了不少,可剩下來的也有六七十人,侍衛迴稟靖王,請靖王拿主意。


    沒等靖王下令處置,手持滴血長刀的依依冷眼掃過那些土匪,“拿婦人孩子做人牆給你們擋刀擋劍,禽獸不如,你們——不配活,殺。”


    隨著一聲‘殺’令,護衛、侍衛、衙役還有銀甲兵全都沒有絲毫遲疑,提刀便刺。


    因為土匪裝作災民,所以眾人還檢查了一番看是否有遺漏。


    至於那些活下來的災民,見到土匪都死了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跪地衝著依依磕頭,嘴裏千恩萬謝。


    也有那災民受傷還有一口氣在的,護衛身上有藥的便給藥,然後讓他們先把活人搬出來,他們有大夫可以給他們看病治療。


    原本的廝殺突然變得和諧起來,每個人都在忙碌。


    太久沒有這般殺人了,以前砍喪屍隻有砍掉頭顱或是挖出晶石才能徹底將喪屍殺死,胎穿這麽多年,也就她六歲那年開葷殺過人,當時碰到人販子,正當她在考慮是殺人自救還是等人來救時,她在人販子的窩點發現了被拐的其他孩子。


    想想都太久遠了,而且她也很多年沒有拿過刀了。


    輪椅在不平整的路上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依依身形一僵,這種情況一會兒似乎得解釋,可解釋很麻煩,不想解釋啊,累。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依依糾結片刻索性不管了,兩眼一閉裝暈,愛誰誰吧。


    眼見著人忽然往下倒去。


    沈書堯抽出鞭子卷起那細腰將人拉到懷裏,伸手擦去沾染在眉心的血跡,摘下染了血的口罩,換了個新的上去。


    依依淺粉色的衣裙也被血染紅,沈書堯仿佛沒有注意到一般,也不在乎她身上的血腥氣味兒,將人抱在懷裏,察覺到懷裏人動了動自己尋了個舒服位置,口罩下揚起一個大大的笑。


    讓人將帳篷支起來,把人放到帳篷裏,沈書堯吩咐綠蘿和紫霄伺候好依依,他還得同靖王處理剩下的事。


    綠蘿見紫霄雙腿打顫,上次被銀甲兵嚇了一次,這次又被嚇了一次也是怪可憐的,“你去外麵安撫那些孩子,這裏我來。”


    紫霄搖了搖頭,看了眼依依,雖然害怕但沒被嚇的逃走,心裏也一度產生懷疑,她真的有跟少夫人一起生活了六年嗎?那個平日裏能躺絕不坐著,能坐絕不站著的少夫人,何時這般……厲害了。


    綠蘿大概猜出紫霄的心理,還是將她推了出去,而後去搬了木桶進帳篷。


    聽著輪椅的聲音走遠後,依依睜開眼,綠蘿將木桶放好,開口道:“劉嬸兒正帶著人燒水,少夫人先用這些水洗洗臉,等下便可沐浴。”


    少夫人愛幹淨,剛剛身上秀發上都沾了血,肯定會不舒服。


    依依點了點頭,接過帕子擦臉,想了想,“綠蘿,我剛剛是不是……挺嚇人的?”


    看見那些畜生拿女人孩子擋刀她就受不了了,她承認她不是什麽好人,末世活下來的人就沒有誰是好人。


    但她不會欺負弱者,也見慣那些欺負弱者的人。


    賑災銀賑災糧是為了救更多的弱者,她那般看不慣靖王和葉沐霖,也沒對這兩樣東西有想法,也沒實質性的想要弄死這兩人。


    她以為她安安靜靜的鹹魚,再見暴力場景、再見欺辱弱小的事她能控製自己,驛站銀甲兵那事她覺得自己就控製的挺好的,即便有血腥場景也沒暴走,這次是真沒忍住。


    綠蘿將冰塊弄好,不一會兒帳篷裏有了絲絲涼意,笑道:“我隻覺少夫人如天神降臨,解救難民與水火。”


    “……天、神?綠蘿啊,天女和天神差別很大的,一個是蕙質蘭心柔弱的小仙女兒,一個是手持長刀的壯漢,你……”見綠蘿一臉憧憬的模樣,依依歎了口氣。


    突然感覺心塞塞,她維持了十幾年的柔弱形象啊,崩塌了。


    這邊依依沐浴後便躺下歇息,再不管外麵的事,默默承受自己形象崩塌的打擊,雖說對銀甲兵的時候她也挺暴力的,可那時知道的人不多,在下人眼中她還是那個走路三步喘,出行得坐嬌子的弱女子。


    唉!


    土匪被殲滅,有那想裝災民的,也被真正的災民舉報,也是這些土匪倒黴,他們自認為有把柄掌控這些人,一路上對災民非打即罵,還侮辱婦人女子,災民對他們的積怨很深,恨不得全殺了,而現在有這個機會當然不放過。


    那個逃跑的大當家屍首也被找了迴來,天氣暴熱屍首腐敗高,沈書堯和靖王一致覺得將屍首燒了最為方便。


    那麽多屍首燒就得燒許久,據災民說山寨裏還有一部分土匪留守,而他們的父母、兄弟、丈夫、妻子、兒女、姐妹等都被關在那裏。


    人肯定是要救得,土匪敢來劫賑災銀這麽大的罪過怎能放過。


    靖王也從尚存一息的土匪口中得知,他們果真是得了消息來打劫的,不過這消息不是剛傳不久,而是傳了有十來天了,不然他們也不會抓了這麽多災民百姓布局,而且據說這還是對方給出的主意,但幕後之人是誰,身為土匪小羅羅卻是不知道的。


    這般說來對方是衝著靖王還有賑災銀賑災糧來的,如此布局其心險惡,靖王當即派人徹查,想弄死他的人不少,爭權奪勢什麽陰招都有,他心裏有猜測,但卻需要證據。


    沈書堯這邊則安排人去山寨救人。


    從災民口中知道那山寨叫飛虎寨,距離威虎山大約兩座山遠,不過飛虎寨與臨安是兩個方向,這也因此飛虎寨的人選擇在威虎山打劫。


    賑災銀和賑災糧太多,帶著一起走速度慢,救人卻刻不容緩。


    一番商量後,靖王派十個侍衛、喬家出十個侍衛,再算上銀甲兵,由邊庭和邊牧兄弟快馬加鞭去救人,剩餘大部隊在後麵燒完屍體,帶著傷員慢慢走,在岔路口與他們會和。


    其實眾人心頭一直有個疑惑,飛虎寨的人為何不等他們過了威虎山再打劫。


    等眾人下了威虎山才發現,威虎山的背麵沿路有條湍急的河流,路的兩側一邊是河,一邊是樹林,飛虎寨的人是打算殺人越貨的,他們藏身隻能藏在林子裏,可若是一個不注意嚇的獵物連帶貨物都掉河裏去了,那河水又湍急不能下人,這趟不就等於白幹了嗎,因此才選了他們會停歇的威虎山山腳。


    而為何飛虎寨的人算的這般準,則是因為他們得知運送賑災銀的人馬,沒當到了晌午便會歇腳喂馬生火做飯。


    從小縣城到威虎山山腳,依照時辰來算,抵達後正巧就是晌午。


    得知原因的依依在考慮要不要把午食改時辰吃。


    飛虎寨留守的人不多,他們能控製災民也是因為災民餓狠了,沒力氣才被抓,邊庭邊牧兄弟兩帶去的人武功都不弱,再有災民指路,很順利就摸上了飛虎寨,估計飛虎寨的人以為這些災民都不會活著迴來,所以下山時也沒有刻意掩飾他們有條近道,倒是方便了邊庭他們。


    飛虎寨一共有三個當家,此次帶人出門打劫的是大當家和三當家,留守的是二當家。


    另外兩個當家都死了,知道出賣靖王消息的人也就剩這個二當家了,所以得抓活的。


    一行人摸上山,山寨的人竟都沒睡,時不時有人往大門口看,像是在等什麽人。


    飛虎寨今日搞出這麽大動靜,那鐵定是等他們的大當家三當家打劫歸來。


    邊庭一番部署,有去抓二當家活口的,有去解救人質的。


    侍衛們換上匕首,悄無聲息把看守解決,夜黑風高,隻有那劈裏啪啦燃燒的火把,襯托的黑夜更加寂寞。


    飛虎寨大廳裏,三當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到腳步聲急忙起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笑道:“是不是大哥他們迴來了。”


    迎麵就被扔了一把藥粉,搖了搖頭還沒看清人便倒了下去。


    邊牧拍了拍手,心道這東西可真好用,雖說少夫人兇殘了些,可人家的東西是真的好用。


    一想到那個提刀砍頭的粉衣身影,以前他最是喜歡穿粉色衣裳的女子。


    盡此一事,往後他怕是都不能直麵粉衣女子了,他印象中穿粉衣的女子都是嬌嬌弱弱的,即便生氣了嗬斥人,那也是嬌氣的。


    現在他一想起粉衣,就想起那個砍頭如切瓜的身影,以及粉衣上斑駁的鮮血,像盛開的牡丹,太美了,不對,他在想什麽。


    邊庭一進來便見邊牧看著飛虎寨三當家不動,還以為他出事了,走近才發現在發呆,忍不住給了他後腦勺一下,“發什麽呆,把人綁起來。”


    “哦。”


    邊庭他們得了令,飛虎寨的土匪一個不留全殺,那些婦孺沒殺,提前用了藥隻讓她們昏睡,而後帶著救出來的災民以及綁好的三當家下山。


    約好岔路口會合,邊庭他們帶人迴來時,聞到的是飯菜的香味兒,白天殺人太多,晚上作為廚娘的劉嬸兒沒做葷食,而且災民太多,精細的糧食做出來也不夠吃,便做的是窩頭、饃饃、雜糧餅子之類的,熬上兩大鍋蛋花湯,再配了她帶的醬菜,管飽又下飯。


    依依的帳篷外。


    喬老夫人和喬氏被奶娘覃氏剛勸走,兩人都哭的眼睛紅紅,沈書堯摸了摸鼻子,他是外男,喬老夫人和喬氏也不好多問他什麽,可喬六爺就不一樣,直問的他招架不住。


    依依一直裝昏迷,裝到後來直接睡過去了,也沒告訴他能不能告知他們真相,不過從她動手前還能將三人紮暈可看出,她不想讓他們看見,那便是不想讓他們知道了。


    喬六爺第一次覺得這個外孫女婿不好,說話猾的很,嘴皮子還緊,他跟人做買賣多年,嘴皮子最是利索,竟然都沒能從他嘴裏套出話來。


    帳篷裏,沈書堯將吃食放在旁邊,靖王都跟著啃窩頭饃饃,依依的吃食卻是劉嬸兒單獨做的,一石鍋的米飯,他看到有幹蘑菇片,還有豆芽菜之類的,種類多,且很香,聞著便知道好吃。


    “我可是餓極了,你若不想吃我便替你吃了。”


    話落依依睜開眼,衝著沈書堯一笑,拿過自己的石鍋拌飯,想了想從背包裏找出碗筷,裝了一小碗給他,“多謝。”


    幫她應付外祖父他們。


    依依也無奈,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所以她才索性睡覺,她力氣大的事外祖父知道一點,外祖母和喬氏都不知道,這兩人又最是柔弱,一個不對就掉眼淚,她最不會應付這種了。


    沈書堯接過碗,心想自己不用跟他們吃窩頭啃饃饃,大概是不一樣的吧。


    其實他心裏明白,依依這是把他當兄弟了,若不然怎會這般坦然,然而這份坦然讓他喜也讓他憂。


    災民經曆了天災後又經曆人禍,聽著親人們講述天神救世的傳奇,他們心裏對生活又有了希望。


    在得知靖王是特意去汝州賑災的,災民們一致決定跟隨靖王迴去,離開了故土他們去別的地方到底不如意,如今王爺來賑災來救他們了,能迴家誰願意遠走他鄉顛沛流離。


    沈書堯則趁機把那二十幾個孩子交還給靖王,不過有些孩子卻不願意去汝州,想留下的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跟著喬家人走了幾天,他們不想離開了。


    一個兩個不肯走,那想找父母的也不想走了,威脅他們想留下必須簽賣身契都不走。


    小孩子不知分辨,幾個丫鬟勸說了好久才讓他們知道,一旦跟他們離開就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以後說不定都迴不來了,再也看不見父母親人了,這才讓一大半的孩子留下。


    而剩餘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年歲在十一二歲左右,都能自己考慮問題,也能做自己的主,便帶著他們離開。


    越是接近臨安災民越多,靖王眉頭越發解不開,也知道耽誤不得。


    一到臨安雙方便就此分別。


    依依看著道別都站的離她遠遠的葉沐霖很滿意,不過還是想逗一逗,“大姐姐。”


    她才開口喊一聲,便嚇了葉沐霖一跳,表情僵硬,“二、二妹妹有事?”


    “沒事,以後估計跟大姐姐也見不到麵了,跟你道別。”原本還想著要不要返迴來下黑手,然而經過威虎山一戰,靖王和葉沐霖對她的態度有了很大變化。


    而且不止葉沐霖忌憚她,連她背後那東西都有所收斂,想靠近又有所顧忌。


    這樣的結果依依很滿意,上次下手下狠了依依得到警告,她直覺那警告不一樣,像是天威,也知道葉沐霖有女主光環她暫且弄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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