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見公子便覺得十分投緣,這樣,今夜,還請公子務必在府中用晚膳。”


    “啊?”


    賈帆沒有料到簡安月會這般主動和迫不及待,但為了錢,他答應了下來。


    不多時,又有人來了。


    管家上來跟簡安月報告:“小姐,竹間公子到門外了。”


    “竹間?他怎麽又來了?”


    還沒等簡安月問完,就看見從院裏走過來一個裹在黑布裏麵的人。這迴,他身邊仍是一行人緊緊跟著他,寸步不離。


    竹間停下,跟他們小聲說了些什麽,讓他們沒有再跟著,然後他一人上前來了。


    “竹間公子。”簡安月給他問好。


    竹間一聲不吭,進門來麵對賈帆站著,像是在審視他。


    賈帆第一次見到這般架勢,有些不自在:“既然黎小姐還有客人,在下不便多留,這樣,等晚上,賈某再過來找小姐。現下就先告退了。”


    簡安月送他出門,眼冒不舍,再三叮囑:“公子今晚可定要來啊!”


    竹間沉默著看著她依依不舍地送人。


    簡安月迴身來喊他坐,語氣裏恢複了禮貌的疏離。


    竹間不說話,直接過來從垂幔遞出來一束花,交到簡安月手裏,然後才自顧落座了。


    “他是誰?”他的聲音仍是像上次那般模糊嘶啞。


    “六安商會的少掌事,賈帆。”


    “他晚上來找你幹什麽?”


    “吃飯。”


    “隻是吃飯嗎?”


    簡安月望了竹間一眼,對他的追問有些奇怪。


    “不一定,也許還有其他事。”


    竹間:“還能有什麽事?大晚上的一個男子來你家找你要幹什麽?”


    “隻是尋常晚膳時間而已,又不是深夜。更何況,隻是約定吃飯,我哥哥和這麽多家丁也在。”


    竹間像是命令似的喊了一聲:“不準。”


    簡安月無語地喝口茶。


    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管得太寬,竹間也沉默了。


    簡安月:“竹間公子今日來是有什麽事嗎?”


    “我今天的事就是來看看你。”


    又是一陣清風吹來,勾起幔動。


    正當簡安月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竹間清清嗓子,又道:“我也要來吃飯。”


    她看著他半晌無言,最後隻道了一句:“得問我哥,他是家主。”


    聽完,竹間一下起身來。


    “我走了,等我晚上再來。”


    簡安月跟著站起來走到門口。


    竹間出門前轉過來說了一句:“我喜歡辣的。”


    這是在跟她說嗎?


    簡安月目送竹間從視野裏消失,輕輕歎了口氣。


    到了晚上,二位公子如約而至,前後腳進門來。


    胡侃起身親自去迎接竹間,將他帶到客座入席。


    想來是竹間去找胡侃要了晚膳邀請。


    接著簡安月喜滋滋地去接賈帆進門,把他安排在自己周圍坐下。


    人到齊了,正式開席。


    竹間仍是罩在垂幔之中,絲毫不漏一點。


    他“看”著桌上的菜,清一色的徽菜,毫無半點辛辣。


    簡安月看著他,不知道他該如何進食,正當她猜測的時候,見到竹間夾了一點麵前的菜肴進碗,接著將飯碗直接端進垂幔裏吃,不過體諒到他的特殊情況,他人也沒有糾結於他的餐桌禮儀不周。


    簡安月:“賈公子,這道鳳燉牡丹你嚐嚐,試試看味道可還正宗?”


    賈帆試了一下,誇了幾句。


    竹間聽到,也將碗伸過來,盛了許多迴去。


    “賈公子此趟在京打算暫留多久?”胡侃問道。


    “我這次來是替家父來處理一單業務,等事情辦完,就準備迴徽州去了,估計最多也不會停留超過一月吧。”


    胡侃微微點點頭:“如此,與我妹妹也差不多相熟了。若有我能幫忙的,賈公子請提。”


    他本來隻是客氣客氣,誰知賈帆絲毫不見外,還真的立馬迴道:“在下先謝過丞相了。說起來,還真有一事要麻煩丞相。”


    胡侃看了看簡安月,瞧見她眼中的喜悅,微微歎口氣,為了妹妹,他先聽聽這個疑似未來妹夫的請求吧。


    “賈公子請說。”


    “在下這迴來呢,除了業務,其實還想再看塊地,好為商會裏一家酒坊遷址做準備。隻是看過幾天,發現這營業用地的審批不好過。”


    “酒坊用地應當是歸工部管,若手續正當,審批應該很快的。其他的,賈公子隻需靜候即可。”


    “丞相誤會在下的意思了,我並非想麻煩丞相幫我辦手續。”


    胡侃:“哦?那我需要做甚?”


    賈帆笑得一臉春風,望向簡安月:“在下是想請丞相批準,讓黎小姐與我一起去看場地。”


    “不行!”一聲令出,驚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說話的不是胡侃,而是竹間。


    賈帆左右看了看,有些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然後問他:“竹間公子可是與在下說話?”


    竹間:“黎小姐是朝堂女官,平時很忙的,也不可隨意出宮,沒空陪你去看什麽地。”


    “我可以告假。”簡安月立馬補充,給賈帆解釋。


    “不行!”


    又是竹間,他一聲不行叫停了眾人。


    簡安月:“竹間公子可是在與我說話?”


    竹間清了清喉嚨:“我說這菜的味道不行。”


    就在氣氛即將變得尷尬起來時,胡侃打破沉默。


    胡侃道:“賈公子怎麽忽然想到在京都開酒坊的?”


    “不是我家的。而是六安商會今年新入會的一個南方家族,他們家專營酒肆,叫天祿坊。這幾年在南方迅速發展起來,幾年時間已經在三個州開了十餘家同名酒坊,最近想把生意也做到京都來,正好托我來辦。”


    胡侃:“這家的生意這樣興隆?”


    “是呀,他們家是從南蠻一個部落遷來的異邦人,會釀一種獨家的天山酒,質優量多,極受客人喜愛,不僅是酒徒,連婦孺偶爾也來小酌一杯,於是很快就開了分店。”


    胡侃臉色十分正經嚴肅,又問他:“確定隻是普通的酒嗎?”


    “丞相何意?”


    胡侃還是非常嚴肅的表情:“賈公子可曾聽說過神仙酥?”


    簡安月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佩服起胡侃的敏銳。


    六十年前,曾經從東瀛傳過來一種黑草做的酥餅,吃起來味道和普通酥餅沒什麽太大區別,可一旦吃過,便會讓人欲罷不能,下迴還想吃,吃的時候整個人快樂似神仙,於是人們給它起名叫神仙酥。


    幾乎是一夜之間,便在大陳境內流行起來,許多地方種滿了製作神仙酥的主要原料黑草。


    那時,誰也不知道黑草是一種會使人上癮、繼而損耗人的身體與意誌的毒物,在東瀛本地都是被列為違禁品的。


    幾年過去,農戶的田裏不見糧食的身影,目光所及皆是一片妖冶的鮮紅與黑色的骷髏頭,那是黑草的花與果。


    慢慢的,街上身強體健的人少了許多,倒是經常見到賣神仙酥的鋪子門前,躺滿了衣衫襤褸、瘦弱不堪的乞丐。


    他們精神恍惚,抱著開店的東瀛人的大腿,苦苦哀求能夠再吃上一口神仙酥,可是那群異邦人隻是嫌惡地把他們打開。


    許多人丟掉了活計,賣兒賣女賣家產,將大把大把的錢財花在了這上麵,甚至因此而喪命。


    後來更可怕的是,軍營裏不知何時也發現了黑草和神仙酥的蹤跡……


    辛虧李叡他爺爺反應的還不算太晚,在一切變成不可控之前,在大陳的馬車即將墜入懸崖之前,及時勒住了韁繩。


    人們也清醒過來,發現了這是東瀛的陰謀,先瓦解大陳人的意誌,再使得他們的身體孱弱,最後東瀛的士兵便會跨海而來。


    不過即使整治再及時,大陳國力的衰微不可避免,又經過了近十年的休養生息才完全緩過來。


    浪鯊營帶著大陳的怒火,直撲東瀛諸海。


    李叡他爺爺禦駕親征,活捉了東瀛的首領,拿十斤黑草強行灌入他的肚子,最後不知道是被生生撐死的,還是因為一下食用過多黑草而讓他的神識直接進入了極樂世界。


    那之後,東瀛老實了幾十年,直到今日都還是以附屬國的身份每年向大陳進貢朝拜。


    胡侃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一下便嗅到了其中的相似性,懷疑這南方來的什麽天山酒與當年的神仙酥一樣。


    賈帆哈哈一笑:“丞相盡可放心,這山酒,經過專門的官員品鑒過,也請藥理師查過,目前看來都很幹淨。他們家壯大這麽快,不僅僅是因為酒美,還因為他們的服務好。”


    “服務?”


    “是的,他們家的小廝都是經過專門的培訓上崗,十幾家的天祿坊,全部按照一個經營模式來,服務宗旨就是以人為懷,力保讓每一個客人都感受到家一樣的溫暖。”


    胡侃自小清貧,不曾去過酒肆,所以沒有辦法想象是如何的溫暖,但大致了解了賈帆說的情況。


    賈帆又道:“本來今日,我還帶了些天山酒來的,可是被黎小姐給送迴去了。等到天祿坊入京,定要請諸位好好暢飲一番。”


    簡安月:“那就這樣說好了,我過幾日得空就陪公子去看地。”


    竹間席間一直默默在垂幔裏吃著自己的飯食。


    一頓飯畢,他也沒再說什麽。


    坐上迴程的馬車,竹間忽然暴躁的將鬥笠摘了下來,緊緊捏在手裏,力氣之大,竟然直接把鬥笠掰壞了。


    “先不迴去,去工部尚書府一趟。”竹間對架馬的車夫喊道。


    馬車照著他的吩咐駛向了工部尚書府的方向。


    另一邊,某處客棧。


    賈帆和與他打賭的那群朋友聚到了一起。


    “你小子行啊,居然真被你做到了!”


    賈帆挑眉歪嘴一笑:“願賭服輸,快點的。”


    幾個人掏出一些碎銀子。


    賈帆一把抓過去:“拿來吧你!”


    有一人不肯給:“咱們再賭個大的怎麽樣?”


    賈帆:“賭什麽?”


    “你下迴與她見麵能不能把她一舉拿下。”那人壓低聲音,露出猥瑣的笑,又抬起手做了個下流的手勢。


    賈帆不接話,麵露沉思,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眾人起哄:“你不會真看上那個醜八怪了吧!哈哈哈!”


    賈帆眼睛裏閃過兇意,瞪向那人。


    大家的嬉笑在他的威脅視線裏慢慢減弱下來。


    “一百錠金子!”賈帆忽然笑出來,眉宇間帶上狡黠,與他方才正直的樣子判若兩人。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裝什麽裝?”


    “一百就一百,我跟!”


    賈帆:“說好了,過幾天,就在這個客棧,這個房間,這張床上,我管她是什麽貞潔烈女還是無欲尼姑,都得雌伏在我的身下!”


    “你個齷齪胚子哈哈哈!”


    賈帆翻了個白眼:“若不是她認了丞相當哥哥,誰瞧得起她啊。她好像還挺喜歡我的,殊不知,我看她就想吐,一直忍著惡心,不過嘛,隻要蒙上臉,脫了是誰都一樣。”


    幾個人又嬉笑起來。


    一個暗探打扮的人影扒在窗外,潛伏在陰影裏,將他們的話盡數收進耳中……


    王宮。


    紫薇苑。


    李叡邁進楊高枝的臥房。


    “我來了!我們快開始吧!”


    他迫不及待地開始脫衣服,然後趴去了地上。


    楊高枝懶洋洋地也走了過來,跟著他俯身。


    接著,他們做起了俯臥撐。


    楊高枝坐在李叡背上,一下一下給他數著拍子。


    “我這幾月天天按你說的訓練,真的感覺身體強壯不少。”李叡邊做邊氣喘籲籲地說道。


    “那是,我把我哥平日鍛煉的方法盡數教授給你了,保證排骨都能練成城牆,繡花針都能重新鍛成鐵杵!”


    李叡:“我本來就是城牆鐵杵!”


    楊高枝不想理他,從他背上下來,喊他換了一個動作接著練。


    李叡:“不過,真的對那個有幫助嗎?”


    “反正我哥跟我嫂嫂連著生了三個男娃。”楊高枝聳聳肩。


    她又壓低聲音問他:“有沒有效果,你自己沒試過嗎?你跟人溫存的時候,沒有什麽感覺嗎?”


    李叡停了下來。


    “我自從跟安月分床而眠之後,就再也沒有行過房事了。我要麽在你這裏打地鋪,要麽在長生殿和鳳儀宮自己睡,你又不是不知道。”


    楊高枝冷哼了一聲:“是嗎?都是別人來爬龍塌是嗎?”


    聽她意有所指,明顯是在說莎依,李叡心中的火氣更旺了。


    本來他今天就一肚子氣,有口難言的感覺又這麽憋屈。


    他一口氣連著翻了十八個跟鬥,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把房裏的擺件都砸壞。


    蔡公公在門外聽到屋裏乒乒乓乓的聲音,自覺地離遠了些,然後捂住耳朵。


    “陛下跟娘娘今晚又玩得挺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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