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白等人就是在這時候衝了進來,將人架到椅子上,請懷謝快給人療傷。


    懷謝看他傷得這樣厲害,驚訝道:“這是怎麽弄的?”


    昱白不好意思說是被魚抽的,胡亂扯了個借口,但懷謝已經看出來了,心情複雜地給他拿了瓶治外傷的藥,讓他自己塗抹。


    微霰覺得這傷口的形狀果然很是別致。從見到那批魚開始,他期待這場景已經許久,如今總算是圓夢了,心情愉悅地問:“小師妹不是在塘邊?沒看著你?”


    “她還幸災樂禍呢。”昱白身後一個年輕師弟不滿地抱怨了句,“你們朝聞真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養。魔獸、魔修,也不怕危險,哪裏是人能住的地方!”


    昱白:“咳!”


    他現下說話不方便,隻能這樣提醒,頂著那張猙獰的臉,朝師弟擠眉弄眼。


    年輕師弟剛說完,自己已是後悔了,暗惱不該將心裏的話當麵說出來。抬頭見懷謝笑得似春風拂麵,微霰也是勾著唇角,麵含微笑,以為他們脾氣好,不予計較。


    這口氣尚未鬆下去,就看見一道黑影從後麵罩了過來,帶著濃厚的魔氣的味道。


    他尖叫的聲音卡在喉嚨裏,來人將手掛在他的肩膀上,湊過身來,衝著他的臉哈出白氣,冷笑著問道:“你這意思……說老子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年輕師弟:“……”


    他舌頭打結,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以平生從未有過的速度迅猛搖頭。


    魔修的脾氣,哪裏是那麽容易善了的?恰好有滿肚子的怨氣沒處發泄,就想陪這小子玩玩。


    那大漢掐住修士的臉,嗤笑道:“老子當年隨魔尊征伐都城時,你這小子還不知在哪個角落裏玩泥巴呢。說老子亂七八糟,老子倒是可以把你打得七零八落。想不想試試?”


    這話聽得潁川幾人更是驚駭。


    昱白也沒想到啊!


    他以為朝聞頂多隻是收留一些在魔界邊緣飄蕩的浪客而已,怎麽連這樣的高手都有?!


    命懸一線之際,又一道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


    “喂,我說你們幾人,別欺負旅客啊。”


    天籟之音!


    一行人轉過頭,淚眼茫茫地望向逐晨。


    救命恩人呐!


    第123章 逃離


    逐晨就是跟過來看看,未料這幫人這麽不省心,一句話就把魔、道兩派都給得罪光了,整得小命難保。


    但怎麽說他們也是散財童子,出了事,不方便朝聞以後斂財,逐晨得保障一下他們的安全。


    那魔修見她出現,早已放開手,反友善地與那年輕修士笑談道:“開個玩笑而已,見這小兄弟麵善,忍不住想與他結交。逐晨道友看錯了。”


    邊上的兄弟搭腔道:“是啊,遠來是客,我等怎會欺負客人呢?”


    逐晨點頭:“那就好。”


    昱白等人欲言又止,想說不是這樣。可魔修們背地裏的眼神太過淩厲,他們一個字也不敢說出口。


    逐晨說:“朝聞鄰裏都是很熱情的,魔修們在這裏也是在認真工作,幾位道友從潁川趕來,該是不大習慣。稍後一起吃個晚飯,熟悉一下吧。”


    昱白剛想開口拒絕,邊上魔修快一步應允:“如此大好!我與這兄弟一見如故,就與他坐在一起好了。”


    兩人一唱一和地拍板:“魔界的幾位兄弟過來,還未好好招待過。今天日子就不錯,不如設個大酒席,大家一起慶賀一番吧。我讓人殺兩隻魔獸助興,兄弟們有什麽忌口的嗎?”


    魔修將領見慣了凡間修士對他們或深惡痛疾,或望而生畏的態度,還是第一次遇到像逐晨這麽磊落大方的人,當下也爽快道:“沒什麽,掌門隨意安排就好!”


    逐晨遂轉身離去,通知劉叔準備晚宴。


    她這一走,魔修們瞬間換了副麵孔。


    魔修將領認出誰是隊伍老大,往前走了兩步,坐到昱白邊上,促狹一笑,問道:“打哪兒來的啊?”


    昱白艱難迴答:“潁川宗。”


    “潁川?”將領摸著下巴道,“有點兒耳熟啊,看來是個大門派。”


    兄弟提醒他:“富有。”


    將領:“哦富有!大門派就是好啊,不像朝聞,連買張紙都要思索再三。逐晨掌門整日喊著節儉、節儉,可瞧是窮成什麽樣了。”


    昱白默默道,朝聞窮?這話說著虧心嗎?


    魔修這輩子就沒學過虧心二字。


    他們想,來都來了,總要給朝聞上個投名狀,日後在城裏混著也有底氣。


    修路這種沒技術的事情,太上不了台麵,他們就喜歡見效快,不如整點有意思的。


    “你們門派,靠什麽賺錢啊?”


    昱白已無法正常思考,下意識地迴答:“斬妖除魔?”


    一眾魔修:“??”


    “不是、不是!”昱白渾身一個激靈,顧不上臉上的疼痛,補充道,“大多時候,是靠斬除妖獸,或是護送商隊,販賣靈藥一類……”


    “哦……”魔將說,“能賣得了那麽多錢?”


    昱白:“珍稀些的丹藥,自然是昂貴的。”


    “你宗門既有好藥,還來我朝聞討?”魔修將他手中的藥瓶子搶了迴去,意有所指道,“你瞧我朝聞,缺點什麽東西啊?”


    昱白心說,缺良心。


    可他怕自己說完這個答案後,魔修要將他的心挖出來湊數。


    誠然是會如此的。


    他眼神閃躲地道:“待我迴去後,便叫人送一些過來。朝聞需……需要多少?”


    微霰高聲說:“這樣哪能行?朝聞是白拿人東西的宗門嗎?這位道友未免太看不起我等!”


    昱白感激地望向他,那張紅腫的臉帶著莫名的滑稽。


    朝聞還是有好人的,不愧是風不夜的徒弟!


    魔將正覺不解,微霰長手一指,透過窗口,點著天邊道:“你方才在城裏閑逛,瞧見我朝聞的商樓了沒有?裏麵什麽都有,大多是別派修士帶過來的貨品。”


    昱白點頭。


    微霰說:“朝聞不能占你便宜,不好收你的禮物。不過潁川宗若是派人過來開個攤位,那就是生意,我朝聞自然不會拒絕。”


    懷謝從桌子底下抽出工具,隨時準備刻畫符籙,親切問道:“辦卡嗎?”


    幾位魔修將領捧腹大笑。


    ——都是妙人啊!朝聞這地方可太有意思了!


    昱白等人皆是懵了,想說又不敢說。


    雖然遠隔了幾千年,潁川宗的弟子還是深刻認識到了一個後世才領悟到的道理——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


    魔修們隻是路過看一眼,說完話便離開了,師弟們默默給昱白上藥,與他進行眼神交流。


    懷謝的藥還是很有效果的,並不比他們潁川宗的高等傷藥差。上完藥沒多久,昱白臉上那種火辣辣的痛感就消退了,僅剩下些許的涼意。紅腫也快速消減,臉上的肌肉重新恢複了控製。


    很快,逐晨喊他們過去吃晚飯。


    魔修將領們比潁川宗修士先一步到達,早已給他們留好了空,分開他們的座位,將昱白等人禁錮在二人中間,


    魔修將領撕了一塊肉,喂到昱白嘴邊。昱白受寵若驚,又覺得事有蹊蹺,張開嘴將信將疑地吃了一口。


    他做好了要嘔吐的準備,不想,剛一入口,就被那美妙的味道所深深衝擊,產生一種頭皮發麻的錯覺。


    這塊烤肉,外皮烤得焦脆,內部鮮嫩多汁,肥瘦均勻,不帶絲毫異味,一口下去,既能吃到肉味的濃香,又能品到醬汁的鮮甜。可以說他此生吃過的最好吃的肉。


    昱白當場被這道烤肉折服,還想再吃,剛伸出手,邊上的魔修快一步將他按住。


    那魔修抓起一盤子蔬菜,送到他桌前,笑嘻嘻地說:


    “諸位看著身體不好,還是多吃點菜吧。”


    “看道友方才那猶豫模樣,想來是不情願吃肉的,我聽說凡間確實有修士是修不吃葷的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勉強。”


    “所以還是吃菜吧。”


    昱白剛被饞了一次,又被不停地塞各種蔬菜,嘴裏全是醋蘿卜,一頓飯還沒結束,已經無法忍受類似的煎熬。


    他倉促站了起來,借口說身體不適,想要離席休息。


    逐晨才道:“對了幾位道友,我讓人給你們收拾幾個房間出來,你們是想住在朝聞還是住在餘淵?若有什麽中意的地方,我可以盡量給你們安排。”


    昱白張嘴就想說“餘淵”,身邊的魔將已撲上來,勒著他的脖子道:“這位道友與我一同住就好了,還整理什麽房間?我二人一見如故,分離不了,逐晨掌門不必擔心。”


    幾位年輕修士的臉上都寫著無聲的慘叫。


    昱白忙不迭拒絕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師父對我甚為想念,隻給我留了半天的空閑時間,我必須要趕迴去見他老人家,今日叨擾,先行別過!”


    師弟師妹們連連點頭。


    逐晨放下筷子,奇怪道:“需要那麽緊急?今日天色已晚,還是明日再說吧。”


    昱白半刻都等不了,逃開身邊人的魔爪,直接朝著樓下跑去。


    ……真是連夜離開的朝聞,買的站票。


    逐晨斜了那幾個玩鬧的魔修一眼,說道:“繼續吃飯,下不為例啊。”


    還好這次是先收錢的。


    微霰淡淡道:“過兩天給他們寫封信,提醒他們別忘了答應過的事。”


    ·


    昱白等人幾乎是落荒而逃,路上不敢停留,也不敢再說去哪裏遊玩,日夜不息地趕了兩天路,總算迴到潁川。


    這一番奔波,讓昱白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他身上的傷在藥物的作用下,好轉了不少,可到潁川時恰好處在尷尬期,顏色由紅轉青,一片半黑半白的沉淤蓋在他半張臉上,猶如附著一塊醜陋的胎記,使得他外貌變得猙獰,真真應了那個“青麵獠牙”的詞。


    他走進大殿稟報時,連他師父都不敢認他,見他猛撲過來,險些抽出自己的拂塵,將他轟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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